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啥话!还没爹没娘!
程何氏这时候就听不下去了。
老太太下了炕,几步过来,一把抻住四儿媳妇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嘴里训斥她:“说这些干啥?没得让孩子心里难受。咋这嘴里就没个把门儿的呢?”
程张氏嘴笨人老实,惯不会说话的,今儿这一通,其实也是一时被激着了,这才没头没尾地把闷肚子里的话都倒出来了。
她也没想到说着说着就漏嘴了,还说上啥大侄女没爹没娘了,这都是啥话!
被婆婆这么一呵斥,这才寻思过味儿来,当下连忙就攥着程木瑾的手,又是紧着埋怨自己:“看我这都说的些啥呀?你可千万别怨怪四婶。四婶就是嘴笨,啥也不懂,不会说个话。”
程木槿略不自在。
其实她也最不习惯这样的家长里短。她是个内敛的人,但凡是哭嚷吵闹打架动手,都不在她的擅长范围之内,如非必要,她是一定不会参与的。
可现今也只能任由程张氏拉着手,自己不得不说一两句不碍事,无妨之类的话答对。
倒是程小杏,因跟程木槿走的最近,多少晓得一些自家大堂姐的性子。晓得她不太欢喜和人太亲近,最多也就是和她这个做堂妹的稍稍亲近一点儿,可那也是为着安慰她,那要是其余时候,可是从不随意亲近人的。
于是当下就从一边跑过来,拉起她娘的手自己攥住了。
对程木槿说:“大姐姐,我娘不会说话,你别生她的气。她都晓得了,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
程木槿暗暗松了口气,叠回双手去,站好。
温声道:“不碍的,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是。”
既是来了老程家,居于家里的屋檐下,有些事总是不能袖手旁观的。比如分家,比如还债。
且,现今跟她相处着的这些人也算是能相处的,她虽不习惯与人相处,可平等相待与人为善,还是能做到的。
程何氏在一旁听着就连连说:“可不是咋的,一家人往后好好过就成了,以前那些事儿就别提了。”
说着就把程木槿又拉回到炕沿上坐下,仔细又问了一遍去县城的事儿。
现今最大的心事没了,老太太就有心思问事情了。
她担心四儿子,首先就问了程义,什么能吃不能吃能喝不能喝?还烧不烧?将来腿还能咋样?会不会落下毛病?
一旁的程张氏和程小杏,包括程小丫也都瞪着眼听。
其实这些刚刚都已说过了,不过再说一遍也无妨。
于是程木槿就又说了一次。
等娘几个听到她说还要去京城里请大夫,就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程张氏忍不住又哭了一把,说了一些感激程木槿的话,只是这次到底没拉住她的手哭嚎,倒是让程木槿也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问那二百两银子的事,问到底是咋还上的?那块黑焦木头疙瘩咋值那老多银钱?
程木槿被程何氏拉着手急着问,不说仔细也不行。
结果到了,就把程何氏和程张氏都听呆住了。
最后听说还给程老爷子他们留了二十两零用,就更是忍不住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
程何氏就拍着大腿,哎呦着问,天老爷,咋值那老多银子?到底是个啥物件儿啊?做的啥样啊?为啥合那人用就给那老多银子啊?竟然能卖了二百两,就这还止不住,竟是还有剩下的,这,那这到底是卖了多少呀?
这是家里,不像是在县城里,四处都是漏风的墙壁。
程木槿便轻轻说了三个字:“八百两。”
啥?
八,八,八百?
程何氏和程张氏和程小杏都吓了一大跳。
程小杏更是直接蹦起来了。
瞪着大眼问程木槿:“大姐姐,你,你,你那个大黑木疙瘩真的卖了八百两?真的有人买,没骗我们?”
程木槿轻轻点头。
啊……
程小杏就张着嘴合不回去,站在那里只会发呆了。
程何氏这时候就醒过神来,连忙紧着瞪程小杏,让她快闭嘴。
程小杏就连忙捂住嘴,还噔噔噔地跑到门边儿去,扒着门缝往那边瞅,生怕那边屋里的又出来听门缝。
程何氏不管她,这边紧拉着程木槿的手,让她赶紧给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呀?那黑木疙瘩咋值那老多银子呢?该不是那木头老值钱了吧?听说是海外边儿过来,咱这边没见过的?
程木槿听着,就觉得程何氏真是个精明的老太太,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
于是便解释给她们听。
说这块木头是他们周武没有的,整个朝廷里都没有,找不到,是专门的在海外海岛上才能产出来的。她雕的那个物件儿,小杏也看见了。就是一个类似于底座一样的东西,既可以供佛,也可以供经卷。她托人拿去京城,卖给了大相国寺里的宏云大法师。住持大师说很喜欢,就给了八百两银子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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