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道道白光划过天空,雷鸣声伴随着电闪,携带大量雨水的狂风浇灌在不停翻涌的海面上,掀起一个又一个高高的浪头。
对于圣托帕尼来说,今天又是一个台风天,暴风和强降雨笼罩了整片海岛区域。
岸边驻扎的海岛士兵急匆匆地披着雨衣跑进了木头与海草扎成的小屋。
这里是海岛集团军的一处岸边哨所,由于海岛集团军的绝大多数兵力都集中于海上,所以陆上的哨所并没有布置太多的人力物力。
“真烦人!暴风雨天竟然还要外出巡逻!”
他抱怨着将淋湿的雨衣脱下,顺手将墙壁上挂着的一条咸鱼扔到了煮沸的汤锅里。
头顶的屋顶被风吹的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海岛士兵真怕这年久失修的屋顶禁不住暴风雨的吹袭而被掀飞。
“岸边的食物倒不成问题,只是修补围墙的材料用完了,子弹也不够了,看来得向总部申请一些补给支援。”
他从窗口望向暴风雨中的海面,即便隔着朦胧的雨幕,他也能隐隐约约看见那黑压压的天空下漂浮在海面上的巨舰。
那便是海岛士兵口中的总部,也就是海岛集团军的大本营不沉星锚号。
居于海上的位置让它拥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没有任何尸潮可以威胁到这座漂浮在海上的人类聚集地,而平日的捕捞便足以让它获取自给自足的食物。
而此时贸易联盟七大军团长之一的奥斯凯奇也已经回到了这里。
“嗒、嗒、嗒、嗒。”
身材姣好的美女荷官自宽敞的舰内走廊经过,她似乎永远不会迷路,绕过曲折的回廊径直走向这艘巨型旗舰的核心地带。
在经过了十几步的距离后,女荷官停在了一面鎏金大门前,伸出手向金属门板轻轻叩击了三下。
“海岛主大人,您在里面吗?我进来了。”
门没有锁,女荷官推开门,轻巧地将身体从门缝中闪进奥斯凯奇的舰长室,她看见奥斯凯奇正在地毯上来回踱步。
见到女荷官进门,奥斯凯奇才将略显阴沉的脸抬了起来。
“西摩那边还是没有回应吗?”
早在午饭时,西摩就向她询问了这个问题,而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半,时间已经过了近四个小时。
“是的,戈壁主大人从今天中午开始便失去了任何通讯,而两个小时后就连黄沙堡垒也联系不上了。”
女荷官声音清晰地如实汇报道,随后她轻轻躬身。
“请问还要继续呼叫吗?”
“不必了,西摩已经被寒露干掉了。”
奥斯凯奇面色严肃的摇了摇头,他走到自己房间一角的红木橱柜前,从里面拿出一只装满了纯净水的长颈水晶瓶,又从自己桌上提起了酒杯。
“怎么可能?那可是七位军团长之一的戈壁主大人啊!”
女荷官发出一声惊呼,这件事在常人看来简直不敢相信。
“别忘了寒露也是七大军团长之一,而且……是最没有底线的一个。”
奥斯凯奇将长颈瓶中的纯净水倒入另一只手中的酒杯,用习以为常的语气说道。
“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寒露竟然下手如此狠毒,简直赶尽杀绝!”
