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列在纳特克斯面前的是一些凭证、黑色徽章、一些无用的东西、一个黑色匣子、一个银色高脚杯。
纳特克斯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这个黑色匣子上面,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厄加蒙将匣子打开。
“先生,我得警告你,你不会喜欢见到这个匣子里的东西的。”厄加蒙眼睛中迸发着奇怪的光芒,嘴上虽然说着警告的话,但打开匣子锁的手却没有丝毫犹豫,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打开锁之后,他接着打开上面的盖子。
一蹲袖珍的未知材质水母雕像安静地躺在红色绒布里面,纳特克斯一眼就看出这个雕像的不一般,他捧起雕像仔细地观察起来。
雕像表面有很多奇怪的纹路,材质像是石头,但却有石头没有的滑腻感,水母呈垂直向上游动的动作,水母的造型看起来像是箱型水母,头部是水母特有的伞帽,下面是很多的触手连接着基座。基座上面刻着某种奇怪的符号。
正当纳特克斯惊叹这个小雕像的制作工艺之精美的时候,一个中性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哦!你好呀,亲爱的同胞!”
啧!这个声音在他心中响起了一个霹雳,身体也微微一颤,眼睛突然收缩起来接着恢复正常。
“厄加蒙先生,这……”纳特克斯一脸疑惑。
“你听到了?你真的听到了吗!请告诉我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厄加蒙一脸激动,不顾形象地大呼乱叫。
对于厄加蒙这种有些过激的行为,纳特克斯感到疑惑,但并没有表示出来,考虑到可能会挖掘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就对厄加蒙说的话表示肯定。
“你真的听到了!太好了!我终于找到这样的人了……咳咳,实在抱歉,我情绪有些激动了。”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厄加蒙露出尴尬的微笑。
厄加蒙想让纳特克斯知道他如此激动的原因,纳特克斯同意了。
“我在我们家族中无意间发现的,我觉得它样式精美,是一件不错的装饰品,于是就拿到自己的房间中摆放,而这也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每天晚上我都能听到它发出的诡异声音。”他开始讲述自己与这个雕像的故事。
“这声音搞得我不得安眠,每天晚上我都会做噩梦,而且还是同一个。”
说到这里,厄加蒙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看得出来这雕像对他的影响很深。他显然很想跟其他人分担这种痛苦。
“我会梦到我掉进了一片黑暗的海洋之中,窒息感让我常常喘不过气,而最让我感到恐惧的是,雕像上的水母,也进入了我的梦境,它变得异常巨大,我在它面前微不足道。
“而且它还会发出那种我白天常常能听到的声音,那声音……我也说不清那是什么声音……根本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能发出的声音……我想把它扔掉或者摔碎,可即使这样的还会继续做那个恐怖的梦境……
“而第二天,它都会奇迹般地被我揣在怀里,纳特克斯先生,你能体会到那种感觉吗?简直就像是你一起床就看见自己的怀里抱着一具尸体一样!”
纳特克斯说些安慰的话让他保持冷静,并表示他对这些很感兴趣。
厄加蒙对纳特克斯说些感激的话,然后继续说了下去:
“我企图让我的家人或者仆人还有其他人听到这种声音,结果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能听见这种声音,他们都以为我疯了,可要是我真疯了,我怎么可能还能站在这里如此正常地跟先生你讲话呢?天哪!这……简直就是专门针对我的诅咒!我现在还能听到那声音!
