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智书念得多,这会说话就和老二程信的会说话不一样。
程信那说的都是歪理,老五小子这说的可却都是实在话呢。
程家老两口自从经了老大那一跪,心里都堵得慌,这时辰能听到老儿子为自家人护短说话,那心里就是舒坦。
程何氏就止了心酸,笑着对老五说,可不咋的呢?她刚前儿还觉着大丫头太莽撞了,咋大人还没说话呢就一愣子地上去给砸了?可后来一寻思,这事儿办的就是敞亮。那咋?那就是他们自家花二百两银子买回来的,想砸就砸,再咋也不能让那伙计得了便宜去,老五说的对,槿丫头这事儿办的好着呢。
嗯。
程老爷子也在一旁点头。
也叹了一口气说:“那丫头看着礼多,不爱跟人亲近透着生分,可这一遇到事儿,她还真敢往上冲,说话也利落有理,头头是道儿的,眼看着就是心里顾念着亲戚家里,倒是个晓得事儿的,也不给咱老程家丢人。见事儿也明白,倒是个好的。”
程智听的眼都瞪大了。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能从自家老爹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要知晓他爹那可不是一般人。虽只是个庄户人家的老头子,可那也是心气儿高的,要从他嘴里听出一句半句自家孩子好的话,那也是得且等着呢。
不说别人,那就是他自己,从小到大,那也是没两次。
这怎么,老头子就这么待见那个大侄女?
还有他娘也是,刚刚还愁云惨雾的,一副活不过去的样子,可现今竟然能露出一丝笑模样来了。
程智这心里就是吃惊。
你当他给侄女开脱说好话是为什么?
心里待见觉得好是一个缘由,可也未尝不是安抚老两口的意思,怕他们再为了这个焦心。可谁晓得?其实不用他说,他娘和他爹竟然还是向着那丫头的。尤其是他爹,最难讨好的一个人,居然也没生那个丫头的气!
这就让程智更加对那个大侄女高看一眼了。
就他爹说的那些那天的事,他都听的心惊,更别提是一个小娘子了,在那样的场合,面对那样大的祸事,能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那可不简单呐。不说别的,他听着觉着,就是他自己也不过如此了,那就别提别人了,怕是早吓得连话都说不全乎,更别说抓住伙计话里的毛病说得他哑口无言只能认栽。就这一点,比他爹都强!
怎地,就这还不够?还能让老爷子被小辈儿做了主不生气不说,还能说个好字儿出来才算完?
这可真是能人啊!
心里这样想着,程智就又是一个激灵,暗道一声了不得,这莫不是大侄女有什么法子能还上那笔银钱,要不她怎么那么大胆子敢那么做?
可这念头只是一动就立马又压下去了,又暗自笑话自己,这是急疯了吧?那丫头就是再和旁人不一样,可也只是个小娘子,整日在屋子里待着,就是再聪明懂事儿也是有数的,都是嘴上功夫。那可是二百两银子!连他这个童生都没法子还得舍了脸面去筹借,她一个小娘子又有什么办法呢?倒是自己想多了。
就这么想着,就又跟老两口说了几句话,就出了屋去了他四哥的屋里。
程义正躺着,一见他兄弟进来了,忙坐起身要招呼,可话还没出口,眼泪就下来了。
程智最知晓这个哥哥的性子,忙几步过去,一把按住他哥又把人按回炕上去。
嘴里还说着:“四哥快躺着,都是自家兄弟,客套什么。”
“老五。”
程义就哽咽着叫了一声。
“我晓得我晓得。”
程智拍拍他四哥的胳膊,顺势坐在旁边。
又招呼一旁站着的四嫂。
程张氏就哎了一声,一边抹了一把泪,一边要去倒水。
又被程智拦住了,说自家人不用忙乎,他就是来看看四哥,说说话。
程张氏不敢不听小叔子的话,就没动地方,在一旁陪着。
程智就回头又和程义说起话,问起他的身子如何如何了。
程义打小最疼这个弟弟,现今这个景况见了更是觉着亲近,像是见到了主心骨,这话匣子就打开了。
闷着劲儿地说着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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