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人们听到这样一场战斗时绝对会认为是夸张了无数倍的传闻。
但此时此刻,对于站在这里的这些人来说,这场足以毁天灭地的大战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张言河的成名之招。
方圆百里的人都看见了那座雪山旁映红天际的火柱,阴云中央被切割出一条晴天,清澈的月光沿着云层的切口照射下来形成一条明亮的路。
张言河站在道路一端,另一端延伸到了两名屠兽人脚下。
帝国的士兵们曾在几年前同张言河交手时期见过这招,云层直接被整齐的分成两边,只留下一地的焦黑尸体,他们称这招为开天路。
张言河在帝国境内的称号“百战尸山血海黑发恶魔”就是这么来的。
而此时那两位屠兽人也大惊失色,他们的利维坦机甲外壳焦黑,布满雪花被烤成水又再次蒸干的痕迹。
“那是什么东西!它的输出功率比火箭喷射器还要大了好几倍!”
左边的屠兽人不可思议的低声说道,他们根本没想到刚抵达战场对方就开了个大招,如果他俩不是在关键时刻将炽合金重剑挡在了身前,这种高温与暴风雪产生的强烈热胀冷缩震爆可能直接把他俩炸飞出去。
“等等……那道火柱没有消失!他不会还有后招吧!”
两位屠兽人看见张言河甩上天的火柱几乎没有停留,随着张言河往下挥剑又落了下来。
“(东煌语)红莲——辟地!”
张言河想的也简单,他单手受伤无法施展全力,还不如趁着敌人没贴脸过来近战先放个大招。
而此时,迎面而来的火焰让利维坦面甲后的显示屏变成了一片亮白,即便已经被面甲所遮蔽,这亮光依旧有着强烈的致盲效果。
“危险!危险!敌人输出功率过高!推荐撤退!”
就连利维坦机甲的系统都因温度过高发出了警报,机甲内部面板上显示现在利维坦表面温度竟然已经达到了2000多度,普通的金属在这种情况下甚至会气化。
“他究竟是什么人?不是在当年的大撤退时期联合政府的战力都死光了吗?西陆平原怎么还有这么强的人!”
由于张言河是近年来才当上雪原集团军的将军,科技会对于张言河的记载并不多,廖廖几句话无外乎是前贸易联盟的剑圣,现在是被除名后的叛徒,雪原叛军的领导者之一。
“我有种贸易联盟给的赏金低了的感觉,这家伙的强度别说80万,就是两百万都值啊!”
两名屠兽人好不容易撑下了张言河一个满大,刚要冲下山坡却看到张言河往后撤,而另一名身形魁梧的帝国将军顶了上来。
雪白衣服的将军撤下,黝黑重铠的将军顶上,两人就像配合默契的老友一样调换了位置。
屠兽人们一时间竟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就像是狮子盯上的人他转手掏出了一把机枪一样,但他们此时不得不上。
“来吧!做个了断吧!”
两名屠兽人启动了脚下的喷射器,白色的利维坦机甲升到空中向雪原集团军飞了过去。
“迎击!”
卡斯替和张言河同时下了命令,一时间无论黑衣的盾卫还是白衣的盾卫都将防爆盾牌架到了身前,他们背后的友军从盾牌的四周伸出枪口,上万支枪炮的火力倾泻在这空中形成了密不透风的弹幕。
同一时间,在冰河下游,另一支由希卡贝尔率领的雪原集团军已经打到了爱德华的大本营。
一路过来的二十多个雪山据点没有一个能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希卡贝尔无愧为雪原集团军中最擅长歼灭战的将军,每攻占一个雪山据点便留下一处尸横遍地。
成千的尸体被抛在了冰河中,原本清澈的河水也因此变成了一条红色的血河,不用一天的功夫,生活在下游的人们就会看见河里不断飘来尸体而吓的惊慌失措。
希卡贝尔不愿浪费时间在看守俘虏上,在攻占雪山据点后所有侥幸活下来的雪山士兵都无一幸免的被杀死,越早瓦解雪山集团军这场战役就能越早结束,她相当清楚这点。
“盾卫!上前保护工兵布置炸药!钻完眼不要立刻引爆!等分布均匀后集中引爆!”
希卡贝尔站在雪山集团军的大本营对面,她手上拿着通讯器,一刻不停地指挥雪原近卫们从各个方向攻击这座军事要塞。
为了将炸药分布均匀,工兵们甚至要踩着梯子往上爬五六米才能在混凝土的要塞围墙上钻出安置炸药的孔洞,而对于一旁护着的盾卫来说就更难了。
不过难归难,效果不是一般的好,随着盾卫扛着工兵急匆匆地往回跑,一声声沉闷的爆炸声中,雪山集团军的要塞围墙就在尘土飞扬中垮了下来。
“盾卫在外围等待炮手往围墙里轰击一轮再冲进去开路!优先拆除敌人的机枪塔和炮台!”
