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吃下静竹根,这东西不愧是老鼠精口中的宝物,入口即化。
犹如咀嚼云雾,浓稠的香甜自嘴里爆开,不硬,柔软。
只此一口,苏青就好似登上天青,神魂出窍了。
美妙至极,不可言语。
很快,腹中涌出热流,是……那股熟悉的感觉。
苏青感到附近的空间朦胧起来,自身好似身处一片粘稠的海洋之中。
空气并非是空,它里面有着四处游动的东西,像是线,像是珠粒,万千形态,又如水如雾弥漫。
灵气……
苏青心中有感,这是灵气。
苏青咀嚼剩下的静竹根,这种感觉越发清晰,自己的身体浑身轻盈起来。
聚集,苏青想要吸收这外界的灵气。
但是毫无办法,灵气擦过他的体表,十成九成九散开。
他的目光瞥见老鼠精上,十成灵气,八成散开。
老鼠感受到苏青的目光,讨好的笑了笑。
“谢谢。”
苏青将剩下的三分之一还给了老鼠。
“小道长,吃呀,要是待到效用过去再吃,可远远不及现在状态了。”
老鼠说道。
“没用的,我已经吸收到顶了,不过,却是可以一赌之了。”
苏青感知到灵气一刻,同样感受到了法铃传来的模糊微弱信息。
要说信任程度,苏江第一,和尚们和水尘光第二,多日相处的法铃都没表现要害他的样子,也能算是第三了。
法铃传来指引,他这个状态已经臻至顶峰,去寒潭一试,也无太大危险了。
苏青此刻也感受到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远远超乎常人想象,有着浑身用不完的力气,能够一拳打穿山石的感觉,他此刻也被自信给充满了。
话不多说,当苏青按照指引,来到那口寒潭旁边。
苏青吓了一跳,这寒潭深幽无比,光是站在旁边就有一股寒气侵扰进了骨髓。
但在苏青眼中,这深难观测的寒潭之中,却有无数灵气变化,比在空气中浓郁了不知多少倍。
越深里面的灵气越是浓厚。
苏青咽了咽口水,给自己系上藤蔓。
但脚步到了潭边却是止步,他内心还是产生了恐惧。
这是来自生物本能的恐惧,寒潭好似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静谧地张开獠牙。
苏青犹豫了,现在天色已经不早,要不明天……?
法铃传来轻吟,苏青随即反应过来,他此刻的状态只是一时的。
如果能憋气下去,应该能撑个许久。
“淬炼肉身……气……循环……周天……境界……自成。”
法铃传出信息。
苏青抬头望向天空,圆月已经高升,柔和的月光洒落而下。
好似母亲的温柔的双手抚摸自己的脸颊。
月亮圆圆,好似家中打制的月饼模子。
爹常说,以前外出随爷爷奔波,每在中秋团圆日,在他想其他家人时,爷爷就会叫他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
“此时此刻,你娘你弟,都和我们一起看着这一模一样的月亮,这样想,是不是感觉他们就在我们身边了?”
爷爷跟爹说。
“要是他们那边的月亮被云盖住了呢?”
爹说,然后就被揍了一顿。
“快要中秋了呀。”
苏青眼角落下泪,他要报仇,他不能让自己退缩。
噗通!
苏青一下就跳入了寒潭之中,寒潭掀起滴点浪花。
老鼠抱着三分之一根竹笋,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随即全身贯注注意下方苏青动向。
远在他处,水尘光睁开了眼睛。
“呵呵,你徒弟终于下定决心了,不枉我一段怂恿。”
一个稻草人说道,声音和淮余一模一样。
“那他有资格继承余淮山的道统了么?”
水尘光说道。
淮余借苏青之手教了水尘光能和淮余沟通的法子,瞒着苏青打了个赌。
在淮余看来,水尘光有资格教余淮山的子弟,但苏青还要经过考验看有没有资格成为余淮山的子弟。
淮余每次醒来,找的都必须是心性能力能够光耀道统的人,如果苏青不能勉强让他满意,他不介意传点旁支他法,真传是万万不可能了。
“结果还没出来,慌什么。”
淮余说道。
水尘光顿感一阵恶寒,一个孩子做到这个地步还不够?
要不是淮余许诺他好多好处,他还不想答应这赌约。
不过此刻到底丢掉性命的概率很小基本于无,甚至对苏青自己来说也是利远远大于弊,水尘光倒是无所谓。
他继续调息,月光柔和打落。
不远处的树枝和石头在朦胧的夜景下就如两个人站立。
他断着腿,佝偻着腰,好似前不久拜托照顾好苏青的中年人。
另一人背负双手,姿态亲人,好似甘愿为陌生人而牺牲自己的刘怀民。
“以我心度他心,才知他人苦难,我心不安,故而甘之如饴。”
刘怀民倒下时,他问过为什么,刘怀民是这样说的。
“他还只是个孩子。”
水尘光又忽然想起自家徒弟叔叔的轻语,他呢喃道。
苏青虽然不会死,但若是想一步跨入道途,也会经历不比死差的经历。
水尘光摇了摇头,对着淮余说道:“倒是我利益熏了心。”
“见证越多,反而我越来越不像自己,见证越多,我越来越想找回自己。”
水尘光叹了口气,他站起身子,就要往回赶去。
“你不赌啦?”
淮余笑道。
“我不想操纵他人,这,有违我的道途。”
水尘光陈述,如是说出真实。
修道人都有一颗道心,久久不擦拭,就会蒙上尘埃。
“哈哈,你可去晚了,那小子情况不太妙,资质是真不堪,还吃下那种宝物,超负荷的吸收灵气,也不怕身体受不住,已经快要失败了!你不赌,也是在赌了啊。”
淮余说道。
水尘光却是不管,步法更快了几分。
寒潭之中,苏青全身被冻的邦硬,实际自己能的憋气时长远远还要小出想象。
法铃不断震荡,苏青能感受到有很多很多灵气要涌入自己的身体。
但是十成进来,九成九都出了去,他就像一个筛子。
但法铃震荡,九成九逸散的灵气又有七成六又被强行关押了起来。
没用。
哪怕进入了身体,这桀骜不驯的灵气依然不属于苏青。
它们横冲直撞,就要撕裂他的五脏,撞碎他的六腑。
还是被坑了,苏青想到。
意识就要陷入黑暗。
枯寂,漫无边际,好似解脱,好似沉沦。
寒潭张开无形的獠牙,咀嚼这即将消逝的生命。
恐惧,恐惧,迷茫。
苏青已经没有念头,身躯完全已经无力。
一双手从头上伸下来,要把他拉了上去。
“别死了啊。”
苏青睁开眼,好似回到久远以前,母亲环抱着发高烧的自己,父亲架着借来的马匹,不断在黑夜中狂奔。
“死了算了。”
苏青想说道,但是已经没了力气。
“别死了啊。”
还有余音,苏青看清了,原来是师父,他还以为是在做梦。
我不想死。
他念头又转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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