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茑每踏出一步,对面妖族就集体后退一步。再踏三步,妖群就退三步!气势被夺,心志动摇,这是对战大忌。眼看已方就要崩溃,气势汹汹而来,屁滚尿流而去,成为他人传奇的背景板,就算皮厚如妖,也有点无法承受。有声音从妖群中传出,“他受伤了,坚持不了多久,谁去拿这定鼎一功?”另一个声音,“人说受伤的野兽最可怕,其实受伤的人类更可怕!在拿下他之前,你打算填进去多少妖?这里的兄弟们够填么?”知道事不可违,那声音还在做最后的努力,“蝶兄蝠兄,麻烦你们去印月墙头把人类首领擒住,这样我们至少还有谈判的机会!不能就这么跑了,这一跑,全阴陵的势力都会笑话我们的。”这句话总算是起了点作用,最关键的是,仗着能飞行,就不用担心地面的人类修士,而且这凶残的巡游在外面,可不在坞堡墙头。两只飞行妖物振翅而起,蝠妖立功心切就飞得快些,蝶妖心思深沉就故意落在后方,一前一后,在大家的视线都落在对战双方的血腥中,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天空中这两个家伙。捉拿坞堡人类首领,放在平时没什么卵-用,捉就捉了,反正也救不回来,再选一个就是。但此时此刻却可以对这个巡游造成牵制,你不是要杀个痛快么?伱不是不谈判么?那在众目睽睽之下加一个人类老人会怎样?这个主意很不错,在当下的情况下不失为一个变通之策,虽不能翻盘,但至少能把双方拉到对话的层面来。兵贵神速,尤其对飞行妖禽来说,既然决定要露这一脸,就不能拖拖拉拉的在天空上盘旋,早晚会被人看出虚实。蝠妖在战略上不如蝶妖谨慎,但在战术上还是不差的,起在空中,已经辨出了那个在墙头指手画脚组织防御的黄老头,把翅膀一鼓,已经飞到坞堡上空,再一收,俯冲而下,双抓伸出,任是何人也躲不开它这一抓!但是,恍惚之间,近在咫尺时,眼中的人类老者已经换成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小和尚,正提起手中的灯笼!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蝠妖却很清楚它现在恐怕小命不保,再想振翅拔高脱离,强大的惯性下又哪里能够?戒刀一闪,蝠头落地。喃喃道:“……竖佛谈禅,焚香征道;砍头解脱,举灯醒妖。是先砍?还是先醒?谁能教我?”旁边阮二娘是个直率人,“我看你举灯的目的就是为了砍头,可不存在醒了不砍一说。”提灯和尚摇头苦笑,“不好,被那疯子带偏了。”天空中另外一头蝶妖在和尚一出现,就立刻振翅高飞,它也不回妖群阵营,而是直接远遁,头也不回,走的当真干脆。两头飞行妖禽一死一遁,就是压垮地面妖群的最后一棵稻草,当候茑再次往前踏出,仍然一如既往的回应妖群的谈判要求时,再也没什么力量能约束住这些妖物。“不谈!”一头牛妖转身就走,“不谈就不谈,凶什么凶?我先回去吃饱肚子,再来重新打过!”有了开头,当然就有继续,战心不在,留在这里丢人现眼么?妖群既退,那些刚鬃凡兽如何能独自支撑?于是,便如来时的烟尘漫天一样,回去也是漫天烟尘,留下一地的排泄狼籍,证明它们来过,看过,争过……逃过。候茑柱剑于地,静静看着这些亡命奔逃的背影,他伤得不轻,毕竟是两头狒妖的全力一击,是那么容易完全消解的?妖怪中有最起码一头发号施令的,是头鼠妖!但他没力气留下这家伙,也不错,至少这是一条线索,现在杀死它可不如以后逮住它有价值。堡门大开,几个骑士狂奔而出,肩膀上还扛着一副软兜,巡游大人受伤了,可莫要出什么事才好。堡墙上,众人欢呼雀跃,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阴陵荒原规矩,这样一战之后,至少数年他们是不用担心妖物的侵袭了,因为印月堡已经刻下了候巡游的印迹,谁敢来惹事就是挑衅候巡游,你当得住那惊天一剑么?阮二姐还有些意犹未尽,“这就结束了?妖怪们前后矛盾,好生奇怪;这位候巡游也是前后矛盾,奇怪得很!前次顾头不顾腚的亡命奔逃,这次又生死不计的剑挑群妖,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提灯和尚点了点她,“一点都不矛盾!不过是对手不同罢了。前次遇到的是通玄级别幽灵,而这次的这些妖物却无一个达到通玄,最重要的是,它们本就是些食草动物啊。”食草食肉,在根性上的差别实在太大,平时看不出来,真正血战开始,就完全是两个物种;这样的差别在通玄后会慢慢拉平消失,但在通玄境界之前,就像候茑提灯还不能称为非凡人一样,它们现在也不是非凡兽,仍然保持着这些本能的东西。阮二姐有些迷茫,这样的全真剑客真的是太可怕了。提灯和尚知道她的心思,“所以,你们还觉得不满么?其实不仅是剡国这样,全真教这样,所有被魔门控制的国度也都是这样,嗯,佛门道门控制的地方也没太大区别,只不过掩饰得更好而已。这不是道统的区别,而是修凡的区别,二姐你既然已经身为修士,就要学会用修行人的视野来看这个世界,否则,你走不出来。”提灯和尚点到为止,今天他的话已经太多了,仅此一次,后当戒之。剑客有剑客的追求,和尚有和尚的道路,他看不懂剑客,剑客何曾看懂过他?不同的道统有不同的追求,就像他来到这个遥远的地方,做些让人看不懂的奇怪事,遇到些人生必须经历的奇怪人,都是佛祖所赐,他不会推拒!……不昧禅心昧佛心,赐名惭愧比商霖。分明慧月当空照,影入泥涂何处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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