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半林红叶山庄

  “郑海山!”我脱口而出。

  “郑海山?我是说那个女的,杨娜!”

  “杨娜?是不是最近各报纸炒得最热的那个多栖名模。”

  “就是她。什么多栖名模,我们都叫她多栖鸡。这次东方杯大赛争了半天没上去,只弄了个第四名。”

  “看来,她又在利用郑海山的关系。”

  “哼,她可花了。还没跟人家签约就上床。这不,又跟这老头儿腻上了。”

  “你知道这个老头儿是谁?”

  “不就是那个郑什么山吗?”

  “他是新宇集团公司总经理。如今他跟东方集团公司董事长东方神宇竞争很厉害。”

  “噢,对,对,前天的报纸上还登了一段儿,说新宇集团公司吃了东方的多少股,东方集团公司差点儿让人家吞了。”

  “没那么严重。不过,说起来东方神宇也够背兴的。东方杯大赛,他没捞到一点儿油水,被他姐夫狠剋了一顿。如今股票失利,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让新宇吃走了,郑海山真要置东方于死地哟!”

  “时梅雨对咱们不错,看在他的面子上,咱们也得帮帮东方啊!”

  “你怎么帮?”

  “女人有女人的办法呗!”

  “你可别招三惹四的。”

  “哎哟,竹清,你想到哪儿去了,小妹是那种人吗!”

  说着她站起来,故意扭动着柔软的腰肢款款地走到杨娜的面前:“对不起打搅你们了!”

  正在拥抱的杨娜,猛地争脱出郑海山的拥抱,生气地刚要发作,一看是秋金,马上变为笑脸:“哟,这不是秋金小姐么?东方杯大赛的季军,太荣幸了!”她站起身,拉着秋金的手来回荡着,显得格外亲热。

  郑海山色眯眯地盯着秋金,一脸淫笑:“请坐,请坐!小姐——饮料,请问喝点儿什么?”

  “谢谢!那里还有朋友等我,只是看见杨娜小姐,过来问候一声。”

  杨娜受宠若惊一般:“唉呀呀,好妹妹,我哪儿承受得起呀!”

  秋金把杨娜拉到一边,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可是郑总的大红人,以后还得靠你在郑总面前多美言几句。”说着瞟了郑海山一眼,他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秋金上下看个不停。时不时地摸他的秃顶。

  杨娜得意地笑了笑,甩了甩头发,故意用挑逗的眼神看着郑海山大声说:“那没问题,我们郑总可是最通情达理的。不过——”她没说下去眼神却停在秋金的脸上,似乎找寻着什么答案。

  她知道东方杯之后就要举行新宇杯大赛,这是模特们展示自己的又一次机会,而郑海山在床上已然答应了杨娜的要求,无论如何她要拿冠军,媚压群芳。所以,她猜想秋金拉她的目的是冲新宇杯而来。但她不想让郑海山再染指秋金,那样她会很快失宠而得不到她所要的东西。因此她话中之话便以无声的半句暗示给秋金:你小丫头可别夺走我的宠幸。

  坐在一旁的郑海山毕竟是老狐狸,他虽然没听见她们的细声慢语,但也已明白各自的意思,因而试探性地向秋金笑道:“秋金小姐,本人想请你吃——”他还没说完,便被杨娜截过去:“你没听人家秋金说还有朋友等她吗!”

  郑海山见杨娜脸上有愠色,不得不暂时收敛,也惟恐自己舍了孩子套不住狼,两头空。只好搭讪着:“是呵,是呵,有机会,有机会……”

  秋金虽泼辣,但自己从未近过男人身,对两性的交往还是个雏儿,听他俩的明枪暗箭地一来一往的对话自然还有些胆怯,便急忙退身道:“呵,好,谢谢娜姐,我还有事儿,你们谈。”

  秋金转身刚要走,杨娜忙拉住问她的电话。她二人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后,秋金故意转了个大弯才又回到我身边。

  我一直盯住郑海山,郑海山也一直盯住秋金。而秋金走起路来却扭动得更厉害,那小蛮腰和浑圆的臀部的动感的确充满了异性的诱惑。

  我听了秋金的叙述,实在埋怨她的唐突。一种保护对方的意识促使我对她又说教了一番,什么女孩儿家要稳重啦,什么自己不要给自己挖陷井啦,什么郑海山不是好东西,为他失身太不值啦,等等。说得秋金面红耳赤,急辩道:“你说什么那!我是那种人吗!看你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

  我突然意识到似乎又把自己摆到了大哥的位置上,又会重演着我和小丹的命运,我有些害怕。这时我也许真的爱上了这个天真率直的姑娘,我不愿失去她,于是马上打住,充满歉意地说:“秋金,我真的为你好,说实在,在我心里总也抹不掉你的影子。”

