待得目送鸠摩智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慕容复朝着哲罗星、波罗星师兄弟一拱手道:“两位天竺大师,请吧!”
两位天竺僧交换了个眼神,接着哼了一声,结伴向众人走去。
慕容复朝着段正明和本观使一个眼色,两人会意,同时出手,一阳指指力瞬间凌空点住了哲罗星和波罗星身上几处要穴。
哲罗星大惊:“你们中土人难道就如此言而无信吗?刚刚发下誓言,转眼就违反,你们想干什么?”
慕容复笑道:“两位大师莫要惊慌,我等并无加害之意。这一阳指只是封住了两位几处要穴,令二位不能运功而已,对身体并没有害处,过了十二个时辰会自动解开。如此行事也不算违反不得加害之誓。”
感受到身体确实没有什么异样,两人心下稍安,虽然心中颇有不愤,但此时二人也无可奈何了。
众人扶起之前重伤在一旁调理内息的本相和范跸。范跸受伤虽重但只是外伤,修养一段时日自然会好起来,可本相的伤情就有点麻烦了,那一记火焰刀的刀气已经侵入其体内,如果处理不好,轻则功力大跌,重则积病难返,影响寿元。
一阳指虽然有治伤疗伤的效果,对内伤有奇效,可毕竟鸠摩智的火焰刀并非等闲。对于这种内伤外伤叠加的情况效果有限。
段正明和本观二人只得用一阳指内力为本相护住心脉,避免刀气造成进一步破坏。
先前大战开启的时候,一干无关人等都已经逃散了,此刻场地中只剩下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众人小心翼翼地开启棺盖,里面果然躺的是一个番僧,显然已死去多日,用了某种防腐手段,才没有腐烂。
慕容复吩咐邓百川派几个人将遗体送到吐蕃宁玛寺去。
既然双方又回到了谈判桌上,通过讲条件解决了争端,那么该讲的体面就要做足。这一举动既是在提醒对方遵守约定,也是在杀人诛心。
复盘一下这次的经过,鸠摩智一方弄了一堆烟雾弹,虚虚实实将大理和慕容家引到决战场上,又用一招偷天换日使得胜利的天平向他们那边倾斜。
这一系列举动不可谓不聪敏,若不是慕容复在姑苏有着充足的财力和影响力,只能被对方戏耍一通,任由对方离去,然后找准时机卷土重来。
对方唯一没有算准的可能就是慕容复短时间内暴涨的战力了。
但是从自己的角度来说,这一番自己可谓是赚翻了。哲罗星和波罗星这俩阿三国的冤大头在自己眼里就是两个金灿灿的猪头。
反正对方本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还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还在自己家里逞凶杀人,对他们俩做点什么,慕容复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至于什么慕容家的先祖,拜托,自己一个接受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现代人会信这个?再说了,慕容家的先祖和自己一个穿越众有什么关系?
参合庄,议事大厅。
褚万里在日落时分就回到了参合庄,也算是一点好消息。但这并不能冲淡太多大家头上的愁云。
除了慕容复,众人都是心情郁闷,脸色不好看。当然慕容复也说不上多开心,毕竟本相和范跸受了重伤,自己作为大理的盟友也不好过。
段正明道:“慕容公子,这次围剿鸠摩智,未竟全功,我代表大理,表示歉意。”
慕容复叹道:“天意如此,前辈休得自责,这次大理各位同道愿意助拳,慕容复感激不尽。实在是鸠摩智太过阴险狡诈,怪不得人。”
“只是这次,本相前辈受伤不浅,不知各位天龙寺高僧可有办法?”
本观叹道:“如果本因本参两位师兄弟在此,合我和正明两人之力,自然可使本相师弟安然无恙。然而从姑苏到大理,纵然日夜兼程,也要一个月。何况本相师弟身上有伤,路上颠簸的话只怕会加重伤势。”
众人只觉头顶一片愁云惨淡。
一阳指这门功夫虽说可以治病救人,但前提是必须损耗武者自身功力。上次在天龙寺,本因等人是四人一起出手,分摊到每一个人身上,其实损耗的功力并不多,而且慕容复那次其实严格意义上都不算受伤,再加上其年轻,气血旺盛,治疗难度远比本相这次要低。
如果说要完全治好本相,除非段正明和本观两人大损功力。最好的结果是一阳指的品级直接掉阶。
但是两人作为大理举足轻重的人物,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自身得失,还要考虑自己的行为对整个大理的影响。
此前段正明和本观提议过全力施救本相,被本相断然拒绝。不是说他不在乎自己的伤势,但他身为大理皇亲,天龙寺高僧,知道这样做是得不偿失,他要为整个大理负责。
本相勉强笑道:“没关系,只是受了点伤而已。至于功力什么的,以后再练回来就是。”
众人默然无语。如果本相还年轻,自然是有可能的,但本相已经年近古稀,在这个时代属于高龄老者,又哪有重来之日?
