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承运翻阅着社会上的资料,手一顿问道:“最近粮价又涨了?”
“回家主,是的。
根据钱行对世界各地的主要粮价监测,中原地区的粮价在过去半年,价格增长了200%以上,而且这个趋势完全没有停下,还在以一种更快的速度增长,根据我们的精算师计算,在十年之内,整个货币系统就会崩溃,而且不仅仅是粮价,其他各类大宗商品的价格,都在增加。”
洛承运若有所思,然后将报告翻到最后,边看边问道:“主要原因呢?”
“回家主,根据家族内部智囊团分析,首先是因为世界政治上的混乱,导致了世界市场混乱。
帝国大崩溃以来,各个从唐帝国独立的国家和地区,都没有稳定的政治环境,进而导致经济交流水平退回到了数十上百年前。
当初的唐帝国统一市场,随着政治的破碎,几乎完全失效。
现在的各个国家和地区完全不互信,相互敌视,这是一个割据时代。
在广大的地区,如果没有家族钱行的信用凭证,他们就要退回以物易物的时代。”
这就叫无心插柳柳成荫,洛氏不参与新国的政权,反而在全世界得到了一种局外中立的资格,各个割据政权,都依赖洛氏作为中间商来相互交易。
洛承运蔚然叩指道:“古话说,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在这个黑暗沉沦的时代,我们洛氏身上的光就会愈发的明亮,毕竟,更黑暗的时代,我们也曾经经历,在最艰苦的时代,我们也不曾有过失信于天下。”
“家主,根据我们家族在各个地区官府内部的朋友传出来的消息,有些人想要打我们洛氏钱行的主意,准备的说是打我们洛氏的主意。
许多官府的政权公信力太差,而且政治威望不断下降,现在已经有一些聪明人开始害怕,所以希望我们洛氏能够为他们站台,保证和官府一起维持政治和经济的稳定。
为此他们愿意割让一部分的利益给我们,而且可以给我们丰厚的政治回报,在新官府中给予我们显赫的地位。”
这倒是一个很出人意料的情报,但洛承运撇撇嘴,正要讽刺一番,便有人进堂来,“家主,新国次相前来拜访。”
不多时,新国次相和几个新国高官步入厅堂,但见明亮晃晃,进到堂中,便见一个男子正端详着他,眉心圣痕闪耀。
“洛先生安好。”
“王先生亦好。”
洛承运右手一抬,示意次相坐,完全没有一个“普通人”见到新国二号人物的态度,就像是对待下属一样随意。
次相眼底闪过一丝愠怒,他本来是不想来的,但现在情况太差,和他们之前的预料完全不一样,所以他不得不来。
“不知王先生来此有何贵干啊。”
没有奉茶,洛承运就这样直截了当的问道。
这种态度又让次相不爽,但想到来时党派内部的态度,只能强自压下来,温声道:“在下此番前来,是带来了一件对贵尊族的大好事。
自古以来,洛氏就是诸夏名望,历史上多有闪耀,创下不知多少事迹和功业,我等新学党人,皆是发自内心的仰慕先贤。
此番来此,便是代表官府,来邀请洛氏出仕,只要贵尊族愿意,官府定以高位待之啊。”
洛承运闻言一笑,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看来局势比想象中还要差,也可能是他们的抗打击能力比较差,毕竟得到天下实在是太过于容易,没有经历过任何残酷的斗争,实际上只不过是一群温室里的花朵。
洛承运轻抿一口茉莉花茶,而后淡淡问道:“高位待之?不知是什么高位啊?”
有戏?
新国众人眼前一亮,他们还以为让洛承运松口会很难,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直接就开始谈条件了。
是的,洛承运的问题被视作是要谈条件。
新国众人来之前,自然是做了几个备案的,次相一使眼神,商部尚书便直接说道:“洛家主,只要洛氏愿意出仕,中央钱行的重任依旧由洛氏钱行代为管理,行长的任命由洛氏决定,我们绝不干涉。”
中央钱行的行长,管理着一整个国家的钱袋子的重要角色之一,称得上是位高权重。
洛承运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自顾自喝着茶。
几人心中顿时一紧,猜测这是不满意,但接下来的话就要次相来说了。
“洛先生,如今的新国,和从前的那些王朝不同,没有什么爵位之类,我们的权力都来自于百姓的信任,如果洛先生愿意的话,除了几个执政官外的位置,洛先生可以挑选,一个不够,可以两个,甚至三个四个,您的家族将在世界上尊荣显赫。”
次相按照自己对洛氏的理解,说了许多振兴家族之类的话,他话中的意思很明显。
洛氏这么多年来,除了北迁的那些年,始终都深度的参与政治,但是现在突然退出这些事务,家族的权势一落千丈,想必是不愿意的,现在只要洛氏愿意,新学党愿意向洛氏伸出橄榄枝,让洛氏的辉煌事业继续。
“王先生说完了?”
