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受行笔伐

  许多人都被杜宁气青了脸色,可杜宁说得话一点也不假。

  朝廷与国学宫尚未行动,他们就跳出来要杜宁捐献《竹石》,若说没有私心,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

  严松说道:“杜公子,你真的误会我们了,我们并没有霸占《竹石》的非分之想,只是希望你能够为朝廷、为天下做一件好事。”

  “杜某可以捐献《竹石》,但绝不可能交给你们,你们没有那个资格。”杜宁说道。

  蔡翰林怒道:“说得好听,一边说是为了家国大义愿意捐献《竹石》,另一边又找借口拒绝捐献,杜公子的行为实在是太卑劣了,简直枉为读书人之人,像你这种人居然可以入品儒道,简直让众圣蒙羞。”

  “说得好!杜宁,如果你还有半点良心,就应该为大家做点好事,而不是独自藏私。”

  “你的行为简直是下贱啊!心胸狭隘,自私自利,禽兽不如!”

  许多人站出来破口大骂,一个个明明很恼怒的样子,却又装得那么大义凌然。

  “尔等住口!”

  李昌盛大声道:“你们刚才没听见杜公子的话吗?只要杜公子不同意,你们谁也别想得到《竹石》,君子不强人所难,你们这么做岂是读书人的行为!”

  “我们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朝廷了,为了云国,为了全天下的读书人,所以才请杜公子将其捐献。”蔡翰林大义凌然道。

  “放屁!”

  李昌盛面露讥嘲道:“倘若在场众人当真是为了家国大义,而不存半点私心,我李某人愿自碎文胆,或者你们派出举人站出来,就此事而言与我撞文胆,试问谁敢!”

  许多人脸色狂变,也有人暗中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可终究无人敢站出来,与李昌盛比文胆。

  “哼!谁人道貌岸然,谁才是伪君子,一目了然。”李昌盛轻蔑道。

  “姓李的,你……”

  “竟敢如此血口喷人!”

  “太不像话了!”

  一些人低声怒喝起来,无法忍受这般羞辱。

  杜宁对王润一拱手,说道:“酒足饭饱,今日多谢王举人款待,就此告辞。”

  说完之后,便向酒楼之外走去。

  “我等寒衣社告辞。”

  李昌盛说完,与寒衣社学子离开。

  王润等人默默喝酒,一些人更是流露出狡诈之色。

  突兀间,严松向蔡翰林使了一个眼色。

  蔡翰林轻轻点头,猛然“砰”的一声拍了下桌子,大声道:“杜宁,你若是敢走出酒楼,别怪蔡某以翰林之身对你行笔伐!”

  李昌盛脸色大变,猛然回头指着蔡翰林冷喝:“姓蔡的,你莫不是要去毁杜公子的文名!你还能不能要点脸?你若是敢对杜公子行笔伐,我立即以举人名义向国学宫奏请,革了你在文院之位!”

  王润也说道:“蔡先生,今日是王某设宴,不准你胡作非为!”

  “蔡某上为国家,下为百姓,问心无愧!”

  “来人,笔墨伺候!”

  蔡松话音未落,旁边的杰英社学子立即将事先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摆在了桌子上。

  “南平府人士杜宁者,狂妄至极,目中无人,不尊长者,不敬权贵,今怀藏《竹石》,不捐朝廷,不献文院,自私自利,不为人族……”

  杜宁脸色一沉,他可着实没有预料到蔡翰林竟会为了一首《竹石》,而对自己行笔伐。

  这是一种极其严酷的手段,笔伐之下,遭读书人指责,受万民唾骂。

  说是声败名裂也不为过!

  遭受笔伐之人,别说是参加科举了,连任何一个文院都不敢录取。

  等同于断绝杜宁的儒道,不死不休。

  “该死!”

  杜宁拳头紧握,目光如剑。

  严松得意一笑,看向杜宁的眼神充满了戏谑。

  “今吾蔡石以南平府文院翰林之身,对杜宁行笔伐,上奏众圣以达天听,望天下众文友明鉴,笔伐之下,人人皆可辱气志,皆可骂其行,以正儒道文人风骨!”

  一股磅礴的才气力量冲天而起,化作了蔡翰林所写的笔伐文章。

  王润对众人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阻止蔡先生,千万不要让他笔伐杜公子!”

  一人大笑起来,立即说道:“众圣在上,吾愿随蔡石先生笔伐!”

  说完之后,一股才气力量化成一支毛笔,没入了笔伐文章之中。

  “愿随蔡先生笔伐!”

  “愿随蔡先生笔伐!”

  许多人接二连三开口,无数的才气毛笔形成,全部融入了笔伐文章之内。

  笔伐文章出现一道光芒,照在了杜宁的身上。

  笔伐之力!

