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落微笑道:“么西么西,你名字中也有一个洛字,虽然不同,但读音一样,我便叫你大洛哥哥吧,大洛哥哥不用客气呢!”我微笑赞许,接着向街内走去。
“小落姑娘,敢问这浪人是何许人也”我疑惑道。
“么西么西,他们年少时不用功学诗,作不出好诗,在成年十年之后,如果还得不到诗人称谓,便会被归为最低等的浪人,失去圣女护佑,相貌也会变得丑陋。人人都不会喜欢他们。但这些人也希望得到别人尊敬,于是常常假扮有名的诗人骗财骗色,虚伪可恶。由于他们的恶行,就更招人们唾弃,人们越是唾弃他们,他们就越邪恶,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深海寻找夺元铁,以用来攻击那些嘲笑他们的人。这‘夺元铁’见血封喉,甚至可让人魂飞魄散。”
“那你们为何还要评选浪人不是自讨苦吃吗”我又问道。
“那是一千年前的规则了。现在已停止评选诗人或浪人了,现在的浪人,都是一千年前的浪人,浪人正在渐渐减少,但数目依然庞大。其实他们大多懒惰得很,我们还会专门派人去供给他们食物。今天是全国诗会,自然会有浪人来捣乱。”她说完礼貌地对我笑了笑。
听她说来,难怪他那浪人取出短剑之时,所有观众都吓得一哄而散了。但小落为何不怕于是我问道:“他用剑伤人之时,众人都逃了,你为何不逃呢”
“么西么西,因为有你啊!呵呵…你可以救采春姐姐,就一定会救我的,不是吗?”她道。
我也赔笑道:“鬼机灵,若是我被他刺个灰飞烟灭,那你岂不危险?”
“么西么西,你不会的,有这么英俊勇敢的大洛哥哥在,他可近不了我的身呢”说着,神秘一笑。
“过奖了,小落姑娘”。陪笑道。
“么西么西,大洛哥哥不必客气!呵呵…”说完我们都笑了起来。后面,她问起我的手掌,我便按兰儿那样说了,她十分关心,并没有多疑。
我们走过了几条街市,人来人往却也看得腻了,小落提议带我到城郊湖边游玩,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们沿着一条小河向下游走着,小河两岸种满正挂着青丝的柳树,柳条垂入河中与河中倒影连成一线,使得水中天上,绿意盎然。行不多时,我们来到一座桥边,小落指了指这座小桥,道:“么西么西,这座桥叫西桥,过得此桥,便到了沈园。”
我往桥上一看,见桥上有一对男女,约莫三十岁年纪。二人对立良久,双双目光含泪,口中激动地说着什么,我本不愿多管闲事,但他们言语太过激动,我们便被迫听到他们的对白。
只听那男子道:“许久未见。沈园一别,你竟传来噩耗,我独自苟活,天下寂寞。我死后,已到诗国千年,我的模样,一直保留在与你最后相见那一次,因我怕老了,你的灵魂来看我时会不认得我;太年轻,又怕勾起我们年轻时的往事,徒增烦恼。我建起这沈园,等你千年,魂牵梦绕,今日终于得见。自此再无世俗将你我分隔。”说完,他喜极而泣,擦了擦眼泪,便要牵那女子的手。
可那女子后退了一步,犹豫了一下,又走上前去。那男子见了,忽觉无礼,但更多是无奈,便摇了摇头,道:“红酥手,黄縢酒,满园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那女子听了,微微拭泪,答道:“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晚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你我早已分离,何不忘了我,却还来教我断肠!”细一听来,是二人各填了一首《钗头凤》,词句悲戚,感人泪下。那女子说完,便掩面离去了,留下男子一人呆呆站着,默默流泪。
我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靠在桥栏上,望着流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远处的野花传来香气,放眼望去,眼前竟一片模糊,原来我的眼睛也湿润了。想到恭朵为我受的苦,我也不禁神伤,脑中盘算,便胡乱编得一首《声声慢》来:
“晚春烟雨。重遇初颜,西桥禾草青处。
四野多情,花木袭人如舞。
一声许久未见,眼微红,默然离去。
十年已,又岂能、乱作少时言语?
再迎陈风旧絮。不曾想,相逢比相思苦。
陌路飘蓬,乍见之欢忍顾。
同饮一城春水,共不得、一桥日暮。
君往北,我向南,岸柳楚楚。”我说完转身,发现身边的女孩早已梨花带雨,却不知是因他们的故事而感动,还是因这些词句而忧伤?当她发现我在看她时,又立刻破涕为笑,梨花下的笑靥,赛过了这一城春景。
“好一句‘相逢比相思苦’,在下陆游,敢为阁下高姓大名?”那男子自报姓名,我一听心中一凛,此人竟是大名鼎鼎的陆游。但兰儿却从未对我提起陆游有沈园故事,只说过他也是薄情寡义之人,但今日看来,他倒是一位重情重义的汉子。试想,有谁可以为爱情一等千年的?为此,我不由心生敬意。于是说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陆前辈,鄙人乃兰陵山庄一个仆役,姓名却不足道哉。”
“若不便透露也无妨,兰陵山庄果然人才济济,你若真是一名仆役,竟已这般了得,那庄主之才,岂非通天入地,只可惜贵庄主从未在诗会一展文采,真是遗憾之至。”陆游谦虚道。
“在下宫洛天,非不便透露,只是我一末流小卒之名,还不够资历被您一旷世文豪所记住。您过奖了,庄主性喜清幽,不喜喧嚣,故今日命我代之参加诗会,好向众诗家学习一二。我有眼不识泰山,烂作之词,平仄声律都不对,真是贻笑大方了。”我自嘲道。
“作诗作词,贵在情感真挚,理那些平仄做甚?圭臬越多,好诗反而越少。大唐诗人人才济济,因为圭臬少,思维开阔,可做出无数好诗。而到了我宋朝圭臬多了,好诗虽有,但人才少了。有的大诗人自己精通平仄韵律,便来设置屏障规矩,让好多有天赋之人在学诗时便受了限制,情感灵性受了限制,还怎么写好诗?所以好诗便都留给设规矩的人自己来写了。你这般作诗甚好,随心,重情感,先把自己的特点灵气写出来,到了火候再调平仄不迟。”陆游一席话语重心长,显然是有意点播于我。
“前辈在伤感之时,依然平心静气地指教于我,小生不胜感激。前辈重情重义,大气谦和,真是令人佩服。”我拱手行礼道。
“伤感自是人生常态,快乐何来刻骨铭心啊?祝你好运,年轻人。”说着他向我点了点头,便下了桥去。
我目送他的背影离去,他宽阔的背脊,不知承载着多大的生离死别之苦,也不知背负着多少国破家亡之难。他不怕报国身死,却会被一段虚无缥缈的爱情牵绊千年,这便是铁骨柔肠的陆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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