良久后,洛承运终于将茶杯放在桌上,而后好以整暇的望向众人,端正坐着,面容渐渐冷肃起来,受到他的影响,新国众人也纷纷有些不安起来。
洛承运沉声道:“这些时日有些朋友和我讲过一些事情,听说如今在中原之地的五千里国土上,有十八个最为尊贵的大姓,号称十八新王,盘根错节,几乎占据了整个新国六成以上的官职和中上层职业,垄断了几乎整个中原的工厂、商业、钱行等财产,新崛起的六大财团背后就是十八家族,王先生出身王氏,乃是十八大族之一,不知是否如此啊?”
洛承运这话一出,堂中众人顿时色变!
这些事当然是真的,但这些话也是绝不能说的,而且几乎外面没人知道的,在新学党中,他们对外的名字和族谱上的名字甚至都不一样。
次相强自笑道:“洛家主说笑了,那只不过是某些无聊之人的牵强附会罢了,我们都是百姓推举上来的官员,哪里是能随便以家族占据这些高位的呢?”
洛承运闻言装作恍然大悟,而后不解的说道:“刚才见到次相,轻而易举的就将国家高位许诺给在下时,我还在想,真不愧是国家次相,权势凛凛,这国家公器,公竟然可以一言而决,原来竟然是在下误会了,真是罪过啊。”
明明是很客气的话,但所有人都听出了那浓浓的嘲讽意味。
次相强压怒气道:“洛家主,本相带着众友人同僚的诚意而来,却不知洛家主为何如此无礼?这难道就是洛苏的待客之道吗?这难道就是洛氏引以为傲的礼仪传承吗?”
见到次相已经有点绷不住,洛承运反而开怀起来,他先是愈发嘲讽的嗤笑一声,而后冷笑道:“你们这些人啊,和以前那些贵族都一样,吃了几天饱饭,做了几天人上人,就好像有了什么生殖隔离一样。
一个个自诩文明人,干的却尽是腌臜事,早就被扫进垃圾堆的门阀,你们还能找回来,我洛氏实在是羞于尔等为伍啊。
那礼仪传承是用来教育人向善的,但洛氏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地位是历代先祖提着刀杀出来的。
况且待客?你们也能算是客人吗?今日如果不是想要嘲讽你们一番,你们以为能走进我洛氏的大门吗?
还向本座封官许愿?
若是我洛氏愿意参与政治,独立建一个党派,你以为你们所谓的新学党,还能有机会坐在那首席执政的位置上吗?
能力不行的人并不会下场很惨,但能力不行眼光也不行的人,将会不幸,而你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十八家族都像是你这种级别,那可真就太可笑了。”
能从家族中脱颖而出坐到次相的位置上,他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之前那么失态,很大原因是面对洛承运,这个千年世家的家主,胜负心太强烈,太想显示自己的成功,所以心态失衡了。
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在历史上很多杰出的人都会如此,太想要战胜洛氏子,反而让自己陷入劣势。
次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眼见双方撕破脸,当即冷声笑道:“洛家主可真是狂妄啊,要知道时代已经变了,自古以来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谁能对抗一整个国家的。
当初的洛氏依靠着超越时代的敢战士有底气,现在已经是火枪火炮的时代,本相实在是不知道洛氏这么猖狂的底气从何而来。
况且本相不知道洛氏家主到底从何而来的勇气斥责我等,无论如何,我等在为国家出力,却不像洛氏一样,沽名钓誉,死死维护着皇权的威势,等到百姓真的当家做主了,却心里还想着那些早该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皇权,不愿意弃暗投明!
好叫洛家主知晓,再差的共和,也比帝制要好!”
洛承运闻言自然是一点没破防,反而还啪啪的鼓起掌来,“说的真好啊,再差的共和也比帝制要好,我洛氏在帝制时代,不提曾经更久远的事迹,仅仅在大唐的五百年中,就曾经主持了六次大规模的整治吏治行动。
王公如今位高权重,千万不要再在山野草民这里浪费时间了,速速回去组织清党,管管如今这糜烂的局势和你们新学内部那些蛀虫吧。
阿九,送客!”
面对着如同铁塔一般的洛氏护卫,新学一众人灰溜溜的离开这里。
等到一行人离开后,一直冷眼旁观的洛氏其他人,立刻好奇的询问,“家主,为何您突然会和新学党爆发这么大的冲突呢?
这实在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啊,他们的毁灭是注定的,没必要让他们在临死前狗急跳墙。”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纷纷询问着洛承运为何会这么一反常态,但见他脸上一点也不着急,心下也就放松下来。
洛承运当然不是那种狂妄自大的人,今日他见新学这些人,本来也只不过准备和他们虚与委蛇,谢绝就行了,但中途发生的一件事,让他彻底改变了想法,于是就有了如今的局面,而这件改变他态度的事情。
便是——
老祖宗终于将要苏醒了。
老祖宗苏醒的前兆,就是家族那些传承神器的变化!
作为家族的族长,他自然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这些东西的变化,有了这些超现实的神器傍身,他自然毫无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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