西摩手中的酒杯被他握的嘎吱作响,在这个即将撕破脸的时候,雪原和戈壁的任何一方军团长失联都可以理解为是被对方干掉了,但如果一整个集团军都无法联系上,那么局势就真的不可控制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女荷官小声询问道,她心中已经隐隐出现了不祥的预感。
“没关系,贸易联盟商队的三千多名精英队员已经全部回到甄选城了,再加上我和爱德华,这次巴别塔会议,寒露插翅难飞。”
“就算寒露身边有西陆七恶魔之一的雪原梦魇和那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张言河,我也不认为他们能以几个人同贸易联盟的全部战力打成平手。”
奥斯凯奇走到窗口,隔着擦的一尘不染的玻璃望向窗外。
窗外暴风雨依旧。
曾有人预言,感染战争结束前,人类就会因为自身的内部矛盾而导致灭亡。
现在看来,那位提出这一看法的人明显是个先知。
沙石堡区域,黄沙堡垒外部的战斗已经结束,这座号称贸易联盟最坚固的防御性堡垒附近堆叠起了厚厚的尸山。
断成两截的装甲车燃烧着冒出熊熊的黑烟,爆炸坑每隔几步便有一个,成千上万细碎的弹壳在茫茫黄沙中闪闪发亮。
激烈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外出迎敌的戈壁集团军被沙漠佣兵尽数杀光,剩余的人只好龟缩在堡垒内部坚守。
职业佣兵做事的效率从来不会让人失望,我要求的事情沙雀都做到了,比如方圆百里的信号中继器被沙漠佣兵炸了个精光,这下戈壁集团军成了瓮中之鳖。
“头儿!他们把正门口用闸门堵上了!距离撞开至少得几个钟头!”
格罗向沙雀汇报了情况,黄沙堡垒的正门设有机关,一旦遇到敌人来袭,吊在门廊上方百吨重的石门闸便会落下,由于闸门是由一整块巨大的磐岩制造,无论是打孔爆破还是炮弹射击的效果都不大。
“蠢货!正门走不通走别的地方啊!这么大个建筑物不可能没有窗户和通风口!而且你当它顶上那个天台是摆设吗?”
“弟兄们,跟我走!”
沙雀轻轻在格罗胸前敲了一拳,带着沙漠佣兵往黄沙堡垒的天台跑去。
相比正在寻找入口的佣兵们,黄沙堡垒内部此时正一片混乱。
“快点!正门需要增加两根支撑柱!敌人的攻势太猛了!”
“三号外廊有敌人从窗口翻进来了!快去解决他们!”
“小心炮弹!西侧被爆破出了一处缺口!”
走廊里,戈壁士兵跑来跑去,到处充斥着慌忙与惊恐。
“我们遭到了袭击!戈壁集团军总部遭遇袭击!有人吗?谁能来救救我们!”
通讯员几乎要将手中的呼叫器握碎,他的嗓子也喊的几近沙哑,从一个小时前黄沙堡垒遭遇外部袭击开始他就尝试向外求援,可这么长时间过去愣是连一条讯息也没收到。
“轰隆——”
一声爆炸声从堡垒外部传来,那是佣兵的炮弹在黄沙堡垒坚硬的表面爆炸的声响,虽然根本炸不穿真正意义上的磐石壁垒,但一次接一次的爆炸和震动也足够让内部的人胆战心惊。
身形稍微瘦弱的沙漠佣兵衔着刀刃,从狭小的防风窗口钻了进来,他们在外廊区域与戈壁集团军展开了第二轮的搏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黄沙堡垒顶端的天台上,沙雀在墙壁与地砖间快速走位,无数戈壁士兵还没反应过来便死在了这位佣兵首领手中。
“噗呲!”“嗤——”
那些戈壁士兵只看见面前一道红色的虚影掠过,自己的视野中央就开始天旋地转,然后听到了自己脑袋落地的空响。
鲜血溅射的到处都是,在宽敞的石砖上抹出了各种形状的血迹,就像代表了死亡这一意义的壁画。
“喂!快列好阵!他们要杀过来了!”
死守天台的戈壁军官还想要拼死一搏,但他的手下无须质疑已经失去了斗志。
被打趴在地的戈壁士兵好不容易才爬起来,没等他捡起脚下的步枪,沙漠佣兵的弯刀便刺进了他的胸膛。
“啊啊!我不想死啊!快跑啊!”
剩下的戈壁士兵见到血液从脖颈的断口井喷的惨象吓的战意全无,一个劲的往后逃窜,甚至撞倒了更多的同伴。
“快!堵住天台的入口!别让敌人进来!”
戈壁士兵们退到天台入口内,这处狭窄的楼梯成为了双方僵持不下的地点。
不过僵持也就持续到了沙雀赶到,顾不得同伴还在前面,沙雀毫不迟疑地扣下了枪械的扳机。
飞射而出的子弹将堵在楼梯上的戈壁士兵一个接一个的打了下去,同时也误伤了不少自己人。
“头儿你看着点,再这样下去你打死的自家兄弟都比敌人多了!”
