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四百六十五年,魔界,东神国。
国都弑天城西北百里外的洛加斯山,群山环抱的峡谷之中有一片树林。其中一棵树下,是一个不大的树洞。这里本是一只黑熊的安乐窝,但现在黑熊一点儿都不喜欢这里了。因为只要一进入树洞,它就感觉彻骨的寒冷。
拔开树下丛生的杂草,便能看到这个一人高的树洞。里面之所以奇寒彻骨,仅仅是因为有一把冰刀悬于正中。
风随现在老郁闷了。苦熬了好几百年,一朝脱去皮囊,灵魂得享自由,彼时的老虎美的不要不要的。结果刚出来要透口气,便遇到了该死的天魔。
“为什么地上的麻烦不惹,偏要惹天上的麻烦?”老虎的大爪子指着一缕残魂质问道。虽然知道残魂没有意识,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骂娘。
“这都什么事儿?”风随心说:“哪怕你早燃魂那么一丢丢,咱们也有机会跑回人间去,还至于待在这个鬼地方?”
“老子在这儿待了几百年了。现在都成神魂了还他妈回不去,都是你他妈这个小鬼害得老子!”
“唉!”老虎看着那一缕毫无意识的神魂,失去了接着骂他的兴趣。转念想了想,心说这小子还是挺有尿性的,不愧是明尘的再传弟子。他才不管什么天一道呢,在他心里,元泽就是明尘的弟子。
即便如此,他内心深处也不得不佩服天一道,主要是嫉妒天一道居然有如此厉害的法器。
“这把伞真不错!”风随端详着一同缩进烈酒里的乾坤伞嘀咕道:“不仅能挡住天魔那个老王八蛋的火遁,还能带着我们隐身跑路。神器呀!”
接着又摸了摸一直待在残魂旁边的魂追,心说:“这个小宝剑不知道有什么用?不过,看样子也不是凡品,估计是杀人的利器。天一道可挺下本儿啊,没少给这小子带好东西。”
“还是他妈你小子太饭桶,老子当年要是有你这些好东西,还能让这几个魔头抓住。别看老子现在只是神魂,要跑不还得靠老子吗?”
他给自己吹嘘了两句,那道残魂还是一点反应没有,不禁有些气馁,站起来开始在烈酒里踱步。
“这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估计神魔他们应该都放弃了。”老虎琢磨着:“可是也不能出去呀!要是让人看见一把冰刀在空中飘来飘去,那不是找着挨天魔的大火球吗?”
“可我现在是刀灵,只能隐在刀里,没法让刀隐在我身体里。”老虎犯难了:“再说了,我也没身体呀!这他妈可怎么办?”
之前,遇到这种非战斗问题,老虎都听明尘的。现在让他一只堂堂百兽之王去考虑这些“不着调的小事儿”实在是有点儿勉为其难了。
“唯一的一点好处,就是咱们爷儿俩现在都不用吃饭了。”老虎看着残魂,无奈的说道。
老虎走到乾坤伞边上趴下,心说:“当初你能带着我们隐身跑到这儿,现在怎么就没动静了呢?带着我们接着跑呀!好赖出了东神国你再趴窝呀!”
他忽然想起来,当时元泽嘴里好像嘟囔了两句话,“不会是这把伞的咒语吧?”老虎心里嘀咕着:“不行,我得试试。当时这小子是怎么说的?”
“是什么呢?”老虎晃着那颗硕大的脑袋仔细的回忆起来。可惜脑袋是够大,但是里面大部分是骨头和肥油,没什么有用的东西。想了半天,只记起一句“道法自然”,还有一句死活想不起来是什么。
“道法自然?”老虎自己嘟囔着:“这是一句废话啊!道不法自然,难道还要法酒馆不成?嗯,其实法酒馆才是对的,酒馆才能让人重现自然之态,才是一个修道之人最应该向往的地方。想当年,要是没有那一壶冰火烈,明尘也悟不出来阴火遁。所以,应该是酒馆才对。哎呀,什么时候才能再喝口酒呢?”
