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幻想

  时间飞逝,一晃几个月过去了。

  这天,林欣换好鞋,转头说道:“我走了。”

  “妈妈再见。”

  “慢点…”

  余升刚想说话,林欣已经走出了家。

  看着林欣的背影,一瞬间余升有些失神,仿佛有些什么东西离自己而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欣便有些冷淡了,每次去公司时候反倒更加开心一些,

  “爸爸,我准备好了。”

  听到儿子的声音,余升回过神来。

  “走吧,去上学。”

  一路上,余升有些心不在焉。

  把儿子送到学校之后,余升赶忙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消息。

  “林欣肯定是因为我工作没落实,有些生气了,我得赶紧找一个才行。”余升心想。

  再次看了看手机,余升赶忙坐上了公交。

  另外一边,一辆黑色轿车不紧不慢行驶在路上。

  车里,徐昊和林欣聊的很开心。

  徐昊虽然年轻,但是成熟幽默,给人一种莫名的沉稳感觉。

  “欣姐,我看你平时都不怎么玩朋友圈。”

  林欣有些不好意思,想起来最近几次朋友圈刚发出去,徐昊都立马点了赞。

  “嗯,平时在家带小孩比较忙,没什么时间玩手机。”

  “欣姐你真是贤妻良母,不过我觉得朋友圈这个东西,能很好反应一个人的生活状态,能够记录生活,等到若干年后,回忆起来,还是很有意义的。”徐昊说。

  听徐昊这么一说,林欣稍微有些动摇,其实自己之前也玩朋友圈,可是余升不怎么玩,每次发状态,余升也不给自己点赞,时间一长,林欣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之后,二人结婚,生下余泽,买房,还贷,繁忙的生活让林欣舍弃了自己的诸多爱好和习惯,再也不像以前单身时候那样随心所欲。

  闲下来时候,偶尔看到网络上,特别是自己好友的朋友圈里形形色色,多姿多彩,异常让人艳羡的生活状态时候,林欣也十分羡慕,也曾幻想过自己是女主角。

  回到现实之后,巨大的落差就更加让人对自己的生活感到失望。

  “欣姐?想什么呢?”

  林欣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没什么,只是昨晚没睡好。”

  徐昊盯着后视镜,看了看林欣,四目相对,林欣感觉自己的心脏又跳了一下。

  “欣姐,也许我没经历过,不太懂,作为朋友来说,我还是想劝你一句。”

  “生活是自己的,每个人都有选择幸福的权利。”

  “人生在世总共才几十年,不为自己活,等到老了,回想起来,全是后悔。”

  “趁着年轻,有想法就去实现,就去争取,不给自己留有遗憾才是真的。”

  “有的人总是担心很多,没钱,没时间等等,快乐是多种多样的,没有廉价的快乐,也没有低俗的快乐,有些时候也别太在意世俗的眼光,自己快乐就好。”

  “也许我的理解不一定对,但是我们普通人,本来就已经很辛苦了,何必自添烦恼,让生活更加辛苦呢。”

  这段话真正说到林欣心坎里,一瞬间,林欣感觉找到了知音。

  “没有,你说的都对,只是我们结婚过的有些身不由己,不能像你们小年轻那样了。”林欣苦笑着掩饰自己。

  “哪里的话,欣姐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呢,咱俩一起出去,大家肯定认为你是我妹妹。”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林欣经常在徐昊车里听各种调侃,但是刚才这句话仍然让林欣面红耳赤,感觉有一丝暧昧。

  “到了。”

  林欣回过神,下车和徐昊一起打卡到了办公室。

  看着二人,沈乐充满智慧的脸上又充满了邪恶。

  班上到一半,张莉敲了敲林欣的办公桌,指了指茶水间。

  “欣欣,走,休息会。”

  没有多想,林欣端起茶杯跟了上去。

  茶水间里,林欣撕开了一包咖啡倒进自己的水杯。

  张莉认真盯着林欣,想着什么。

  “欣欣,怎么最近喜欢喝咖啡了。”张莉问。

  林欣看着手中的茶杯,说:“困了,提提神。”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不喝咖啡的吗?怎么,现在不怕苦了?”张莉问。

  林欣有些奇怪,说:“还好啊,仔细喝着还挺甜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换口味了?”张莉又接着问。

  林欣更加奇怪地看着张莉,反问道:“莉姐,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突然问这些?”

