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看看眼前这个朝鲜壤:
“平身!”
“谢大人,这是下官的印信和文牒,请大人查验!”
林庆业谢恩平身,随后躬身双手递上自己的身份证明。
在场的人基本都不认识林庆业,若他们不能证明自己是林庆业只有死路一条!
跟随卢象升出征的锦衣卫立即接过林庆业的印信和文牒,检查之后对卢象升道:
“大人,确认此人乃是林庆业!”
卢象升微微一笑道:
“王师已经到来,给本帅朝鲜的情况!”
林庆业已经观察过明军的规模,浩浩荡荡布满附近海面,足足有数百艘商船和战船,运输的兵力不少于三万,加上朝鲜众多起义军,朝鲜肯定有救了!
听到卢象升问话,林庆业急忙躬身施礼:
“大人,情况是这样的……”
林庆业急忙详细把朝鲜情况一遍。
接着,林庆业又详细介绍几次事变的经过,以及事变以来的情况,现在沈器远带兵驻守南汉山城。
朝鲜各路起义兵马也正在集结,最重要的是建虏兵马并不多,只有两千多人都驻扎在汉城。
另外还有五万投降派的军队,不过这部分朝鲜兵战斗力有限,起义军完全能击败他们。
大明王师登陆只需对付建奴即可,杀到南汉山城之下,沈守御使会打开城门放王师入城,定可将建虏杀一个丢盔弃甲……
朝鲜水师原本是驻守江华岛一带的,江华岛是朝鲜国王避险的陪都,在他的设想里,明军也应该会从江华岛登陆。
能就近保护他们的王上,从江华岛登陆也是最安全的。
只不过情势有变,建虏完全控制了王室,他家王上来不及逃到江华岛,不得已去了南汉山城。
而明军来援的消息,迟迟没有传来,林庆业心急如焚,将所有的船只都派出去,巡视海岸,打探消息。
昨日,他终于是得到了消息,朝鲜外海出现大批的船舰,林庆业一时激动万分。
他知道大明援兵到了,于是就亲自坐船出海,前来迎接王师到来。
双方简单介绍,明彼此情况,对于大明水师决定从仁川登陆,林庆业表示赞同,按地理距离来看,仁川距离南汉山城和汉城都不远……
……
“死去元知万事空,”
“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
“家祭不忘告乃翁。”
仁川港附近一间草棚中,一个男孩子正在背诵古诗,在他身旁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正在闭目养神。
男孩连续背诵几遍后,回头问爷爷:
“爷爷,我们何时能回大明?您王师会来朝鲜救我们吗?”
老爷爷闻言缓缓睁开眼睛:
“会的,王师一定会来支援朝鲜的,历史上朝鲜几次遇到倭国入侵,大明都会王师前来,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男孩开心的拍着手笑道:
“太好了,一旦王师到来,爹和娘的大仇就能报了,爷爷孙儿出去玩会……”
老爷爷点点头:
“嗯,去吧,不要跑太远!”
“好的,孙儿就在门前玩会……”
男孩满脸笑容,开开心心蹦蹦跳跳跑出草棚……
在孩子出去后,老人眼中不禁又有几滴老泪流出,他们一家来自大明,都是从辽东逃到朝鲜的。
本以为朝鲜很安全,谁知刚住半年朝鲜就被建奴占领,年前儿子和儿媳都被建和投降派军兵抓走生死不明,现在就他和孙子相依为命。
那些畜生不但抢人还抢粮食,他们家里粮食也被抢光,若不是在海边捡些贝类什么的,他们爷孙早就饿死了。
老人王师来救他们都是骗孙子的,大明自身难保,王师登陆朝鲜谈何容易,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爷爷您快看,海上来了很多兵,是不是王师登陆……”
老人顿时一愣,随后闭上眼睛:
“应该是建奴又来抢掠了,这群蛮夷真该死,反正家里什么都没有随他们去吧!”
孩闻言连连摇头:
“爷爷,不对啊,建奴从未从海上登陆,难道又是倭寇?”
“倭寇?”