希卡贝尔说着自己也穿戴了上了坚固的合金轻甲,按照惯例接下来的战斗她本人也要参加。
“不是……将军,您怎么对攻坚战这么熟练?”
一旁的雪原副官接过希卡贝尔的通讯器,他一直知道希卡贝尔即便是在当年张言河亲自教出的四十二人中也是顶尖的存在,但那个时期应该完全没有攻坚战的机会啊。
“废话,对于攻陷一座军团级的要塞我研究过很长时间了,别说是这仅有三万人的雪山集团军,就是咱们自家的雪原要塞也不在话下。”
希卡贝尔摇了摇头,她难得地携带了两把长刀,上次追击让爱德华跑了令她极为不爽。
“越过多贝雪山就是星河峡谷,过了星河峡谷再往南穿过几座山就是甄选城的所在了,照这个趋势走向,貌似一路打到甄选城也不是问题。”
雪原副官只听到希卡贝尔头也不回地说了这么一句,接着便是头顶炮弹的尖锐破空声,他注视着无数炮弹再次掀起了浓浓黑烟和耀眼火光,己方的士兵也同对方的士兵厮杀在一起。
附近的感染者感觉到这里有大量人类聚集,也慢慢地靠近了过来,但没等它们凑近,双方相互轰击的炮弹就让它们尸骨无存。
在高墙上的炮台垮了下来,雪山的士兵们刚将第一处缺口堵上,另一边的城墙又被引爆出了第二处缺口。
伴随着一具具尸体的倒下,不知不觉间,刺骨的寒风不再呼啸,暴风雪渐渐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清澈的流体。
雪原副官突然感到脸上一凉,他不可思议地伸手将它抹下,那是一颗晶莹透亮的水滴。
“下雨了?”
他抬起头,从一滴水开始,到成千上万的雨滴,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天而落,冲刷着这片满目疮痍的战场,也熄灭了要塞附近的火焰。
张言河的那招驱散了暴风雪,射入天空的热量将雪花融化成水落向这座雪山,让这座几乎没有雨的雪山迎来了一场磅礴大雨。
“老弟!快看!下雨了!”
“我看见了,可是……这里怎么会下雨呢?”
一处雪山村庄口,两名哨兵仰头望天,雨水冲刷着他们疲惫的脸庞,沿着他们身上的皮衣流下。
“可能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这场战争了吧……”
“咳咳!咳!”
一口血从张言河的口中喷出,这口血也将他最后的力气耗尽,张言河再也支撑不住全身十几处的伤口,单腿跪了下去。
他的身旁是无数死尸,上百名雪原军人和帝国军人失去体温的躯干在雨中堆叠了一层又一层。
两具利维坦机甲已经瘫倒在地,一具支离破碎、一具的大半部分都融化变形,里面的两名屠兽人尸首不全。
“张,还有一场仗要打,你要是撑不住就回后方歇歇。”
卡斯替走过来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张言河,如果不是张言河手里还有把红莲剑,估计他直接会支撑不住歪倒在地上。
“不必……打完这场仗……我们回家……回家……”
张言河双手紧握住红莲剑,咬着牙慢慢站起,全身的伤口都在用鲜血与疼痛抗议,但张言河不管不顾的站起来了。
“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卡斯替听见张言河小声嘟囔了一句,此时他看见这名亦敌亦友的雪原将军竟然流露出了动摇的表情,张言河的眼神相比曾经失去了部分坚定。
他曾见过不见尽头的尸海,那无边无际的尸潮是梦境最深处的噩梦,他血战到底活下来了。
他见过旧雪原集团军的勾心斗角,那些人最终全都倒在了自己人的枪口下,而他也靠着杀死同伴活下来了。
尸山血海,他淌过而不动摇,因为他是雪原的唯一将军,他背负的是整个雪原集团军,他不能有任何动摇。
他时常听到亲如手足的兄弟说要结束这场感染战争,让人类重新站在这片大地上,这也同样是他想要做到的。
而现在,看着身旁堆积成山的尸体,他终于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自己真的是在为人类的未来而战吗?
那么为什么这群士兵会战死在这里?
他们也有着等待他们回家的亲人不是吗?
“(东煌语)寒露……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张言河从喉间发出了沙哑的悲鸣声,他的嘶吼声令脚下的血水产生了一圈圈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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