  张莉笑了笑说:“没什么事,就是看你突然换口味了,感觉有点好奇。”

  林欣也笑了笑:“哪有什么换口味,就随便喝喝。”

  “那平时其他爱好是不是也换了?”张莉突然问出一句。

  这句话让林欣感觉有些不舒服。

  “莉姐,到底什么事?”林欣问。

  张莉欲言又止,盯着林欣沉默了一会。

  “快说莉姐,到底怎么了?”

  “是这样的,你跟徐昊到底是什么情况?”张莉问。

  林欣脸色一红,有些慌乱地回答:“我…莉姐你…”

  林欣刚开口,张莉便抬手打断:“欣欣你别紧张,也没有其他意思,你也别回避,毕竟你最近一段时间和徐昊走的很近,难免大家会多想一些。”

  “莉姐我…”

  张莉打断林欣继续说:“欣欣,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回避。”

  林欣看着张莉认真的眼神,苦笑着回答说:“莉姐,你真的误会了,我和徐昊真的没什么,完全只是普通同事和朋友关系,没有其他的。”

  张莉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盯得林欣有些不好意思。

  “欣欣,你最近经常坐徐昊的车子上班,他平时也经常给你带零食礼物…”

  林欣越听越毛,赶紧说:“莉姐你真的误会了,我真的和徐昊没什么其他不正常关系。”

  张莉依旧一脸不信的样子。

  “欣欣,我知道你可能没想法,不过你没感觉到徐昊对其他人没对你这么好吗?”

  张莉这么一问,让林欣心中本来被压下去的怀疑,或者是第二情感冒出头来。

  其实林欣自从徐昊第一次对自己示好就有所怀疑,自己也下意识地保持距离,可是人都是那样,哪会一直拒绝别人一味的示好呢。

  特别是这段时间,林欣心中有些失落,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枯燥的生活,很让人疲累,特别是余升,完全不解风情,时间一长,难免感到枯燥。

  “不会吧,徐昊对大家也不都一样的吗?”林欣有点心虚地说。

  因为从张莉的语气,林欣感觉对方刚才的那句话并不是八卦式的询问。

  张莉双手抱胸,笑着又有点严肃地说:“欣欣你真是单纯,当局者迷啊。”

  “我问你,乐乐对徐昊多好,从见面第一次开始,基本上是明着追徐昊了,可是徐昊不光没答应,连一次约会的机会都没给。”

  “你呢,都是徐昊对你示好,你也是过来人,怎么这点事反倒犯糊涂了。”

  “我不知道你真实想法是什么,不过徐昊大概率是对你有意思的,要不人家大老远的没事就带你上班吗?”

  林欣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依旧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还不知道或者坦然接受了。

  “莉姐,真没你想的那样,我也不是那种人,真的是最近太忙了,余升又没时间帮我,我也只在赶不上的时候才搭徐昊的车上班。”

  “我和他真要有什么,完全可以让他每天去接我啊,莉姐你说对不对?”

  说到这里,林欣心中那股愧疚感终于缓和了一些,似乎这个理由很充分。

  见林欣这么说,张莉沉默了一会。

  “没事最好,不过我还是提醒你,千万把握尺度,别学王博和孙璇。”

  转瞬,张莉又补了一句。

  “当然,你要真的和余升过不下去,觉得徐昊更加合适的话,我也支持,咱也不委屈自己。”

  “不过也得先离婚,别闹出事,余升脾气也不怎么好,人也小气,到时候为了面子财产闹出官司事就大了。”

  林欣脸一红,推着张莉的胳膊。

  “莉姐,你说什么呢,你真的想多了。”

  回到座位,林欣反复思考着张莉的话,又想了想最近的事,又偷偷看了看徐昊,有些心不在焉。

  “他对我…应该没什么吧。”

  林欣红着脸,摇了摇头,清空思绪。

  恍恍惚惚到了下午三点,认真工作的林欣突然看了看时间。

  连林欣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每到这个点就会下意识的看看时间。

  “欣姐,下午茶时间到了,来,今天换了新花样,选一个?”