听到倭寇两个字,老人一下跳起来,倭寇不但抢掠还杀人,简直和畜生没有任何区别,如果真的是倭寇,他们必须马上逃跑。
老头跌跌撞撞往外跑,刚出门就发现海滩上红旗招展,有红色龙旗红色虎旗,还有大红狮旗。
将士们同样都身穿红色战甲大红斗篷,整个海滩已经变成一眼望不到头的红色海洋,很明显是大明军队!
老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海滩,嘴里一直在嘀嘀咕咕:
“呀,这是大明王师啊,王师登陆了,王师真的登陆了……”
老头突然双膝跪地连连磕头:
“王师来了,明军威武,朝鲜百姓有救了……”
男孩开心的指着那片红色海洋问爷爷:
“爷爷,真的是王师登陆了,好威武啊,我们可以和他们一起回到大明吗……”
……
汉城
尽管崔英一已经很清楚提醒沈器远不要进宫,可沈器远还是上马,面无表情的随进宫。
如果有一线希望,沈器远还是不愿意朝鲜王李宗彻底倒向建奴。
他不怕死,只是想尽最后努力挽救朝鲜。
如果李宗真的死心塌地投靠建奴,若还能活着走出王宫,沈器远将联合义军一举推翻朝鲜王李宗。
“吱吱呀呀~~”
王宫大门开启后,很快又关闭落锁。
沈器远脸色顿时惨白,他已经知道了最终结果。
但他脚步却不停止,在太监的引路下,大步往正殿走去。
沈器远一进入大殿,就被宫中卫士拿下了。
沈器远并不惊慌,因为他早有心理准备,知道今日入宫凶多吉少,但他还是入宫了。
除了王命难违之外,他也是想要再一次当面劝王上。
但李宗根本不在殿中,等待他的只有宫中卫士和禁卫营扈卫大将具仁垕。
具仁垕不但掌管朝鲜禁军,也是李倧的表哥,是李倧绝对的亲信和心腹。
“拿下!”
沈器远进入殿中之后,具仁垕面无表情的手一挥,宫中卫士立刻就将沈器远围住。
“王上在哪里?我要见王上……”
沈器远悲愤大剑
具仁垕依旧面无表情,冷冷道:
“奉王上令,缉拿沈器远,并革除其一切职务。”
“王上!王上~~~”
沈器远却仿佛听不到他所,而是扯开嗓子,大声呼喊了起来。
他知道朝鲜王李宗一定躲在附近偷听。
行宫并没有多大,他声音洪亮,周围殿宇都可闻,足可以让李倧听的清清楚楚。
卫士虽然上前,但因为顾忌沈器远的地位和威严,却不敢威逼太甚。
见沈器远大喊,具仁垕脸色一沉,喝道:
“拿下!”
“王上,建奴粮草不及,兵马不足,虽然他们可以抢掠民间,但毕竟数量有限,遏必隆已经是进退两难。”
“只要我朝鲜上下一心,坚定信心,不需要大明王师,我朝鲜就可以将其击退。”
“王上,大明援兵已经出海,最多两日就会来到朝鲜,胜利就在眼前。”
“请王上不要听信奸人谗言三心二意,要誓与王师同进退呀!”
“三百年血诚,受恩深重,朝鲜已经负过大明,不可一负再负啊~~”
“悬崖勒马,犹为晚之,一旦再向建虏屈膝,王上你将成千秋万世之耻辱,为后世所耻笑!”
“王上,臣死不足惜,但王上竖起义旗,洗我朝鲜之耻,不可半途而废啊!”
“王上,求你三思啊~~~”
沈器远跪在地上,吼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后殿中
一个人正听的瑟瑟发抖,脸色苍白,沈器远所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利箭一样的射中了他。
他忽然觉得沈器远的有理啊,自己不应该反复。
如果大明援兵已经出发,马上到朝鲜,那他只要咬牙坚持一段时间,就能挺过去。
只要挺过去,他就能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扬眉吐气的继续为朝鲜国王,不再受建虏的鸟气。
想到此,他猛的站起来,就想到冲到前殿。
身穿着红袍的金自点快步上前跪在他面前,再一次的叩首道:
“王上,沈器远胡言乱语。如今明国流寇肆虐建奴寇边,自身难保,援兵如何能来?
沈器远只为一时之义气,为了个人名声,就将王上和朝鲜推入危险之中,其心可诛,其言更是不可信啊!”