“我努力维持自己的家庭,假装我听不见。我被那该死的声音和噩梦不断侵扰,我已经心力交瘁了……于是我想到了一个好的解决方法,我来一次环球旅行,把雕像带到身边,观察是否有人能听到这种声音……抱歉这真是一种自私的行为,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猎人也没办法解决这种事。
“而我没想到的是,今天我居然真的见到一个可以听见这雕像的声音的人……”
说到最后,厄加蒙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
对于这种无聊的故事,纳特克斯本来是不打算听的,但为了能更好的博取这家伙的好感度,也就耐着性子听完了。
总得来说,这雕像有特殊能力,害得这家伙每天晚上都做噩梦睡不好,加上每天都会有的扰人的声音……于是这家伙就渴望找到一个跟他一样的人一起受罪。
结合厄加蒙的一些话和刚刚雕像对自己说话的内容,纳特克斯已经可以猜出这雕像会是什么东西了。
一个计划已经在他脑海中形成,当然现在还是先查看另一件物品。
自然便是那个银色高脚杯,外形上是很普通的样式,不过在杯头边缘有很多锋利的小尖锥,像是牙齿一样。这东西也是一件神秘物品,听厄加蒙的解释,这个杯子会吸食生物的鲜血。
乍一看,这玩意貌似没什么用,但纳特克斯从来就不是一个凭借表象看待事物的人,事物总有两面性,他能清楚地看到这个吸血杯子可能存在的价值。
而且根据厄加蒙的一些说辞和纳特克斯的提问,显然厄加蒙也没有完全了解这个高脚杯的能力。
纳特克斯伸出手指,在杯头边缘轻轻划一下,锋利的尖锥轻而易举地划破了他的手指,鲜红的血液在血管的作用力下缓缓流出。
而神奇的是,血液滴落在杯子里面后迅速地被它吸收掉了,不到一秒的时间,杯子底部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种带有生物性质的物品甚至可能是物品样式的生物倒是激发了纳特克斯的好奇心,他肯定会选择要这个杯子。
当然,纳特克斯想到了一个对他可能更有利的想法。
“厄加蒙先生”纳特克斯微笑道,“我想,我可能有办法去除这个雕像上面的诅咒。”
“什么!”厄加蒙身体一僵,然后激动地说道,“你能去除这个诅咒?这是真的吗?哦!天哪!您真的有这个能力吗?”
纳特克斯对此表示肯定。有趣的是,纳特克斯听到他的称呼换成了更加带有尊敬意味的“您”。
纳特克斯让厄加蒙把雕像给他,说是可以现场开始一个驱逐仪式,不过也不一定会生效。
厄加蒙想了想,还是将放回黑匣子里的水母雕像拿出来,双手递给了纳特克斯。
毕竟人家脚底下还有一只他制造出来的“魔怪”,拥有这种能力,说不定真的可以去除这雕像对他的诅咒。
不管怎么样,如果能让他再次回到之前的生活,什么方法都应该去尝试。
“纳特克斯先生,如果您真的能够帮助我去除这个雕像上的诅咒,您想要什么,只要是我的能力范围内,我都会尽力满足的。”
这正是纳特克斯想要看到的结果。他接过雕像,摆在桌子上,双手抚摸着水母雕像。
厄加蒙听见他面前的蓝发少年嘴巴中开始吐出他完完全全听不懂的话语。
那一定是某种咒语!厄加蒙全神贯注地盯着纳特克斯手上的雕像,这样想着。
而实际情况是:
纳特克斯(中文):“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吗?”
水母雕像:“当然可以,亲爱的同胞。”
纳特克斯:“你是混沌种族?”
水母雕像:“是的。”
纳特克斯:“我需要你停止对我身边这个家伙干扰,可以吗?”
水母雕像:“这……可我只是在唱歌给他听啊。”
纳特克斯:“呃,好吧,这位先生他不喜欢听到别人唱歌,希望你能体谅一下。”
水母雕像:“这……我不知道他不喜欢我唱的歌,他说的话我也听不懂,我以为他很喜欢呢……好吧,我会停下的。”
水母雕像对纳特克斯的交流是意识层面的,因此厄加蒙只能看到纳特克斯一个人喃喃自语。
纳特克斯可以确定这家伙就是跟他一样的混沌种族,通过与它的进一步交流,纳特克斯知道了很多关于它的信息。
它同样是通过一些办法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个方法就是将它自己变成一个水母雕像。
其中水母雕像是它依照自己离开幻梦境之前的模样进行塑造的。混沌种族具有高度的可塑造性,这一点可以从奈薇身上可以看出。
混沌种族毕竟是一种违规常理的生物,想要进入一个世界,因为自身规则与世界规则的不符,就会产生自我排斥。
自身越是强大,其排斥也会越强,除非这个混沌种族已经强大到完全无视所有规则的程度,但那样的话,进入一个世界对它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因此水母雕像为了进入离开幻梦境进入新的世界,穿越用的时空裂隙是第一个要求,第二个要求就是能够改变自身物理法则以顺应该世界的物理法则。
要做到这一点也很简单,只要使用混沌领域就可以做到。但前提是这个混沌种族有意识做到这一点。
要知道,混沌种族本身是没有意识这种东西的,纳特克斯是一个例外。
听这个雕像所说的,这家伙是在自身在改变原初质结构的时候,阴差阳错地改变成了模拟意识的结构。
也可以理解为,突然有一天它开启灵智了。
