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寄奴所在的这条街,据说是当地最大的士族刁氏,就是皇族司马氏来到这里都不得不对他忌惮几分。
刁氏家族为司马氏在南渡之后建立东晋,也出过不少力,包括平定王敦叛乱也是有很大的功劳。司马氏皇族南迁之前,这里的盘踞着刁氏各路势力。
坐在墙头的嬉笑的几个少年,就是牛寄奴的老邻居。其中一个带头的,据说跟刁氏家族有一点关系,是远房的亲戚。如今官窑的工作进行的异常火热,朝廷也特别的重视。凭着一点关系人脉,少年在官窑里谋得了一个职位。监理窑务督造,算不上特别大的官,但是也能轻松的混得一份工钱。
这位带头的少年周围围绕着几个同龄人,一起坐在坐在墙头上,俯视着牛寄奴这边。邻居少年完全不用踮起脚尖,就可以一眼望尽这边的院子,他们窃窃私语,时不时的就会看向牛寄奴,牛寄奴不爱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院子里。
从他的视觉里完全可以感受到院子外有这么一群人,只是他并没有打算和他们说上几句话。
忙碌一天的牛寄奴只是尽量的将自己放松,恢复着自己的体力。
院内那边,突然有个慈柔的嗓音响起。
“寄奴,进来吃饭吧……”
牛寄奴愣了愣,循着声音将头转了过去,是一个眉眼含笑的妇女,大约三四十来岁,身材匀称,面容白皙,脸色和蔼,轻轻的眯着双眼看着自己。
来人正是自己的继母萧文寿,牛寄奴扫视眼前的一切,并无过多的停滞,渐渐的将目光落在了眼前的两个男孩身上,眉毛微微上扬,嘴角的笑意渐渐地变得浓郁。
只见桌上在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已经早早的坐在桌子旁,迫不及待的等着自己地哥哥。
四人围在了一起,萧文寿一手抱着自己最小的弟弟,一手举起自己的筷子,欲言又止的样子,又将自己的筷子放下,睁大慈祥的眼睛望着牛寄奴。
“我给你准备了一些糕点,你等下给你的臧叔带过去。”
牛寄奴脸色如常,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字:
“好。”
“最近臧叔的活比较多,你过去有什么能帮的上就多担待一些。”
萧文寿又接着不放心嘱咐道……
“可是……”
牛寄奴想表达一些什么,又将话咽了回来。
萧文寿看出了牛寄奴的心思,宽慰着眼前的少年。
“虽然你的父亲不在了,我想你的臧叔还是会遵守当初的承诺的。”
牛寄奴脸色阴冷。先是一愣,然后慢慢的缓了过神,默默低下头吃起了饭。
天色已经不早了,来回的的路程回家估计已经要到很晚了。夜里路上光线并不是很好,牛寄奴很快的将饭大口大口吃到了肚子里。
抹了抹嘴巴,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牛寄奴拿起了桌上的糕点。
“记得在臧叔那里好好表现自己……”
牛寄奴点了点头,告别了母亲和弟弟就从大门走了出去。
来到门口,只见那几个锦衣少年,还在隔壁并没有离去,而是围在一团嬉笑磕着小吃玩耍着手上的骰子,时不时发出一阵阵笑声还有嘶吼的叫声。
牛寄奴低下了头,不动声色渐渐地加快了自己步伐,想静悄悄的从旁边走了过去。
一群人并没有回头看他,但似乎牛寄奴的身影早已经被他们一群人感受到。只见那个带头的锦衣少年将手上的残留瓜壳用力一把摔在了牛寄奴的身前,叫住了他。
“哟,这不是那个勤奋刻苦的夯杖工吗?”
一阵阵刺耳的嘲笑声紧随着锦衣少年之后,扑面而来。
说着起身从墙上跳了下来,几个同伴也跟着一起跳了出来,一把站在了牛寄奴的面前,挡住了牛寄奴的去路。锦衣少年微翘着嘴角,双手环抱,用笔直的身体撞向前面迎面走来的牛寄奴,仰成45度角头斜视着他。
牛寄奴被突如而来的身板撞停了脚步,小心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看见这架势,想躲过去,一个转身从侧身冲了过去。
锦衣少年,伸出了自己的双臂牢牢的挡住了牛寄奴的去路。
牛寄奴脸色阴沉,不想理睬,呆傻的站在了原地……望着眼前的这个锦衣少年。
只见锦衣少年,微微翘起嘴角,调笑的看着牛寄奴,露出一副不屑的眼神,小声凑到牛寄奴的耳旁说了一句。
“别以为得到了某些人的几句赞赏,就在那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臭谱。”
看来今天这几个人就是冲着自己有备而来的,牛寄奴心中默默地打量着眼前的这群人。
“我今天还有事,请你们让开!”
锦衣少年,一把抓住牛寄奴的领口将他推了一把,牛寄奴应力往后连退了几步。
“你干活那么拼命,惹得哥几个在那怎么做事啊?你还有理了是吧!”
只见一群人朝着自己围了过来,露出凶狠的眼神。
“从小就是那副嘴脸,真是让人看着心烦!大家有谁不知道你那点破事,别再装什么好人,我呸!”
锦衣少年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数落着牛寄奴,将他逼在墙角瑟瑟发抖。
“你们在干什么?”
只见萧文寿从屋内冲了出来,看似弱女子般的慈母也有如此凶猛的一面,形色匆匆的跑到了门前,露出非常严厉的神色训斥着眼前的一群人。
也许是外面的声音太大,萧文寿听到了异常的声音,护子心切连忙赶了出来,面对这群玩世不恭的少年,丝毫没有胆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群孩子住哪?你们要是再在这里闹事,别怪我通知官府把你们抓进去!”
乱世之中刑法越是严苛,东晋在南渡之后政权逐渐趋于稳定,由于南渡的流民很多,鱼龙混杂,打架斗殴的事情层出不穷,为了维护社会的稳定,官府在整治治安方面下了重手,一旦发现有寻挑事端者,无论对错都会发配到最苦最累的地方修建城防做苦力。
一群人听到官府的名字,一行人少了不少刚才的锐气。见到萧文寿如此气势,几个少年只好渐渐退了出去。
牛寄奴见到他们一群人有些胆怯,牟足了劲一把冲了出去。
一下子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提着一袋袋糕点走在了大街上。今天牛寄奴要去去的地方不是特别远,如果加快速度,半个时辰之内就可以到达目的地。
只是刚才那位锦衣少年的话,深深的勾起了他的回忆!他神情恍惚,并不是因为那群少年的气势汹汹,而是想起了某些往事。
牛寄奴拼命的奔跑着,脑海里浮现出一副画面,那是惊人窒息的画面,他仿佛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水里不停的挣扎,他喘不过气,头不停的冲出水面不断的呼叫,一个模糊不清差不多的年纪的少年跳进了水里,一把拉住了他。他一把从水里抓住了他,他的头再次的淹在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水。他不停的往岸边游走挣扎,窒息的感觉让他感受到死亡再向自己靠近。
牛寄奴紧闭着双眼,一路狂奔,回忆让窒息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待他缓过神来,他已经走出了很远很远,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已经看不到任何刚才熟悉的小巷,而是一个偌大的街道,人来我往,热闹无比。
他渐渐平复着自己慌张的情绪,放慢了脚步。渐渐的从刚才的失落情感中走了出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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