李倧激动的表情,慢慢沉寂了下来,随即长叹一声,软倒在椅子里,耷拉下脑袋,再没有起身,他还是没有胆子对抗建奴!
在沈器远大声喊叫的时候,具仁垕并没有阻止,他只是侧耳仔细倾听后殿里的动静。
当后殿死一般的安静,没有王上的脚步声,也没有王上的命令传出之后,他知道,事情已经是不可挽回,于是大喝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沈器远拿下?”
这次和刚才的喝令不同,殿中的卫士都已经听出,扈卫大将这一次是真的怒气,沈器远也非是拿下不可。
于是再不留情,一拥而上,将沈器远捆绑了起来。
“王上,王上啊~~”
沈器远跪在地上大哭,并不反抗。
虽然建奴要沈器远的人头,李倧这次并没有亲手杀沈器远。
而是将他和另外的两个尊明派大臣,金尚宪和柳林一齐捆绑了。
准备交给建虏遏必隆处置,三人都是悲愤,但没有人反抗。
随后汉城调整防御将领,沈器远一些亲信部下连同那些没有被建虏点名的尊明派的官员,都被罢黜囚禁。
但沈器长和崔英一等几百人悄悄溜出城,并未被抓。
一夜之间,朝局忽然翻转了过来,隐藏许久的亲明官员纷纷被罢免抓捕。
这,汉城一片混乱,哭声四起,刀兵不断,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王上铁了心投靠建奴。
有不愿意跟随的军士发生哗变,攻击李倧的行宫,试图救出沈器远。
但被具仁垕弹压,幸存的一些军士从城头缒下,趁乱逃走。
沈器远的弟弟沈器长一边哭一边跑,发誓要迎来大明王师,救出哥哥!
仁川港
大明船舰排成长队,陆续在仁川登陆。
驻守在仁川海岸边的朝鲜兵,见到大明旗帜和大明船舰,都感到很震惊,有人立即投降,有些人吓的落荒而逃。
身为当地的地主和朝鲜水师指挥使,林庆业开始指挥收拢岸边的朝鲜兵,清理港口!
同时派出多路快马向汉城起义军急报。
他们要把这个大的好消息,在最快时间里,告知他们所有朝鲜军民。
虽然现在刚是中午,但冬季日短,黑之前,所有的人员和物资都必须运送上岸。
雄军龙营率先登陆,龙营主将卢象桐奉大哥卢象升命令,立即率领麾下大军杀向汉城。
而后面登陆的朝鲜兵则直接洒向朝鲜各地,他们主要负责招揽各路起义军。
随后雄军虎营和狮营完成登陆,在卢象升的率领下杀向汉城。
卢象桐率领的龙营将士在距离汉城三十多里的地方遇到几百朝鲜兵,为首之人正是沈器长和崔英一。
看到前方高高飘扬的大明龙旗,崔英一和沈器长急忙翻身下马率领麾下上前拜见:
“朝鲜崔英一沈器长,拜见王师将军!”
卢象桐知道二人是朝鲜内应,微微一笑道:
“诸位平身,你们不在汉城,为何会出现在此?”
“将军,汉城出事了……”
二人立即把汉城发生的变故告诉卢象桐,卢象桐并未惊慌,他问清楚城内人马,顿时一阵哈哈大笑:
“无妨,区区两千建奴有何惧!”
二人急忙提醒:
“将军,还有五万朝鲜兵,不得不防啊!”
五万朝鲜兵对雄军来就是乌合之众,战斗力连国内的流寇都不如。
卢象桐麾下一万龙营,后面还有大哥率领的两个营,卢象桐不认为拿不下汉城。
神武皇帝看重沈器远等人,主要想利用他们治理朝鲜,根本没有想过用他们冲锋陷阵。
朝鲜王宫
建奴内大臣遏必隆坐在朝鲜王位上,真正的朝鲜王李宗,却只能低眉顺首的坐在他的旁边。
其他朝鲜大臣都站在下面,为首之人正是朝鲜丞相金自点。
另外一边站着一些亲建奴的朝鲜大将,以接替沈器远的郑衡和近卫军统领具仁垕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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