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现在是年根儿底下,马上要过年节。
俗话说无债一身轻,年前也没有欠债的讲究,程木槿便想着早早还了债,了却老程家这一家子这一桩大心事。
谁知她却忘了第二日正是十二月初一,是周武朝会试的大日子。
像这样重要的国是,东宁县这样的小城也是要静街三日的。且不单街面上要静,就是那城门也是管的十分的严,非紧急事由,是不允许寻常百姓进城的。
既是如此,那便只能再等三天了。
就这样,又过去了三日,到了第四天头上,谁知就又下起了小雪。
细细的雪粒子夹着呼啸的北风,吹的人透心凉。木槿望着外面荒凉的车马道,也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继续待在家里了。
这时候的冬日特别的冷,即便只是一场小雪,也是冷的人冰透骨髓。这时间各家里才都陆续烧起了炕,大家伙儿就都窝在屋子里,谁也不出门。
程木槿更是坐在炕上连动也不想动,就是每日里教墨枝作画或是自己写写画画的,也减少了半个时辰。
连带着洗笔也只得忍着那难闻的气味,在屋子里洗了。
墨枝却是好几次看着程木槿,欲言又止。
程木槿晓得,她这是想让自己穿上郑侯爷送的那件红狐狸皮的袄子保暖,却又不敢说。
不敢说就对了,她才不会穿呢。
自打那件皮袄拿回来后,她是看也没看的。
只让墨枝收到柜子里好好保存起来,可不能让虫子或是什么东西嗑了。这时候的虫药不好用,她又是穷人,没有那个什么檀木樟木箱子防虫,可是保管不好这么贵重的物件儿呢。
墨枝听的一句话没敢多说,只管轻轻抖松了那件衣裳,叠好,蹑手蹑脚放进柜子里去了。
木槿不经意瞥了一眼,就看出那件衣裳确实是好。
淡白色缎子面儿,缝的细细密密的边角,就是里面的红狐狸毛也是红的能滴出油来,不用上手去摸,也能感受到那份华润和细腻,像是她摸过的那些细腻温润的极品瓷器。
比如,那件青花瓷瓶。
程木槿略微一怔,随即就甩开了那个念头。
想什么不好想,偏要想那个。
只是,她却不得不赞叹郑侯爷真是好心思。为着怕太招眼,竟然把外面的皮毛都拿缎子裹住了,做成了一件普通冬袄的样式。
哼,只可惜她是不会领这个人情的。一个平州乡下的女子,哪里有那个富贵命,穿这样一件大户人家才能穿得起的狐狸皮袄?
那是要折寿的!
木槿径自紧了紧自己身上那件虽是有八成新,却不甚暖和的冬袄,安安稳稳地又披着被子坐回她的炕上去了。
……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当日下的雪虽是小,可第二日化雪时却比昨日又冷了许多。
程木槿便打消了当即出门的想法,又仔细看了看天色,心里判断出这场雪就是近日唯一下的一场了,以后应是没有了,便想着等雪再化一化,过两日再出门也不迟。
因没有急着走,她也就没把这件事告诉程家老两口,包括程小杏也没有说。
那个小堂妹性子又急又倔,若是晓得能还上银钱,怕是半刻也坐不住的,还是临走时再说不迟。
谁知程木槿打算的好,可就因着这一个空当,就又出事了。
化雪第二日早晨,他们这边一家子正坐在客堂里吃早饭。
忽然就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人。
程木槿坐在靠里边的角落,没有看到是谁。
却看见程小杏砰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一头冲出门去,直着嗓子就喊:“石根叔,石根叔咋的了?是我爹又出啥事儿了?”
程义昨日雪一停就出门回县城里去了,说是不能在家这样闲待着,家里那多饥荒,他得出去找活计挣银钱。
程张氏本来不想让他去,怕再惹出事来,可程义死活不听劝,非要出去。
最后还是程老爷子开了口,说是让他出去吧,在家里总寻思饥荒的事,再闹出心病来,出去找点儿事做也好。只是出去归出去,可不能再去张家花行了,要是不听,那就不准出去!
程义就说不去,他是去挣银钱的,花行他可不敢去了。
程义一向老实,从来最听话,程老爷子就放心让他去了。
谁知,这咋?这不是又出事了吧?
所有人都一下子想到他身上去了。
程木槿听着,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这时候,就见那个来人叫石根的急匆匆跑到了门口。
他喘着粗气急声对程老爷子道:“老程叔,老程叔,又出事儿了,义哥被人给打了!”
啥玩意儿?
程老爷子一下子站起来。
几步来到石根的面前,抓住他的肩膀,恨声问:“咋的了?你说清楚,被谁打了?他去花行了?那花行里的人打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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