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厢,激战中的出力犍等不时拿眼睛往四周踅摸,试图寻找脱身机会。
出发之前,雷恶地交给他们的任务是把鲁俊卿及其同伙格杀或擒拿回宗,以便将功补过。有雷恶地带队,彼时出力犍等个个信心满满,可从眼前的局面看,不但雷恶地交代的任务无法完成,如果不寻机脱身,自己恐怕都要死在这里。
除了寻找脱身的机会外,出力犍内心更多的是咒骂。一则是咒骂桑无相等竟然使用人兽混合车轮战术,用不正当的手段消耗己方。二则是咒骂雷恶地用心险恶、见死不救:他娘的老子在这里拼死冲杀,眼看性命不保,你这个带队的老贼反而不见踪影,躲得远远的,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对战之际,你个老贼还忙里偷闲地去吃什么小雏鸡、趴在女人肚皮上快活?
骂着骂着,出力犍骤然瞥见雷恶地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在不远处。
看到救星来了,出力犍心中的不快一扫而光,扬声说道:“无上长老,鲁俊卿这些贼人异常凶顽,弟子擒拿不下,您老人家快快出手吧!”疲惫至极之际,出力犍本想发出愉悦的声音,可是听起来却带着几许哭腔。
雷恶地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嗯,我知道了。各位武士,不要打了,暂且住手吧!”
这是什么意思?交战双方都感到莫名其妙。
神泉山武者纳闷的是,雷恶地身为宗门无上长老,看到己方处于下风,理当二话不说地出手相救。一旦他出手,局势瞬间就会反转,对手哪个都难以活命。可是从现在的情况来,雷恶地摆出的完全是一副旁观者的姿态,语气中纯然是不偏不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无相等伏魔功武者纳闷的是,这个老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若他真是出力犍口中所谓的神泉山无上长老,怎么可能如此老神在在地作壁上观?若说他是来帮自己这一方的,可自己跟他却是完全不认识。若说他跟任何一方都无任何瓜葛,那更说不通。但凡有点脑子的人,看到如此激烈的拼杀场景,都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前来看热闹。
这么说,这个老者肯定是个脑子坏了的家伙,不知道危险为何物,这才闯进厮杀场地看热闹,并且大言不惭地让交战双方住手。出力犍称他为无上长老,一定是想拉大旗作虎皮,用这个老家伙来吓唬人。
想到这里,桑无相善意地劝道:“老人家,此地不是你待的地方,你如果惜命,还是有多远走多远吧。”
雷恶地一听这话,当即气不打一处来!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叱咤武林的人物,许多武者听到雷恶地这个名字都会退避三舍,眼前这个无名小辈竟然恁般轻视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一怒之下,雷恶地揎拳掳袖子地打算出手教训桑无相一番。
出力犍见状,立即点赞:“无上长老英雄盖世,快把这个出言无状的贼子拿下,取了他性命,割下头颅当球踢!”
雷恶地方才一时恼怒,忘了自己当下的身份,所以才要教训桑无相,可是听了出力犍幸灾乐祸的言语,反而冷静下来,站在当地不动了。出力犍忙不迭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说道:“都是这张臭嘴,把无上长老杀人的心思说没了。”
桑无相说道:“你可不要高兴得太早。这个老家伙疯疯癫癫的,说不定连自己如何被杀都不知道,指望他助你杀人,那是不可能的。”
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雷恶地的心病,尴尬得他几乎无地自容。自己之所以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就是不知道怎么就着了燕阳那小子的道吗?若是人家有杀了自己的心,自己哪里还有命在?对面的小子,你说话留点神好不好,怎么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连番被桑无相出言相讥,雷恶地连半点表示都没有,弄得出力犍如坠五里雾里,摸不着半点头绪。他想,无上长老这是怎么了,先前可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有涵养、能够无故加之而不怒呀!无论是谁,只要冒犯了他,注定没什么好下场,别说头破血流了,命丧当场也说不定。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个老家伙改变了性情?不是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么?