  徐昊端着一盘点心微笑着站在林欣跟前轻声细语,像极了一个捧着鲜花求欢的富豪。

  林欣正准备抬手拿,脑海中突然想起上午张莉的话,看着徐昊顿了一下,终究缩了回去。

  “谢谢,我不吃了。”

  说完便低头工作,表面淡定,内心有些纠结。

  徐昊有些奇怪,眉头以几乎不能察觉的幅度微微一皱,倒没表现出来,依旧笑着说:“看来今天没选好,不符合欣姐的口味,我马上换。”

  林欣心一紧,心想本来没什么,你这因为我没吃就马上换反倒是说不清了。

  但是林欣头也没抬地回答说:“不用了,其实我不喜欢吃这些。”

  看着林欣的反常举动,徐昊并没有多纠缠。

  “好的欣姐,那我先走了。”

  说罢便端着点心依次微笑着走到其他同事的工位上任人挑选。

  看着徐昊的背影,林欣也陷入了迷茫,不知道徐昊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

  如果仅仅是同事关系,自己这么冷淡岂不是要辜负别人的一片好心。

  如果他真的对自己有意思,那自己又该怎么做呢。

  越想越乱,林欣心中有股自己都说不清的感觉。

  终于下班了,林欣故意等到大家都走之后才站起身,准备回去。

  刚出公司没多久,徐昊的车便从后面开了过来,吓了林欣一跳。

  “欣姐?”

  林欣装做没听到,低头红着脸往公交站台走,车子很快跟上,挡住了林欣的去路。

  “欣姐?”

  这下子林欣没办法回避了,回过头,僵硬地打招呼。

  “还没走啊?”

  徐昊下车走到林欣身边。

  “欣姐,是不是我最近做错什么,让你为难了?”

  林欣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心中那股感觉愈发强烈了一些。

  “没什么,哪有什么?”

  林欣的慌乱让人更加怀疑。

  “欣姐,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欣摆了摆手,说:“不用了,公交快到了。”

  说着便向公交站台走去。

  徐昊也没有追,喊了一句:“那我明天早上去接你。”

  这让林欣脚步一滞,意识到应该和徐昊把事说清楚了。

  林欣回过头,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便对徐昊说:“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徐昊立刻摆出标志性的笑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什么事,欣姐?”

  林欣向车子走了过去,徐昊意会到,马上上前给打开车门,林欣脸上又是一红,低头钻进了车子,心脏砰砰砰猛跳,像极了刚恋爱时候那样紧张。

  车子缓缓移动,林欣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还是徐昊先开口。

  “欣姐想和我说什么?”

  林欣犹豫了好一会,说:“以后我还是自己坐车上班吧,天天搭你的顺风车也挺不方便的。”

  林欣说话的时候偷偷看了几眼徐昊的表情,可是对方脸上始终挂着那副微笑,根本看不出来他心里想什么。

  “欣姐是嫌弃我的车子不舒服,还是嫌我太无趣了?”

  林欣对徐昊的回答有些意外,连忙摆手。

  “不是不是,我是觉得我们本来就离得挺远的,我平时又经常需要带小孩上学,天天麻烦你很不好意思。”

  “欣姐你平时太辛苦,同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再说了,你送完小孩上学,再坐车很容易迟到,我只是一脚油门的事,没什么麻烦的。”

  “学校马上放暑假了,我时间上也不会那么赶了。”

  徐昊从后视镜看着林欣,四目相对,林欣有些躲闪。

  “欣姐,是不是传言让你苦恼了。”徐昊突然问。

  林欣语塞,没有回答。

  徐昊笑着继续说。

  “欣姐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要比其他人好一些?”

  林欣心中猛地一揪,脸色红了起来,毕竟自己是结过婚生过孩子的,潜意识里的道德提醒着自己不应该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你说什么?”