  王润再次大喊,甚至带着些许得意的语气叫道:“你们不要冲动!不可因此影响杜公子的文宫,否则王某无颜面对天下寒门学子!”

  话音一落,众人暗自发笑。

  “王润,你……”

  李昌盛气得全身颤抖,王润看似在劝架,实际上是在提醒大家时候到了,赶紧出手针对杜宁。

  紧接着,又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出现,冲入杜宁文宫。

  这股强大的力量,致使杜宁文宫震颤。

  笔伐的力量并不会攻击读书人的文宫,蔡翰林是经王润提醒以后故意外放才气,在笔伐的文章中做了手脚,暗中攻击杜宁。

  一旦文宫受损,杜宁必定会颓废不振,儒道很难进步。

  “噗!”

  杜宁张口吐血。

  “杜宁!”

  李昌盛脸色难看,指着蔡翰林大骂:“畜生!堂堂文院学正,居然对童生行笔伐,你们还是人吗!”

  “放肆!”

  蔡翰林脸色一变,冷喝道:“念你是举人科举不易,不与你一般见识,若再敢出言不逊,休怪蔡某连你一起笔伐!”

  “无耻狗贼!”

  “衣冠禽兽!”

  “有种就试试看啊!”

  寒衣社学习怒而痛斥,一个个都红了眼睛。

  他们就不相信蔡翰林真有那个胆量,否则寒衣社振臂一呼,天下寒门就会群起而攻之。

  蔡翰林气得眼中浮现杀意,但最后还是冷哼一声,李昌盛毕竟是州试及第的读书人,蔡翰林可以笔伐杜宁,却没有胆量笔伐一个有功名的人,那将会一石激起千层浪。

  “咳咳……”

  杜宁眼冒金星,紧紧抓住李昌盛的衣襟,差点要站不稳。

  “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原在破岩中……”

  杜宁咬紧牙关,念诵《竹石》,因为只有《竹石》的力量,才可以抵挡笔伐之力。

  “千磨万击还坚劲……”

  “任尔东西南北风!”

  杜宁念完之后,从怀中拿出《竹石》原稿。

  同时,文宫中的《竹石》星辰绽放光芒。

  一股磅礴的才气迸发而出,化作长竹形态,傲然屹立。

  “就算你使用《竹石》又如何?笔伐你的人是府文院学正,是堂堂儒道翰林,就算你的才气再强,也不可能抵抗那么多人对你的笔伐!”

  王润欣喜若狂,即便是以他的城府,此刻也都忍不住流露出喜悦之情。

  但随后,王润又大叫起来:“蔡先生,你猖狂!你放肆!我要告诉我父亲奏请朝廷参你一本,请国学宫革了你的功名!”

  蔡翰林看了一眼王润,示意让王润放心,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给杜宁一个难忘的教训。

  “我的才气无法与翰林抗衡,这蔡石竟然假借笔伐文章要毁我儒道!”

  杜宁心中有些许绝望,面对翰林的笔伐力量,他实在是太脆弱了。

  严松嘴角上扬,流露出了得意之色。

  其他人则是哈哈大笑,极其的嚣张。

  “杜公子,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很威风的吗?”

  “怎么样?被笔伐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的贱骨头再硬,也扛不住我等笔伐的力量。”

  杰英社学子趾高气昂,大感痛快。

  “杜公子,你没事吧!”

  李昌盛满脸焦急,却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杜宁死咬牙关,缓缓向楼外走出。

  “杜公子,到了现在,你还不肯服软吗?”

  蔡翰林可怜的看着杜宁,缓缓道:“功成名就的事情你不做,非要去做万人谩骂之事,莫要怪蔡某心狠手辣,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人族。”

  “呸!”

  杜宁厌恶的看了眼蔡翰林,文宫继续激烈动摇,若非有《竹石》苦苦支撑,恐怕早就开裂了。

  “不知死活,既然如此,我就彻底废了你!”

  蔡翰林催动笔伐文章,才气形成一把古剑,锋芒外露。

  “畜生!你想摧毁杜宁文宫不成!”王润喜悦大骂。

  “去!”

  蔡翰林一声冷喝,才气古剑破空斩出,刺向杜宁文宫。

  “有本事冲我来,欺负一个童生算什么东西!”李昌盛双目血红大吼。

  “住口!”

  蔡翰林目光寒冷,不为所动。

  “不好!”

  杜宁脸色苍白,文宫一定承受攻击,必定开裂。

  “大胆!”

  一道雄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紧接着,一股磅礴的才气从天而降,组成一道墙壁挡在了杜宁前面。

  “砰!”

  才气古剑碎裂,化作星光散开。

  杜宁向门外一看,见有一群人走进了酒楼,他们一个个怒发冲冠,散发着汹涌的气势。

  为首之人身穿长袍,大约四十多岁,剑眉星目,气宇轩昂。

  这一刻,严松吓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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