这也就不难说明它为什么能来到这个世界以及它为什么要以水母雕像的形态出现,都是它意识搞的鬼,也因此纳特克斯有幸碰到一个可以交流的混沌种族。
不过要知道一点,自身的力量越是强大,受到世界排斥力作用也越大,想要完全不被世界排斥,要么在你完全被它赶出这个世界之前把它的规则打败,要么就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水母雕像显然选择了后者,它从一位混沌种族不那么彻底地成为了一个无法逆转的雕像,也就是说它这辈子都只能当一个雕像了。
而说它不那么彻底,是因为这个世界是存在有违背常理的神秘物品的,这家伙钻了世界规则的漏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种顺应),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神秘物品。
这也就是为什么它作为一个雕像依旧能影响到厄加蒙的原因,不过再怎么变化它也还是混沌种族。
之前提到过,混沌种族是无法被智慧生物理解的东西,所以无论它们之间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让一个智慧生物陷入疯狂。
比如说一句话、给他看自己的容貌。
由于纳特克斯也属于混沌种族,所以他自然能听懂混沌种族之间的交流对话,也不可能因为它们而陷入疯狂。
这么一想,这家伙说自己只是不甘寂寞想要给厄加蒙唱首歌可能就是真的,只是厄加蒙本人无法理解这种歌声而已。而且厄加蒙说别人无法听到这种歌声,说不定是因为雕像只唱给他听。
所以说啊,当有人说某个怪物恐怖到只要挥挥手就能毁灭一个星球,咳,那个怪物可能只是刚睡醒想要伸个懒腰而已。
再说我们每走一步路,都可能不经意间破坏一个蚂蚁辛苦建立的王朝,在它们看来,我们就是恐怖的怪物,我们无法被它们理解。
同样的,我们也无法去理解它们。
只有站在同等的位置,才能相互理解和正确认知。正所谓,因为同等,所以普通。
我们所认为的怪物与怪物之间的交流,也不过跟我们人类一样的平常交流而已,只是人类与怪物谁也无法理解对方而已。
不过纳特克斯算是特殊的,他即是人类,也是混沌种族,所以他可以跟人类正常相处,也可以跟混沌种族相处。
(前提是他的同胞都能像水母雕像一样有意识,不然就是大能者来了也没办法)
……
“呼……”纳特克斯松开雕像,站起来擦擦额头上完全不存在的汗水,如释重负地对一直紧盯着自己的厄加蒙说道,“诅咒祛除很成功,厄加蒙先生你还听到那种声音吗?”
“听……听不到了,我听不到了……”厄加蒙听到这句话后才开始有相关的意识,他喃喃自语,但下一秒便激动地大喊,“我听不到了!我再也听不到这种声音了,终于……我终于解放了!”
他因为激动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脸色涨红,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对纳特克斯说道:
“纳特克斯先生,真是太感谢您了!您尽管提报酬,我一定会尽力满足的!”
尽管厄加蒙试图控制情绪,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足以证明水母雕像的歌声对他造成多么严重的影响了。
纳特克斯微笑着说道:“是吗,那我希望,我可以把这个雕像跟高脚杯拿走吗?”
“当然没问题,这该死的雕像就算您不要,我也会找个地方扔掉……哦!真该死,请原谅我的话语,我太激动了……”稍微组织一下语言后,他继续说道,“高脚杯是您在这场角斗场胜利可以挑选的,既然您需要,那自然就是您应得的。”
“只不过……”
“嗯?”纳特克斯察觉到他还有话要说。
“只不过,如果高脚杯没有及时获取鲜血,它就会长出红色的触手吸食胆敢拿起它的人,直到它感到满足或者持有者血液被吸干。先生,您真的想要吗?如果您相信我厄加蒙·弗莱蒙瑞的信誉,我可以另外给您一件新的物品。”
厄加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这个高脚杯的另一个特性,本来他是拿这个东西来敷衍角斗胜利者的,但考虑到纳特克斯对他的帮助,他就干脆道出它的缺点。
当然,他还是留了后手。
纳特克斯拒绝了他的提议,他只想要这个高脚杯,而且这个特性反而会让它变得更有价值。
就这样,纳特克斯获得了吸血高脚杯和雕像,纳特克斯也知道,这种东西对厄加蒙这样的人是没有用的,他也知道这一点。
“谢谢,真的太谢谢您了……”
临走前,厄加蒙依旧在不断称谢纳特克斯,还把身上的部分凭证作为报酬一并送给纳特克斯,最后还递给他一张名片,说是今后如果有什么需要他帮助的,可以拨打上面的电话来联系他。
在经过这件事很久之后,每当厄加蒙与其他人谈起这件事,总有人会调侃着说那这是一个小孩而已。
而他也总会反驳:“小孩?天哪!如果他‘只是一个小孩’的话,那我们又是什么东西?他就是一位厉害的大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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