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于行医、散财的燕阳,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影响了菟卢界的政治格局,兀自按照既定的想法忙活着。
他更不知道,自己的医馆不但被主事的眼线盯着,而且被郡守的眼线盯上了。
他所知道的是,鱇啷城乃至整个鱇啷郡的青帮势力被击杀了一大半,青皮们已经不像以前那么豪横、活跃,许多青皮已经开始惶惶度日、龟缩不出了。
这段时间,他又破除了十多个闷葫芦,重新安置了更多居民,若是青帮还像以前那么猖獗,这些工作注定无法顺利开展。
百姓的感激所转化成的愿力日渐增加,这让燕阳充满成就感。
一些好事者见燕阳年轻帅气又日进斗金,纷纷来到医馆给燕阳提亲,说什么谁家的女儿长得像画上的美人,谁家的女子腰肢细得像弱柳,谁家的女子善于持家,谁家的女子性格温柔,似乎天底下所有的好女人都汇集到了那些人的嘴里。
面对他们的如簧巧舌,燕阳只是淡然一笑,委婉拒绝。
那些人往往啧啧叹息着离去,嘴里说道:“唉,年轻人少不更事,错过了一桩好姻缘,错过了一个绝好的女子,可惜!”
见证了这一幕的病人也往往好言规劝,燕阳都付之一笑。
郡守经过慎重的多番调查,确认号称盖世神医的燕阳就是那改善鱇啷城穷苦人生活状况的始作俑者。至于捣毁青帮势力的人到底是谁,他还没有任何头绪。而无论如何,青帮在鱇啷郡日渐式微的状况,他必须向朝廷汇报。再加上鱇啷郡诸多葫芦空间凭空消失,他认为其中必有蹊跷,须得上报朝廷,以免届时落得个迁延不报的罪名。
于是,数日之后,一纸奏报摆放在了三皇惋狨的案头。
惋狨览奏,顿时无比惊诧起来。
自从青帮势力坐大,惋狨就多了一块心病,许多时候甚至寝食难安。青帮横行,蚕食的是官府的势力和权威,为了不引起青帮的警觉、防止青皮作乱,朝廷的政令不得不有所回避、有所忌惮,这对任何一个官方的最高统治者来说都是一种无奈和憋屈。
如果仅仅是回避和忌惮还则罢了,那青帮头目津痈还时不时跟朝廷叫板,多次来到皇宫跟他这个菟卢界的最高统治者谈判,为青帮进一步扩张争取权利,并且谈判之际言谈举止甚为嚣张,名义上是谈判,实际上是逼宫。
这样的场面,弄得惋狨颇为尴尬。
是可忍孰不可忍,惋狨无数次动起心思,想动用官方力量跟青帮拼个你死我活,哪怕是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怎奈身为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他十分害怕因此失去自己的既得利益,于是只好一步步忍让、一次次妥协,津痈因此越发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问题是,这样的妥协、忍让,耽误的是他那野心勃勃的施政大计。
亲眼目睹菟卢界生民久久苦于生存在葫芦空间的不便,自从登上三皇大位,惋狨就琢磨着移民,让所有人都生活在一个宜居的美好世界。那个世界,经过多方勘测,便是混沌界。根据从混沌界回来的人禀报,那里天蓝水阔、地大物博、日月辉映、鸟语花香,乃是一个上天赐予的理想之国。
听罢禀报,惋狨由不得垂涎三尺,旋即打定了向混沌界移民的主意。
而碍于青帮的存在,这个主意多年没有付诸实施。
混沌界原本有自己的居民,有官府,有军队,有武者。对他们来说,菟卢界向那里移民,无疑是明目张胆的入侵,所以双方势必有一场大战。
菟卢界要想战之能胜,就必须向那里派遣大量的军队和武者。然而,一旦这么做,青帮的势力就会趁虚而入,将整个菟卢界变成青皮的天下,移民计划或者化为泡影,或者为青帮所掌控。
这自然是惋狨不想看到的。
因此,尽管雄心勃勃,惋狨这些年来也只是向混沌界悄悄派出了小规模的兵力。
面对青帮的肆虐和掣肘,无奈之际,惋狨甚至幻想着上天突然降下一个神通广大的救星,将青帮势力一举剿杀殆尽,好让他从容施政,顺利实现移民大计。
而今,这个迹象出现了,惋狨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无他,幻想终究是幻想,上天不会因为他的期盼而果真派来一支救兵,捣毁鱇啷郡青帮势力的必定另有其人。
这应该是不知何时悄然崛起的第三种势力。
有青帮肆虐、掣肘,惋狨就已经足够烦恼了,如果再有第三种势力,那么他的烦恼就会顶天。
尤其可怕的是,如果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第三种势力跟青帮合作,那么这菟卢界就迟早是人家的天下。
想到这里,惋狨心底不由自主地冒出阵阵凉气。
唏嘘叹息良久,惋狨继续阅览奏报。当看到鱇啷城诸多葫芦空间凭空消失的时候,他的脸色彻底变了。
呀!
更多的凉气从心底汩汩流出。
将青帮势力被毁和葫芦空间消失联系起来,惋狨十分不情愿地得出一个结论:如果这两者都是那神秘的第三种势力所为,那么菟卢界的天很快就要变了!
盖因这样的神通无论是官府还是青帮都不具备,而那第三方势力却施展出来了,这说明它的实力可以轻松碾压官方和青帮。
这就异常尴尬了呀!
此时此刻,他宁愿相信郡守的奏报完全是捕风捉影,是胡编乱造。
然而他也知道,那不过是他自欺欺人而已。
思忖许久,终究没有任何应对的良策,只索静观其变了。
将奏报悄然收起,命人将平章大臣召来,着令平章大臣发布谕旨,让鱇啷郡郡守沉静处事、不得以无稽之事扰乱众听。
平章大臣不晓得事情的来由,完全摸不着头脑,欲待询问,却见惋狨板着脸,只好识趣地退下,胡乱揣摩着惋狨的意图起草谕旨。
那鱇啷郡郡守是他的心腹,为了不让心腹的脸面过于难堪,他在措辞上尽量温婉,避开那些让人心跳的强硬说法。
平章大臣辛辛苦苦起草好了谕旨,拿来请惋狨过目,满以为能够蒙混过关。熟料惋狨浏览过后,见其中词义温吞,登时勃然大怒,毫不留情地训斥起来。
这平章大臣乃是三皇的左膀右臂,三皇寻常跟他说话都是掂量着说,以免挫伤他的自尊心,可是这一次,就因为一道莫名其妙的谕旨,三皇破天荒地对他发了这么大的火,弄得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惋狨发泄完心中怒气,看到平章大臣恁般发窘,方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从御座上走下来,拍着平章大臣的肩膀加以安抚。
平章大臣这才渐渐从尴尬中摆脱出来,掩饰住一腔委屈,说道:“陛下,臣属愚鲁,未能领会圣意,着实惭愧!”
惋狨温言说道:“这件事情不怪你,是大弯家鲁莽了!”
在菟卢界,世人自称弯家,三皇却自称大弯家,以彰显自己那崇高的地位。
惋狨拍打着平章大臣的臂膀,继续说道:“一些事体引得大弯家心中不快,四处乱窜的火气无处发泄,只好发泄在你身上啦!”
平章大臣问道:“陛下,是不是鱇啷郡郡守琅起惹下了什么祸患?如果真是这样,臣属不介意即刻赶往鱇啷郡,向那不知好歹的琅起问罪,给陛下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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