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乞帝国的皇城,三千世界最大的都城。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熙攘,折射出都城的繁华。
可是,在坐落于都城中心位置的皇宫里,作为最高统治者的亲皇伏乞思盘却龟缩在偏安殿中的一个灰暗角落,愁眉不展。
伏乞思盘之所以能够登上大位,乃是由于他是伏乞皇族的长子长孙,顺位继承了大统,论才调,较之先皇伏乞融诺差得远非一星半点。伏乞融诺在位的时候,其英明神武世所公认,不单是各级官员,便是寻常百姓也都赞服。至今,市井之中还流传着伏乞融诺的不少佳话。
伏乞思盘继位之后,本来也想效仿先皇做出一番煌煌伟业,保持天下承平,实现社会繁荣,无奈由于能力不济,颠三倒四折腾下来,反倒弄得鸡飞狗跳、沸反盈天。反复思量之后,他自认无能,便不再继续折腾,以免激起民愤、引起民乱,是以把心思完全放在了吃喝玩乐上。
本来以为这样便能逍遥自在,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使他认识到,有些事其实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从古到今,身为亲皇,后宫自然都是充盈的。伏乞思盘既然把心思完全放在了娱乐上,那就少不了要进一步扩充后宫,派爪牙四处搜寻美女入宫以供消遣。
一干爪牙为亲皇办事,自是十分尽力,效果也令伏乞思盘甚为满意。最先入宫的一批女子中,有个叫玉鑫森的低级官员之女,不仅容色出众,而且性格温婉,颇得伏乞思盘喜爱,二人镇日出双入对、缠绵不休,活像两只同命鸳鸯。
那玉鑫森得了亲皇万分宠爱,又不负亲皇期望,数年之内接二连三地生下几个皇子,更加稳固了自己在后宫中的地位。伏乞思盘为讨她的欢心,将她的父兄以及族亲先后调入皇城,安置在重要位置上,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尤其是她的长兄玉磐石,原本是个修为不低的武者,伏乞思盘让他担任了内卫。玉鑫森本人也被封为三皇后,宫中都称她为第三皇娘。
世情通常是这样,耽于美色的人,往往又容易喜新厌旧、抛弃美色,便是亲皇亦概莫能外。伏乞思盘与玉鑫森缠绵日久,新鲜感渐失,加之那玉鑫森地位稳固、父兄势力渐长之后,霸蛮本性暴露,不复先前温婉可人的模样,致使伏乞思盘心生厌倦,待她也就不像先前那般亲厚了。随着新一批女子入宫,伏乞思盘便将全部心思转移到了其中最美艳可人的女子娭夷身上。
那娭夷虽出身贫寒,但举止落落大方,全无贫家女子的寥落、猥琐做派,待人亲和有礼,不但伏乞思盘喜欢,而且皇族中任何一个见过她的人都对她颇为赞赏。在跟亲皇交往的时候,娭夷不似玉鑫森那般过分热情,而是保持着不即不离的姿态,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令伏乞思盘那颗炽热的心由于一直得不到彻底释放而欲罢不能。
如此一来,亲皇那原本对玉鑫森的宠溺便悉数转移到了娭夷身上,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自然引起了玉鑫森的愤怒。待得娭夷一年后生下皇子,亲皇对她的宠爱达到了巅峰,每日守候在她的寝宫,一步也不肯离开。亲皇并且第一时间亲自给那个顺位十七的皇子起名,称之为伏乞唇玉,还为此大设宴席,摆酒庆贺。母因子贵,亲皇旋即加封娭夷为十三皇后,宫中称之为十三皇娘。
不料好景不长,几个月后的一个夜晚,那十七皇子莫名其妙地被人盗走了,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宫中一时之间谣诼纷起,传言这是第三皇娘出于嫉妒而做下的歹事。那段时间,不但娭夷每日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玉鑫森也每日在亲皇面前陈诉冤屈、撒泼打滚。后来,还是大内侍卫长玉磐石用雷霆手段将那些浮议压了下去,皇子被盗之事暂时告一段落。
但是,十三皇娘的心病也就自此落下了,昼夜啼哭一段时间以后,变得疯魔起来,镇日衣衫不整地四处游走,蓬头垢面,全然没有了先前那光彩照人的形象。玉磐石就此向亲皇提议,以维护皇室形象、保护娭夷为由,将她拘禁于密室,命人看管起来。伏乞思盘百般思量,更无其他良策,只好任由玉磐石施为。
那十七皇子伏乞唇玉一生下来便唇红齿白、甚是讨人喜欢,亲皇终是不忍就此置之不问,于是暗地吩咐一众尖牙侍卫追查皇子被盗的线索,虽多年过后迄无音信,但亲皇寻找子嗣的心思并未放弃。
鉴于三皇后玉鑫森的势力已然坐大,为了不触动玉鑫森的敏感神经,亲皇不敢把这件事弄得满城风雨,而只是悄地吩咐一众尖牙侍卫以及皇家宗门神泉山山主、他的堂弟伏乞乾归暗中留意。
