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有此一问有个缘故。
她在府里待的时候短,除了四顺,别人本就见得少,剩下的那几人又是郑修的亲近身边人,她也不便过多探查,于是便只是闻得其人未知其责了。
四顺听问,连忙低声应答。
“回夫人的话,奴才和一墨都是家生的,双笔和三平都是活契,三平专管外院,一墨是管着书房的。”
程木槿看着四顺,道:“一墨管着书房,那双笔呢?他的差事你不晓得?都是侯爷亲自分派的?”
四顺垂头小声答:“回夫人的话,确实不知晓。”
程木槿看了四顺一刻,又问:“无妨,那你可发现他最近有何不同之处吗?”
四顺没说谎,他应是确实不知双笔做什么,可是他们总在一处,他又不傻,总是有些蛛丝马迹心里泛狐疑的,又或许,他是不便宜说,才故意这样回答,就是要让她知晓一些什么。
这个小子很聪明,想要告诉自己,却又不能违背了侯爷明说,于是便让自己猜。
四顺身子一顿,小心抬起头来,一字一顿道:“回夫人的话,双笔这一年多了,留在府里的时候比以前长了。”
说完,他便又连忙低下头去站好,再不言声了。
哦,原来如此。
程木槿亦是轻轻靠回座椅背上,微微笑了。
她明白了。
那便是她猜对了:一墨管书房,三平管外院,四顺跟在身边办差事,双笔则是郑侯爷暗地里的棋子,暗卫一类的人,专门替他做一些私密事情。
之前进宫时,杨太妃曾专门提点过那个沈三娘子,又说了两家的家庙都在一座山上,离得很近,还说太夫人经常上家庙里去,平常都是郑修派人看着的。
郑侯爷派人看着,本应当是陈统领的差事,可现今,不单陈统领含糊其辞装傻充愣,就连三平都说是从太夫人内院得的消息,那就是说,也许……这看守家庙的人一开始就不是陈统领,而是双笔,而郑修亦是早已把人撤回来了?
毕竟,杨太妃的意思可不是单纯看护自家家庙的意思,而是暗指看护那位沈三娘子啊。
这也应当是老太妃自己猜到的,又或是郑修不小心露出过些许蛛丝马迹,被杨太妃猜到了,这才告诉自己的。
程木槿杏目深深。
四顺说双笔改变行踪一年多了,而她知晓的,那位沈三娘子和离后回到自家家庙,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那或许是说,早在沈三回到她娘家家庙的时候,郑修便把双笔撤回来了?
这就说得通了。
程木槿轻轻叩击座椅扶手。
当日杨太妃提醒她这件事时,恰巧出了郑修被齐鸣弹劾之事,她便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毕竟事分轻重缓急,沈三之事只是男女情事,除非意外,否则关隘不到侯府生死存亡,且她对郑修这个人还是有些了解的,觉得他不会那般下作,再加上她后来也很忙,于是便把这件事情渐渐淡忘了。
可谁知晓,这时隔一年,这位沈三娘子却又突然出现在了侯府的家庙里……
程木槿轻轻阖上眼睛,淡淡笑了。
容太夫人还真是小事精明大事糊涂啊。
郑侯爷当然不会与这位沈三娘子有什么苟且,他应只是出于少时情意,单纯地保障她的安全而已,毕竟,这世上没有什么净土。
自古以来,和尚庙尼姑庵都也只是名字好听而已,似乎是方外之人的清净之所,只可惜,这世上又哪里有那么多真正的清净?还是有许多挂着羊头卖狗肉的腌臜之地的。那位三娘子不得婆家待见,被孤身放到家庙里,处境其实很危险,而她的娘家亦是不能指望,若是真对她好照拂她,也不会任由她被如此欺凌了,于是,郑侯爷便出手代劳了。
等到得后来,她得了和离书后回到了自己的家庙里,郑侯爷便又把人手撤回来了。
只是,郑侯爷想的很好,做的也隐秘,这人撤也撤回来了,以为此间事了,可谁知,沈三之事却是并没能到此结束。
他忘了,他还有一个自以为知晓他心思的亲娘呢。
且,这件事情也关着她程木槿这个做侯夫人的事。
程木槿微微抿紧唇角。
说来说去,不过是因着子嗣一事罢了。
话说这一年多过去,她和郑侯爷着实聚少离多,因着那突如其来的弹劾之事,武帝命郑修想一想,说是想一想,那都是好听的,其实就是令他闭门思过。君命不可违,是以,她和郑修甚且都没有来得及圆房,也不能圆,郑侯爷便只能闭门不出,每日里只能去想一想了。
夫妻都难得见面在一起,又哪里能来得孩儿?
只是,这件事内情颇有些曲折复杂,亦是不能言明的,是以,容太夫人或许并不能知晓这件事的真实原委,也是以,她老人家就更是对自己这个长住县主府的儿媳妇不满意了,甚且是厌憎了。
她不知晓老太太是怎么想的,不过,她老人家一定会把错处都归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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