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金鸡唱晓。
还是差了些。
苏青眼睛睁开,一夜未眠,狐妖的那一枚灵丹悉数被吸收。
青蛇的那一枚,苏青还留存着。
推开门,三只老鼠赫然印在眼前。两只看起来是死了,还有一只半残,被扫帚压着。
“呀,道长您醒了。”
小黄子正在清扫老鼠,“也不知道这几只老鼠哪来的,凶的很,一直在这转来转去,怕是厨房跑出来的,是时候打扫下了,道长您可别跟其他人说起啊。”
半残的那只老鼠死死盯着小黄子,似是要把他给吃了。
吱吱吱!
“它还凶我呢,您看到没。”
小黄子一棍敲下去,苏青伸手拦住。
碰!
小黄子来不及收手,一棍子拍在苏青臂膀上。
苏青的手纹丝不动,倒是小黄子退了一步。
“好功夫,道长!”
小黄子敬佩的看向苏青。
“别慌,等我看看。”
苏青说道,提起那只半残的老鼠,老鼠的目光充满戾气。
有妖气。
内视之下,老鼠的气息混乱,有着熟悉的妖气……狐妖么。
怎么找到他的,狐妖的探路工具?
苏青想了想,拿出赤狐的那枚煞丹。
老鼠眼中忽然好似有了神,吱呀吱呀的叫着。
“道长是要放了它么,也是毕竟道长可是世外高人,有着慈悲心——”
小黄子话还未落。
啪叽!
血肉爆开,苏青手半握,这只老鼠直接被捏爆。
鲜血很小飞溅开,大部分直接被苏青以劲力攒在了手中。
“给我包起来吧,这三只老鼠。”
苏青思索着说道。
小黄子呆了一下,讪笑道:“呵呵,道长可要吃些什么?现在还早,只有包子,米粥。”
“不用了,等我回来再说吧。”
苏青摇了摇头。
“这老鼠有什么玄机不成,苏道长。”
小黄子取来一裹布,包好后,苏青将握住的血液洒在了里边。
“你不知道的好。”
苏青说道。
“是不是妖怪?”
小黄子又问。
“呵呵,哪有这么弱的妖怪。你觉得世上有妖怪?”
苏青反问了一句。
虽然他经常碰到妖魔鬼怪,这是因为他特殊。
天下黎民千千万,碰到妖魔的终究是极少数。
故而妖魔之说在很多地方都是被奉为歪理邪说,唬人的玩意。
当然,也有大乾朝廷压住的意思。
如果让世人都知道自己头上存在着随时能取自己性命的妖魔,自己可能性命朝不保夕,那会导致天下混乱。
“我信呐,道长您不信吗?”
小黄子讶然出声。
“我也想不信。”
苏青摇了摇头,出了客栈,径直奔赴孙杨住宅处。
到了孙杨住的那条街里,越来越多头戴白布的人出现在视野中,似是在奔丧。
“唉,王二是怎么忽然死了,留下家里一个老娘一个婆娘。”
“谁知道呀,大早上就被拉去验尸了,现在也没个死因说法。他娘直接气背了过去,婆娘都直接准备上吊了,幸老张头给他们救下了。”
“那也不至于去寻死吧?”
“他家婆娘是个哑巴,没钱,只能取这样的,过来还没半年,怀着孩子呢,也做不了什么营生,更何况他那快八十的老娘,没了王二,一家人是直接没了活路。”
“那王二咋死的呢?”
“你们是来得晚,没看清王二死得那个模样,像是全身精气都被吸光了,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吓死个人!都说是——妖怪闹得!”
“现在的后事都是老张头给料理办的,垫了不少钱,我看也是打水漂。不过这老张头也真是,也不知道请个道士和尚来除除晦气。”
“要不大家捐点,不然这法事都做不成了。”
“要捐你捐,王二这小子昨天还借我钱去买烧鸭,今天就死了,晦气。”
“噢,我认得你出来了。你他妈是隔壁街放贷的吧!”
“说啥呢,搞得我像十恶不赦一样,都是街道邻坊,我又不收你们高息。”
“我呸!你们这群败类,妖怪吃人还吐骨肉皮,你们是吃人骨头渣子都不剩。”
“滚,你他妈再不滚,我们大伙可就让你滚也滚不走。”
“你他妈说啥?”
“………”
局面顿时混乱起来。
听着众说纷纭,苏青顿住。
绕过打在一起的众人,苏青往里边走去。
一座破旧宅院屋内门外都挂满缟素。
苏青走了过去,一张大桌椅放在门外,一个老头用毛笔似在记录名册。
“哪位?”
老张头头也没抬,又说道:“要债没有,捐钱放这就行,我会给你们写个名字和数额。悼念直接走进去,灵堂就在里边。”
“没人做法事么?”
