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都是干啥?
程老爷子实在看不下去,闭上了眼。
这爷俩这都是作的啥妖?
咋?这还是像过年节里赶庙会似的,一起唱上戏文了?
老二也就算了,那就是打小看到大的脾性,除了嘴甜就是耳根子软,满肚子的弯弯肠子,吃啥啥没够,做啥啥不行。偏心眼子多的净是窟窿,时不时地作妖算计人,让人咋防也防不住。
这儿子就这样了,偷奸耍滑的,指望不上。程老爷子早把他看得透透的,也就正经没觉出啥意外来。
可这眼瞅着这个孙女也这样,他可就是闹心了。
不是程老爷子偏心小子,可闺女到底跟男娃不一样,还是得本本分分的才好,一辈子也才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可就这样的,将来咋办?
那啥?这就是啥爹养啥闺女,这就是他家老二又养出一个会唱戏的来了?
程老爷子觉着自己这上辈子不知是造了个啥孽,咋就会生出这么个东西来?
连带着,这还没完了,还一个不够,还又来一个?
程老爷子是越想越气,就忍不住要拍桌子骂人。
却不想,还不等他手抬起来,就见跪着的那个孙女儿已是对着他恭恭敬敬福了个礼,又在丫鬟的挽扶下站了起来。
她也不言声,只是又对着他蹲了个身,又转身对跪在一边的老二儿子也蹲了个礼,这才带着丫鬟转身垂着头出门去了。
这,这又是啥意思?
程老爷子没抬起来的手就又使劲按回桌子上去。
心里寻思着这丫头这一跪一走,从头到尾一个字没说,这到底是啥意思?这是告诉他她自家受了委屈了却不能说,还是咋的?
程信也是被现今这个侄女给弄的没脾气。他比他爹心眼子可多多了,在衙门里见的事儿也多,这丫头这样做的意思他一眼就瞧明白了。
她这就是扮可怜呐。
明面上一个字不说,让老头子自己猜,其实就是让她爷自家寻思出来,她这是在他这个爹这里受了多大委屈啊。
这丫头太奸猾了。
不能让她得逞。
程信脑袋转得飞快,眼珠子一转,就也抬头叫了一声爹,又叹了口气。
道:“小孩子不懂事儿,惹您生气了,您别怪她。有什么话您冲我来,别冲她发火,儿子这还有满肚子的话想跟您念叨呢。”
说着就是哽了声音,又抬起袖子把脸捂住了。
……
程老爷子心里明镜一样,这个老二这是又唱上戏了。唉,得,由他去吧,他是实在气不起来了。
当下就厉声喝道:“别总说闺女不懂事儿,你这个当人爹的也是个不晓事儿的。说,到底咋回事儿?从头到尾一点儿不能漏的快说,要是说不明白,看我不削你。”
他不说二伯,却说爹,就是还不应承过继这件事儿。
如今也不是掰扯这个的时候,程信也就不反驳。
又见他爹不纠缠旁的,不由又是松了口气,心思又重新活络起来。
当下就涎着脸,说要服侍爹抽烟,趁势就起了身,跑到程老爷子近前去。
程老爷子懒得搭理他,只沉着脸又让他快说,莫要整没用的。
程信见好就收,就忙把来之前在肚子里盘算了无数遍的说辞,快速讲了出来。
死丫头在当面他说的未免不痛快,现今死丫头都离开了,他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他也不怕她事后知晓闹腾起来,他是长辈,纵是跟他爹再隔着二十年没见,那也是亲父子,没隔着辈分,总比那个从出生就没见过面的孙女强,他爹不信他难不成还信她?
笑话!
程信不由越说越是理直气壮,越说越是顺畅无比。
门外。
墨枝听着屋里隐隐约约的声音,不由抬眼去看她家的程师娘子。
一动不动站着的笔直身形,雪白平静秀美的面容,仿似方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的从容镇定。
墨枝就又想到方才那一颗缓缓坠落下来的泪珠。
此时业已了无痕迹。
从见到程家老爷开始,一直到现今,事情看到这个地步,那些先前只一知半解,不知程师娘子为何突然就回了祖籍地老家的些许疑惑,也彻底清透明白了。
不知怎地,墨枝眼泪水也要往上涌。
她忙咽下去了,和她家娘子一样站的笔直。
心里只管想:程老爷,天佑好人。程师娘子人好心善,却是如此命苦多难,往后还请您能还她清净,谨守自己的良心,千万莫要再出来搅事了,若不然,那就只能祈求上天保佑您自家能平安无事地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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