  林欣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装作不理解。

  这时候车子猛地一停,徐昊回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林欣,林欣的心脏几乎快要跳出胸口。

  “欣姐,其实你感觉的没错,大家感觉的也没错,我确实是喜欢欣姐你的。”

  面对徐昊如此直白又违背伦理的话,林欣感觉比和余升谈恋爱时候还要紧张刺激。

  林欣的脸红到了脖子,下意识地就想下车。

  “欣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徐昊突然说。

  林欣顿了一会,不知道是好奇还是期待,手又缩了回来。

  徐昊笑着,缓缓发动车。

  “我刚来公司第一眼看到欣姐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因为欣姐长的太像我记忆中那个人了。”

  说到这里,徐昊突然像是变了个人,就连睡觉都挂在嘴边的标志性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迷人的深邃与惆怅,仿佛成熟了二十岁。

  说真的,要不是那句烂大街的搭讪话,林欣都要被这表情吸引住。

  “那是个我永远也忘不了的人,一个影响我一生的特别女人。”

  徐昊一字一句,像是排练过一样自然说出这两句话,每个字的发音时间都恰到好处,很有代入感。

  “是吗,长得像你前女友?”林欣问。

  “她是住在我老家楼下的一个邻居姐姐,一直欺负我,一开始可讨厌她了。”

  “有一次我爬上窗台玩耍,不小心滑了一下,人差点掉下去,脑袋卡在防盗窗上,呼吸困难,没多久就意识模糊了,当时只记得有一双手从底下托住了我。”

  “等到我醒过来后,才知道那位姐姐也扭伤了脚,喊人把喉咙都喊的嘶哑。”

  “那件事之后,我其实还是有些怕她。”

  说到这里,徐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满眼温情,这一幕让林欣看着十分感动。

  “后来呢?”林欣好奇地追问。

  “后来我还是挺怕她的,不过渐渐地我才感觉到她是真的关心我,可是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她早已经搬家了,一直到现在,我也没再见过她了…算了不说了,陈年往事。”

  说到这里,徐昊的眼中竟然闪过两汪泪水。

  徐昊撇过头,林欣却看到了,不禁也有些动容。

  “第一次看到欣姐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找到了她。”

  “所以一直以来,你把我当做她了?”

  林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可能是被当做别人的不服,也有一丝不甘,一丝失落,一丝庆幸,一丝甜,一丝苦,一丝酸涩,糅杂在一起。

  “一开始确实有那样的想法,可是时间一长,我能明显感觉到,欣姐虽然和她长的很像,但却是两类人。”

  “她更独立,脾气也很差,欣姐却不一样,欣姐更加知性,单纯,也更贤惠,温柔。如果她是冰凉的火,那欣姐就是暖人的冰。”

  第一次有年轻的异性如此评价自己,林欣心中一震,脑子有些糊。

  徐昊接着说:“不瞒欣姐说,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还发过誓,找到就跟她表白,娶她为妻,宠她爱她一辈子。”

  林欣听着面红耳赤,不知道怎么接话。

  “那位姐姐是我最尊敬的人,也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可惜,快20年过去了,一直都没能找到她。”徐昊说。

  林欣也有些替徐昊难过。

  “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是要现实一些。这么多年,她比你大一些,可能已经结婚了。”林欣说。

  可是徐昊的脸色却异常坚毅。

  “不管她是什么样子,也不管她是什么态度,我都要跟她说清楚,因为这是我心中的执念,如果不尝试,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我不希望以后自己临死前,还是满心的遗憾。”

  “希望欣姐别介意,也别误会,我刚才真的是情不自禁。”徐昊道歉道。

  林欣摇了摇头,说:“没事。”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没有说话。

  车子到了小区楼下。

  “欣姐,我明天来接你。”

  林欣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说出口。

  公交站台下,刚接儿子放学回家的余升看着林欣站外小区门口,微微弯腰对着一辆黑色的轿车笑着挥手。

  余升心中一堵,心中升起一股怒气,刚想冲上去,却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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