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幸存者

  虚空。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一切皆是虚空。

  无边无际的虚空填充着世界。

  我在哪里呢?

  我哪里也不在吗?

  不,我似乎还存在着。

  存在于某个角落,某个拥有色彩的地方。

  所以醒来吧。

  我缓缓睁开眼睛,是陌生的天花板。看来我还活着。我转头观察周围,这是一个陌生的狭小房间,墙壁似乎由沙土和岩石堆成,清冷的银白月光撒在岩石地板上。

  我想起身却使不上劲,向侧面反转时重重地摔到了地板上,身上又是一阵疼痛。不远处传来开门声,一个头裹白布巾的老女人走了进来。

  “老伴,他醒了!”老妇人向门外喊道。

  接着进来了一个高大的老男人,整齐的短发已经花白,然而走起路来依然健壮有力。老妇人看见我摔倒在地上,想扶我起来却没有足够的力气。

  “让我来吧。”老男人说。

  他将我扶起坐到床上,我可以感受到他得手臂十分孔武有力。

  “谢谢。”我虚弱地说。

  然而他们茫然的看着我,我这才意识到语言依然处于不通的状态。他们看起来是一对普通得老夫妇,不像坏人。应该是他们救了我吧。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向两位老人鞠了一躬,希望能用这种方式表达我的感谢。

  “快坐下吧。”老男人说。他们相互看了看对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

  因为全身无力,我又躺回了床上。这是一张很硬的岩石床,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能躺下就已经很舒适了。

  “能听得懂索拉语吗?”老男人向我问道。

  我微笑着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是外来者。”老男人说道,接着将床边的陶制水壶递到我的嘴边,让我喝了两口水。

  “还是让他先继续休息吧。”老妇人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向老男人说道。接着他们便走出去了。狭小的屋子里又只剩下我独自一人。

  因为语言不通,我对于现下情况的了解是否有限,甚至处于几乎什么也不了解的状态。可是其他的事呢?我努力想唤起一些过去的记忆,每当我似乎快要想起些什么,却立刻又忘得一干二净。就好像脑子里存在着一堵墙,当我快要翻越它看到过去的景象时,一股神秘的巨大力量又将我摔回地面,再怎么努力回忆也是徒劳。

  眼前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世界。沙石的墙壁,灰黄的天花板,说着奇怪语言的老夫妇,所有东西都是如此的陌生。说到底我也想不起有什么熟悉的东西,我现在是一个失去记忆的人。

  困意浮现,我又再次睡去,再次醒来时已是早晨。金色的阳光唤醒了世界,让光明再次回到大地上。随着金属与石板的碰撞身两名身披金色纹饰重甲的骑士走了进来,对我做了个向外走的手势。应该是要我跟着他们吧。我现在处于什么也不清楚的状态,只好跟他们走了出去。

  门外是一条狭小的石板路,两边是沙石筑成的房屋,比人稍高些许。两个骑士一前一后把我夹在中间,示意我让我跟着前面的骑士走。走出狭小的小道到了一条大路上,服装怪异的行人来来往往,大路两旁的房屋同样是沙石砌成,不过要更为整齐,大多数房屋都有二层高,不少阳台上都种有红色的小花朵,比起刚刚出来的地方阳漂亮不少。右方的尽头似乎是一个港口,左方的尽头则是一个看起来像是神殿一样的建筑。骑士带领我走出小巷后便向左拐直直的走下去,路上的行人们都说着一种奇怪的语言,许多商店路摊生意非常兴隆,行人的交谈声,小孩的笑声,交易的谈判声交杂在一起,城市里倒是非常繁荣。

  天气十分炎热,城市在太阳的烧灼下就像一个大火炉,人人都汗流浃背。但是神殿入口却非常的清凉,巨大的沙石砌成的拱门昭示着这座建筑所有者的富有,两旁的侧塔上雕刻满了精美的图案。骑士推开大门,建筑内部更为华丽,圆形的画有复杂图画的拱顶由精美的沙石柱撑起,红色的马赛克图案地毯由前门一直铺垫到建筑最内部的座位上。地毯两旁放有椭圆形的花瓶,其中栽种着绿色的奇异植物。

  在路的尽头,端坐着一位少女,浓厚的细眉下是琥珀色的瞳孔,玫瑰色的红唇似笑非笑,银白色的短发上带有一个白色头环,脸颊微微发红,红色的礼服嵌合在少女白皙的皮肤上。她琥珀色的眼睛微微闭合,向下注视着我前进。骑士将我带到金色的礼座前,便退到了大厅的两边。

  少女站起身走下台阶,来到我的身前。她相对于我稍矮一些,身材却是十分纤细。琥珀色的双眼发出微光,全然睁开,注视着我的眼睛。她抬起双手,将食指与中指轻轻按在我的太阳穴上,闭上了双眼,又再次睁开,这次如同阳光的强光从她的瞳孔中迸射出来。接着我的太阳穴如同被烈火灼烧一样疼痛,然后是大脑内剧烈的疼痛,思考开始变得愈发困难……

  我大喘着粗气,回过神来,少女已经回到了她的礼座上。

  “醒过来了?”少女发出美妙的声音,温柔地说。

  现在的我能听懂他们的语言了,虽然很难理解眼前的少女刚刚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伴随着语言的理解,我发现还有另一部分东西在我的脑海里开始浮现。

  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记忆,模糊、迷幻、却又感觉真实。那是梦吗?

  “是的。”我回答道。

  “很好,刚刚我让你明白了我们的语言——索拉语,意思就是太阳之子的语言,异乡人。”少女对我开口说道。“所以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失忆了,只记得我在海上的一艘船只遭遇了袭击,接着我落入了海里,在这之前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的确你是被一位渔夫在大海上发现的,异乡人。”少女继续说道。“那你记得你是谁吗?”

  “不记得了……我感觉就好像我一直都在做梦,关于另一个世界的光怪陆离的梦,这样的梦在刚刚剧烈的头痛之后愈发地清醒了。”

  她又眯起了琥珀色的眼睛,向下看着我。“那这个怀表是你的东西吗?”少女从怀中拿出一枚精美的怀表,怀表的内部有一张家庭画,但是过远的距离让我无法看清其中的细节,只是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怀恋感从我的心中油然而生。

  这是我的东西吗?“我不记得了,但是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我对少女说道。

  听罢她便将怀表向我扔出,差点就掉落在地上。

  “行了,带他走吧。“少女向大厅骑士说道。

  两个骑士将我的胳膊捞起,我在茫然中被倒退着扔出了神殿。

  这一切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到现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梦中的记忆愈发的清晰了。

  那是梦吗?我开始回忆起梦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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