尖牙侍卫们领得亲皇旨意,知道在三皇娘跟十三皇娘势同水火的情况下,寻找十七皇子的事情乃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谁也不敢大张旗鼓地行事,绝大多数人不过敷衍而已。直到前一段时间三皇娘蓦然因暴病离世,大内侍卫长玉磐石因失职被查,众人方才开始将寻找皇子的事情放在心上。
而三皇娘暴病身亡和玉磐石离职,尖牙侍卫们虽然猜不透其中的原因,但都预感到宫中将会发生大事,于是凡事较以往更加小心谨慎,唯恐一不留神成了谁的替罪羊。那宫斗的残酷,他们都是领教过的。
自从十七皇子失踪、娭夷被关在密室中之后,伏乞思盘便时常蜗居偏安殿中,闭门沉思。宫人们都知道他这个习惯,所以若非亲皇传谕,谁也不会主动打搅他。只有前段时间被放出密室迁移到坤主殿的十三皇娘,病情发作的时候可能前去撞门。
在偏安殿中闭目沉思的伏乞思盘,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料到自己等待的那个人来了,于是从沉思状态中回过神来,坐正身子。
来人轻轻敲了三下门,听到亲皇轻咳之后,推门进来,深施一礼,坐在亲皇下手的位子上。
“怎么说?”伏乞思盘问道。
来人俯首说道:“禀亲皇,臣朵清风奉命前往伏神河,与尖牙侍卫羌句岂接洽。据那羌句岂陈述,他前些日子发现了失踪的十七皇子的一些线索,但是目前尚不明朗,须得继续挖掘。”
伏乞思盘看起来有些失望:“这些年来,朕躬不止一次听人禀报发现了十七皇子的线索,又不止一次地失望,这一次又是如此!这等不着边际的讯息,以后还是不报为好。朕躬这种不着边际的事情经历多了,只好见怪不怪,可这种虚假讯息如果听在十三皇后的耳朵里,她少不了会当真、要跟朕躬闹上几场。”
朵清风低声道:“亲皇训诫得是,臣记下了。不过,臣以为那羌句岂并非存心谎报,而是要皇室对所发现的线索予以关注,必要时调动更多的力量探寻,用意还是好的。”
“若非如此,朕躬岂能容忍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捕风捉影、搅扰视听!”伏乞思盘正色说道。说罢,旋即进入沉思状态。俄而,又把眼睛睁开,说道:“那羌句岂的线索之中,有没有明确的指向?”
朵清风回应道:“据他所说,目前线索甚为模糊,尚难得出什么定论。以臣愚见,莫如加派些人手,协助他尽快把一应线索摸排清楚。”
伏乞思盘略加沉吟,而后说道:“你是侍卫长,去安排吧。唉,那十七皇子一日找不到,十三皇后的病症就一日好不了。先前那样一个绝色美人,如今竟沦落到这般境地,朕躬无日不痛彻心扉呀!”
朵清风闻言默然,良久才道:“亲皇,臣斗胆说句不中听的话。您乃皇朝之主,负有运转乾坤、抚育万民之责,不该因为十三皇娘和十七皇子之事而变得这般消沉。”
伏乞思盘先是定定地看了朵清风一会儿,然后说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这些年,宫中发生的事情,何止十七皇子失踪这一桩?桩桩件件,那个不需要朕躬操心?朕躬眼看着三皇后势力坐大,眼看着玉氏家族呼风唤雨,眼看着三皇后把十三皇后逼得疯疯癫癫,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们施为,这其中的痛苦又有谁能体会?所幸三皇后暴病而亡,亡于我伏乞皇朝覆灭之先,皇室家族没被玉氏家族戕害。不然的话,朕躬便是伏乞家族的千古罪人了呀。”
朵清风道:“亲皇所言,臣等皆有体察,只是由于职责所限,无法替亲皇分忧。前者亲皇把玉磐石革职查办,宫中至今纷传亲皇这是清除异己,可见那玉氏家族之不甘。”
伏乞思盘正色道:“尾大不掉,翦除甚难啊!动了玉磐石,不过是开了一个小头,后面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一旦操作不慎,他们尚有翻盘的可能。你作为侍卫长,一定要谨守本分,是处小心,休要露出破绽,省得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钻了空子、危害皇族。”
朵清风道:“亲皇放心,臣已经知会皇族中的皇极九层境武者,让他们随时戒备,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随时出手。”
伏乞思盘颔首:“这才是宫中的大事,你做得不错。至于寻找十七皇子的事情,倒不是多么要紧,只要他们上心就可以了。”
攀谈一阵,朵清风告别亲皇,施礼出来,准备向尖牙侍卫们传达亲皇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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