格罗一手掐住一名正在逃跑的戈壁士兵后颈,狠狠撞击在楼梯的锐角上。
“噗哈哈哈,那是他们自己倒霉!谁让他们冲的那么快!反正老板会给报销的。”
沙雀倒是毫不在乎,她将手上的刀收回腰间,双手各握一把冲锋枪一边扫射一边往下走,很快消失在了楼梯的尽头。
“这边已经突破到黄沙堡垒的上部区域,接下来炸掉他们的中控室怎么样……哦啊好险!”
沙雀一边给我打电话汇报情况,一边一脚将拐角处突然冲出来的戈壁士兵踹到墙壁上。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晚饭前给我把黄沙堡垒打下来。”
我站在黄沙堡垒附近的沙丘高处观望着那边的战场,从这个地方可以清晰地看见那边的情况。
“好,好的知道了老板。”
沙雀挂了电话,她那边似乎敌人越来越多,已经不能让她轻而易举的单手打着电话战斗了。
“嘭!轰隆!”
一声巨响从黄沙堡垒的方向传来,我看见天台一角的巨炮从中炸开,喷薄而出的火光映红了半面天空,天台的东南角也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黄沙堡垒四角上各有一个巨炮,而巨炮的底部便是戈壁集团军的军火库,此时军火库被引爆,巨炮也就发生了炸膛。
黄沙堡垒附近的沙丘上,我与张言河并肩而立,巨颚坐在我旁边依靠着我的腿侧。
看着在爆炸的火光中摇曳的黄沙堡垒和那些肢体不全的尸体,张言河握紧了拳头。
“寒露,你很清楚你在做什么,你在挑起战争。”
“战争?早打响了啊,这场感染战争有停过吗?”
我略微回头,给身旁的好友一个浅浅的微笑,阳光照射在我的身上,却让我身下的影子更显得黑暗而深邃。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无辜的,甚至不知道你与巨颚融合的事情,只是听西摩的命令行事而已。”
“不,言河,当他们听从西摩的命令来袭击我们雪原集团军的时候,他们就谈不上是什么无辜者了,他们只是一群该死的帮凶和走狗!”
“我们所做的事并没有错,我们只是为了活下去而进行正当防卫而已,至于这些死掉的戈壁集团军只能怪他们自己选错了阵容!没有早站到我们这一边!他们活该被屠杀殆尽!”
我越说越亢奋,两边眉头向内皱起,嘴角却向耳根咧开,从张言河的视角来看我几乎到了面目狰狞的地步。
在我与巨蝎两败俱伤之时,赶来的西摩并非支援者,而是来取我性命之人。
“走吧巨颚,戈壁集团军的覆灭怎么可以没有我们在场呢?”
听到我的话,巨颚抬起头来,将白皙的手臂伸向了我,闪烁的蓝光随着感染血液在她皮肤下流转。
在头戴大檐帽的牛仔与身形小巧的少女手掌相击的瞬间,黑色的荆棘从掌心蔓延向全身,将我缠绕蒙蔽。
是啊,我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我不过只是一个在末世中苦苦挣扎的人罢了。
感染能透过黑色外骨骼铠甲的缝隙化作无数光点聚集于我后撤的右腿上,将我像一颗刚出膛的炮弹一样弹射了出去。
在空中,以我的身体为中心,数不尽的高浓度感染物质喷薄而出在空中交错杂织,最终形成了巨颚的本体。
黄沙堡垒之所以能在巨蝎的攻击下屡次幸免于难也许仅仅是因为巨蝎的体征不足以撬开它的大门。
同样的防御,巨颚用双臂用力一拔便将一块汽车大小的石砖抽了出来,没过多久,黄沙堡垒的底层便被开出了一个整齐的缺口。
“啊啊啊!”
无处可逃的戈壁士兵眼瞳中倒映出伸向他们藏身之地的黑色巨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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