苏青说道。
“没有,哪有那闲钱,还不如留给主家那寡妇独母过日子用。”
老张头眯了眯眼,看清来人,有点熟悉。
“哟,这位不是那小道长么,又见面了。”
老张头笑道。
“算是巧了,既然没人,那就我来吧。”
苏青也看清楚了老头面容,卖豆腐的,有过一面之缘。
“小道长要是不要钱,我就先代替主家谢过了,要是要钱,那就慢走不送了。”
老张头摇了摇头,把苏青当做了闻屎赶来的苍蝇。
苏青将身上银两都放在了老张头案上。
清亮的银子响声给老张头吓了一跳,咽了咽口水。
“这……”
老张头咬了咬银子。
“算是一份心意。”
苏青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踏步进了灵堂。
“小道长,你和王二认识?”
老张头叫换了一个人过来坐在他的位置,跟着苏青走了进去。
“不认识。”
苏青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给这么多银子?”
老张头半眯着眼,想要揣测苏青心理。
算下来,足足八千文钱。
谁莫名拿到手里会心安?
“想这么做罢了,去准备点法事的东来吧,待到衙门验完了尸,就开始吧。”
苏青说道。
“我说,王二不会是你杀的吧。”
老张头语出惊人。
沉默。
“算是吧。”
片刻后,苏青如此说道。
老张头瞪大了眼,随后摇头,笃定说道:“不是你。哪有杀完人还像你这样的,不过既然道长好心,我也就不多问了。”
好心?
苏青现在只有一颗杀心。
苏青就静坐在灵堂,闭着目调息,老张头看了片刻,也许是感到无趣,就离开了。
偶尔进来的人看见苏青,也是奇怪,不过没多问。
不多久,老张头就准备了些许神佛画像,香烛纸钱等。
中间空出了一块地,是用来放棺椁的,现在在衙门,验完就装里面,直接送回来。
一直到中午。
人越来越多,因为白事都会办宴席,虽然菜品不好,但是能吃到饭已经让许多人趋之若鹜。
棺椁被运了回来。
“被毒死的。”
衙门给出的回复。
王二昨天买了烤鸭,里面下了药,自己吃了,自杀了。
不少人信了,但见过王二死状的人都嗤之以鼻。
“这官老爷都是吃干饭的。”
老张头小声骂道。
苏青听到了,摇了摇头,朝廷不可能查不出来这和妖魔有关,毕竟有专设的镇厄司。
苏青以前见过其中的人,都是有真本事的,但是他们人少,大乾各地游走,很难见着。
只能说是找了个比较合适的措辞,安抚住民众不动乱罢了。
王二的亲娘和他媳妇搀扶着回来,一路跟着棺材入了灵堂。
她们二人知道了苏青帮衬的事后,连忙过来道谢。
“谢谢啦,谢谢啦。”
老婆子嗓子已经哑了,王二媳妇吱呀呀叫着,算是感谢。
苏青摆手,既然厮人已至。
法事自然就开始了,这是水尘光教的部分,也揉杂了苏青见过的山野道士和尚们的方法。
铺开十殿阎王图,摇铃,唱经。
点燃香烛,护其魂至黄泉,护其魄入轮回。
颂其人功,请致诸狱不能用刑。
赞其人德,望致今世苦得来世福。
……
苏青的声音一直持续到黄昏,什么也没吃,他的声音依然中气十足。
老张头这才觉得这位小道长是个有真本事的。
故而信心满满的对两位最伤心的人说道:“王二来生定得福报,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你们两个要好好活下去。”
“二位,去休息吧。还有张老伯,叫众人都散了吧,我今夜独自守灵,需要做法请地冥诸神君为已逝之人开往生路,不能活人在这里,今夜也不可在此居住,惊扰了诸神。”
苏青说道。
老张头被苏青之前一口气念一下午的表现震撼到,此刻深信不疑,不过还是多问了句:“我也没见过其他法师做事要赶人的呀。”
一大一小妇人倒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老张头一拍脑袋:“小道长,她们主家二人不住家里,也没地方住了呀,你看能不能通融下。”
“那好吧,反正不要靠近灵堂,夜晚听到什么动静也不要出来。这事关逝者往生之事。”
苏青看着那十殿阎罗,久久不语,老张头又问了几句苏青也没回话。
二位妇人听到关乎王二能不能轮回,觉得是大事。
“张大哥,没事的,我们出去就好,也叫大伙明天再来吧。”
老婆子颤颤巍巍说道,哑巴寡妇也点头。
“唉,行行行,那就去我家对付一晚吧。老妹子你知道我那婆娘脾气不太好,去了的时候多担待点。”
……
法事,是做给生者看的。
如果阎罗真存,苏青道经讲的再好,夸的王二功德再高,那都是该怎么定怎么定。
人死了呀。
就真的什么也没了。
或许只剩痛苦的生者,日日夜夜的念叨,日日夜夜的怀念。
终有一天,这份怀念,也会化为抔土,世上再也不记得了这个人。
一袭墨色道服静静伫立着。
微风穿堂,微弱的烛光微微摇曳,映照出苏青无表情的脸庞。
已至半夜。
苏青微微侧身,剑出如龙吟。
不大的灵堂,好似骤起煊赫惊雷,无量毫光大涨。
轰隆!
一只漆黑妖邪的身影被死死定住,惊骇的眼神望向苏青。
“你!”
话音未落。
苏青一拳横来,贯穿了它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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