雷恶地愣怔一会儿,知道不能再这么僵持下去了,不然的话,对面的中年武者不定会说出什么更加伤人的话呢。心念一起,双手连挥,一道道霸道至极的气息接踵发出,战场之中的气流顿时震荡起来。
交战双方的武者站脚不稳,一个个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去。情形如此,不住手也得住手了。
倒退之中,桑无相满是惊异:这个老家伙功夫如此高深,莫非真是神泉山的无上长老?这么想着,目光朝鲁俊卿投去。
鲁俊卿肯定地点点头。
桑无相这才确信眼前的老者就是雷恶地。他以为,既然神泉山的无上长老雷恶地亲自出手,那么今天肯定有一场恶仗,从刚才雷恶地一招就把众人逼退的情形看,己方的结果肯定好不到哪里去。饶是如此,作为武者,自己又岂能轻易退缩,就是杀不死雷恶地,也要薅下他几根毛来,放在嘴里嚼上一嚼。
想到这里,桑无相低声喝道:“列阵!”
炽磐、鲁俊卿、莫泰、傉檀、利鹿孤、辟闾浑闻言,纷纷站好位置、摆好架势,立马就要祭出伏魔阵。
出力犍笑道:“没用的!我神泉山功力顶天的无上长老是什么人,想必你们还不知道,不过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无论摆出什么阵势,今天你们就是一个死,哈哈哈哈!”
神泉山其他武者也纷纷嬉笑起来。
就在此时,桑无相等只见一阵旋风吹过,同时听到几声噼里啪啦的声响。他们以为雷恶地已经对自己出手了,所以赶紧使出伏魔功的招式,不料却扑了个空。连续几个招式过后,发现对面并无雷恶地的身影,不由暗自赞道:“这雷恶地果然是绝世高人,对战之时,我等居然连他的身影都看不见、摸不着。看来,我等只好葬身此地了!”
这么想着,众人知道再怎么打也无济于事,只得停了手,如待宰的羔羊般等待就戮。
站定之后,却发现现场的情形有些怪异:那出力犍等神泉山武者个个用手捂着腮帮子,脸颊肿得老高,龇牙咧嘴的样子足够一千个人看。
出力犍鼓着腮帮子,用有些含混不清的语气说道:“无上长老,弟子究竟犯了什么错?”
雷恶地眨眨眼,有些不屑地说道:“世间的事情往往是这样,犯了错误的人,对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一般都弄不清楚,甚至根本不以为自己犯了错误,你们现在就是如此。”
“无上长老,弟子糊涂,还请您明示。”一个神泉山弟子努着嘴说道。
“我当然要明示,而且要明示得再明白不过!”雷恶地说道,“你们所犯的第一个错误,就是高兴得太早了。武者临敌,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胜负可能就在一瞬之间,你等在本驾尚未出手时便欢欣鼓舞,恨不得两只脚一起跳跃,还未见到结局便顾自高兴,对于任何一个武者来说这都是大忌,何况你们还都是神泉山武者!神泉山这几个字究竟有多神圣,你们不是不知道,岂容你们因为对形势的错误判断而遭受玷污?”
雷恶地说得唾沫星子乱飞,喷得出力犍等人满脸都是。众人只是静静地听着,不敢擦拭。
雷恶地继续说道:“你们所犯的第二个错误,是对我在这场战斗中的态度缺乏基本的了解。有时候,杀人固然可以解决问题,但是更多的时候,不杀人反倒更容易解决问题。方才你们交手的时候,我跟云霄宗宗主燕阳进行了一番畅谈,从燕宗主的言谈话语之中,我听出他并没有得罪我神泉山的意思。不但如此,经过一番长谈,我认为燕宗主具有非凡的智慧,将来注定能够成就一番非凡事业。对于这样前途无限的大能之士,我等作为神泉山武者,不但不能敌对,而且要倾心协助,送出关键的助力。燕宗主既然是智者、大能,那么不用说,跟你们交手的这些武者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至少他们知道良禽择木而栖嘛!反观你们,唉!”
这一番话说罢,弄得两边的武者都诧异无比。出力犍他们想的是:雷恶地,你没喝酒吧,大白天睁着眼说醉话?你说云霄宗武者良禽择木而栖、投奔的是好人,不就是说我等投错了主子吗?如果是这样,那你又是怎么回事?你可是死心塌地地巴着那伏乞乾归,做了神泉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上长老啊!
桑无相他们想的是:这个雷恶地怎地这么奇怪,不但不帮助自己人,还挨个把自家弟子扇得猪头猪脑似的?这还罢了,听他的语气,倒是对燕阳万分推崇,似乎要卖身投靠这世间难得的明主。这家伙没吃错药吧?
一时间,现场气氛陷入一种极其怪异的状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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