大家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慕容复道:“各位,我想,这世上应该有一个人能够治好本相大师的伤势。而且此人距离我们也不算太遥远。”
众人略一愣神,段正明道:“莫非慕容公子指的是江湖人称‘阎王敌’的薛神医?”
慕容复点点头。
本观道:“老和尚虽然久居大理,却也听闻薛神医的大名。江湖上传言,纵使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只要薛神医在侧,就能救得回来。故而江湖人称‘阎王敌’,意思是专门与勾魂的鬼差作对,处处与阎王为敌。此人的医术当真如此神妙?”
慕容复道:“昔年我曾有幸与薛神医会过一面,其医术堪称夺天地之造化,若是他肯出手,相信是十拿九稳。”
众人见慕容复如此盛赞薛神医的医术,不由得送了一口气。本相闻言也是面露喜色。他虽说不愿段正明和本观耗费功力为自己医治,但身为武林人士,要说能从容看待武功倒退,十几年苦修前功尽弃也不可能。如今听说自己的伤情有医治的法子,自然大喜。
“可是,大理向来和这位薛神医没有交集,素昧平生,如何能请动其大费心力,出手医治?”
本观此言一出,众人皆面露忧色。
慕容复笑道:“这个不难,在下久居中土,与薛神医也曾有过一面之缘分。薛神医一向与人为善,除非大奸大恶之人,但凡求医,无有不允。本相前辈身为天龙寺高僧,薛神医自然愿意医治。何况这个薛神医平生最好武学,与人治病,不收诊金,只是让人传授几招武学而已。就由在下与巴司空陪同本相前辈前往其庄上求医,最多十日即可到达。”
众人听慕容复这么说,心中了然,原来这薛神医有这么个奇特的习惯,那事情就再好办不过了。姑苏慕容通晓天下武学,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武学库。何况大理在武林中的名声向来不错,此番求医问药还真就不算个事。
如此一来,原先笼罩在众人头顶的阴云一扫而空。众人商议,决定由慕容复和巴天石带上几个伶俐的从人带上礼品,明天一早前往河南找薛神医求医。慕容复传命后厨设宴款待众人,一行人欢饮一番,半夜才散。从人伴当打点行礼,预备明天一早本相等人上路。
至于哲罗星师兄弟则先由众人看管,等慕容复从河南回来后再押送少林。
宴会结束后,慕容复把阿朱叫到了一边,吩咐了些什么。
月光清冷,残夜无声。
此刻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众人早已各自回房休息,只有朱丹臣和褚万里二人守在关押哲罗星二人的房门外。
此前段正明和本观又用一阳指点了哲罗星二人几处大穴,使其完全不能动弹,最大限度防止了二人逃跑。
褚万里为自己今天拖了大家后腿自责不已,朱丹臣在一旁开解他,褚万里只是心下愧悔,默然不语。
突然,朱丹臣朝着某个角落大喝一声:“谁?出来!”
两人顿时警戒心大起,各持武器戒备。片刻后,一道人影从黑暗中浮现,借着黯淡的月光,两人看清了来人的面容,都大惊,正待呼喊,两道凌空指力打来,点中两人睡穴,两人顿时一声不吭地软倒在地。
“鸠摩智”淡淡一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钥匙,开了房门。
门外的动静早被哲罗星二人听在耳中,房内燃着蜡烛,可谓灯火通明。因此“鸠摩智”一进门,两人就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当即放下心来。
“佛兄,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同门,辛苦你......”一语未毕,又是两道凌空指力打来,两人没有说出来的话可就说不下去了,顿时像两口空口袋倒在了地上。
见两人已经倒下,“鸠摩智”一把搭在其中一人的手腕上,手上涌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哲罗星体内雄浑的内力就像大江大河一般奔涌而出......
大约过得一顿饭的功夫,觉得差不多了,“鸠摩智”才放开两人。可怜哲罗星二人数十年苦修,一身雄浑内力已去了七七八八。
“鸠摩智”运起轻功,来到水边,脱下僧袍,接着在脸上揉几下,脸上的伪装瞬间掉落,露出一张清逸俊雅的面容,不是慕容复还能有谁?
慕容复将僧袍等伪装卷成一团,又在上面绑了一块大石头,随手一扔,“噗通”一声,所有的痕迹都随着水波沉入了太湖水底。
感受到体内增加了一倍不止的充盈内力,慕容复嘿嘿一笑,施展轻功,几个起落间便返回了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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