老虎顾不上想咒语了,两眼木愣愣的盯着乾坤伞,恨不得它立时变作一个酒壶,让自己再喝上一口那琼浆玉液。
发了会儿呆,老虎长叹一声,知道自己想要以后喝上酒,现在就得好好的回想当时元泽念的咒语。
可是想来想去,还是只能想到这一句“道法自然”,后面的一句死活想不起来。“算啦。”老虎心道:“不行的话,老子就蒙吧。凭着老子的道行,总有一句能蒙对。”
于是,风随凝聚神思,开始念咒:“道法自然,为我所用!不对。道法自然,天地为炉!也不对。道法自然,天人合一!还不对。”虎爷把自己知道的和能想到的,以及说着顺嘴的四个字的话全说了一遍。嘴都说麻了,乾坤伞却象睡着了一般,动也不动一下。
虎爷的暴脾气上来了,骂道:“你个不识抬举的破雨伞,老子在这儿念咒是在给你说好话。你他妈倒好,油盐不进是吧?一会儿老子脾气上来了,一把火烧了你个破伞。”
趴在边上一个人生了会儿闷气,他又猛然站起,心道:“不会是我听错了,难道这小子念的第一句咒就是道法酒馆?我试试。”说念就念。虎爷又把刚才说过的四字虎语,跟在“道法酒馆”后面念了一遍。乾坤伞还是没有动静,仿佛连嘲笑他的意愿都没有。
这下风随彻底泄气了,直接趴下,一动也不动一下。
片刻之后,他又看向那缕残魂,还是若有若无的在半空悬着,一点儿凝实的迹象也没有。
“你到底有戏没?”老虎朝残魂吼道:“你能不能给老子个准话?你都燃魂了,为什么就没烧干净,还留了这么一丝不死不活的残魂?别说说话了,连个屁也不会放,你说你有什么用?你是在逗老子玩儿是吗?”
老虎越说越生气,不自觉的又站了起来,走到残魂旁边,接着吼叫:“老子跟那些混账王八蛋的魂魄斗了三百多年,本来以为见着你就等来了好日子,结果呢?还得守着你这破魂过日子,而且又是个没定数的。老子前世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要如此惩罚于我?”
说到这里,老虎不禁悲从中来,一丝怨气油然而生,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全都想起来了,顺着他的大嘴溜溜说了一个时辰,也不管这缕残魂能不能听到,反正自己喷痛快了再说。
骂累了,老虎趴下想了想,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啊!于是,又开始冥思苦想元泽那后半句咒语。
就这样想一会儿,骂一会儿,风随虎爷整整折腾了两天,还是没有一点儿进展。
这一天,老虎骂累了,又开始趴着想咒语。他刚念叨了一句:“道法自然…”,忽听耳边响起一句:“天地为衣。急急如律令,疾。”只见自己面前的乾坤伞猛然撑开,“欻”的一下飞出烈酒。一只手凭空伸出,一把抓住了伞柄,又将伞重新收拢。
风随大惊失色,急忙站起。神思一展,烈酒表面立刻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华。
只听一人笑道:“我当是谁呢,在这里神神叨叨的胡说八道,原来是躲在壳子里的死老虎!”笑声之中,虚空一闪,一个长须老人出现在了树洞外面。
风随定睛一看,居然是太沉。不禁骂道:“你他妈才躲在壳子里呢!这都多少天了,你死哪儿去了?我也就算了,连自己本门的后辈都一点不关心。你还算是天一道的人吗?一了当年绝对是眼瞎了。”
太沉“嘿嘿”一笑,说道:“我活王八不跟你这死老虎一般见识,你想说什么尽管去说。但是,带不带着这把刀走,却是老子的自由,你就接着在洞里待着吧!”
老虎一听,立刻就软了:“你厉害、你长进、你长命百岁,行了吧?咱们也是几百年的老交情了,老子为了把珠子给你,都自愿去死了,你还要怎么样?做王八不能这么无情吧?”
太沉一笑:“知道服软就行。以后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别把自己弄得跟长老似的,那是要遭雷劈的。”
一边说着,太沉一边伸手进洞,拿出烈酒。接着施法“飞身托迹”,身形一闪不见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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