  “你要抹掉吗?”她认真起来。

  “我,我不想抹掉!”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小丹姐。她的确非常可爱,可是,她心里也非常痛苦,她多次跟我说起对你的感情,她希望永远生活在你的身边,但是总也找不到那种性爱的感觉。她对你只有尊敬和爱戴,她把你看成她的唯一真正的哥哥,而对时梅雨却不是这样了,从一见到她就——”

  “好了,别说了,求求你,秋金,不要再揭开我这片伤疤了行不?秋金,说实在的,我很爱你,可又无法抹掉小丹的影子。”

  “我知道。我不愿伤害你,所以,无法向你直白,今天我要坦白自己:我爱你!爱得发狂,也是从见你的那天起!”秋金一头载到我的怀里,用热唇不停地吻着我的脸和唇。

  我在昏暗的灯光下,竟放肆地搂住她抖动的身躯狂吻不已,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大胆,如此开怀地表示着渲泄着自己的情愫,但脑子里还难免时尔显现着小丹的面容。

  我们从夜总会出来以后,我感到异常畅快。秋金依偎着我,边走边絮絮叨叨地说她们S5组合的事儿,我却还一直惦记着小丹,不知她去向何方?

  第二天,我和秋金坐车到火车站回XJ。秋金接到了小丹的电话,但通话很短,第一问起我,第二说她很好,秋金再问什么,她已关机。我看她来电的号码,依然是她的手机,无法断定她人在何处。

  我为秋金补了车票,正要进站时,我接到梅雨的电话:“我已出院。原谅我对你的粗暴。我正全力找小丹,我判断她没离开BJ。刚有人向我汇报,好像在一家歌厅见过她。请你帮我找一找。”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被出来进去的人推推搡搡。

  “怎么了你?”秋金抓住我握手机的手。

  “不走了,咱们回去。”我突然决定。秋金不解地问个不停:“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谁打来的电话?小丹吗?”

  “不是。梅雨打来的,小丹还在BJ。”

  “那咱们哪儿去找?”秋金颠了颠背上的背包,茫然地问我。

  “我也不知道,这样吧,咱们先回去,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说着,我急忙办了退票手续。

  “大海捞针,这个小丹也是的,干吗这么神神密密的嘛!”秋金嘟哝着,无奈地被我又送回了春光。我把背包放回我的宿舍后,二话没说,直奔“半林红叶山庄”。

  那个地下室没什么变化。我问值班的人,他们不知道有个叫小丹的来过。没办法,我只好找那个打扫卫生的像男人打扮一般的可怕的女人。

  “您见到小丹了吗?”

  她沉吟了半天没回答,只是不停地用一块黑抹布擦水池上的污渍。

  “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回来过吗?”

  她突然停住,厉声问我:“你究竟是她什么人?”

  我斩钉截铁地说:“哥哥!”

  “那为什么她姓文,你姓——苟。”

  我奇怪她怎么知道我性苟。

  “我们是远房的亲戚。”我只能这样掩饰。

  她瞪着一只可怕的血红的眼睛,下眼皮向下翻出,另一只好像已干瘪下去。这时我才仔细看她的乱糟糟的头发,那确是一个无法描述的男人短发,不仅参差不齐,而且几处斑白。在住地下室的那些日子里,我的确没正眼看过她,而且当我知道了她的身世和她的女儿残死的故事后,心里总是像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不得挣脱,所以,不愿和她多说话。

  而今她如此严厉地盘问我,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

  我再想问她什么,她一句话也不说了。我只好回来,百思不得其解,要时梅雨派人严密监视各个歌厅。时梅雨接受我的意见,但几天下来,毫无进展。秋金来过几次电话,询问小丹的消息,我只好简单地把地下室的那个怪女人的事儿向她说了说。

  秋金喜欢新奇怪异,听我这么一说,非常感兴趣,一定要我带她见见那个怪女人。我也只好应付:“行,有时间我带你去。”

  这时,报纸上开始大力宣传新宇杯大赛的事儿。春光培训中心原想打出S5组合,但现在少了小丹这个顶梁柱,周云恒决计不再让S5组合参加,而夏兰和春影则以个人名义报了名。

  夏兰原想拉秋金和冬羽参加。但秋金拒绝了。那次到夜总会回去以后就对冬羽说了,郑海山对她的馋涎欲滴的样子,她铭刻在心。冬羽早对郑海山有警惕。上次东方杯初赛时他演出的要占有小丹的丑剧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训练中,夏兰无意和杨娜结识,二人一见如故。但杨娜对夏兰一直存有戒心。单凭杨娜的美貌和夏兰不相上下,但夏兰毕竟是东方杯大赛的亚军。再者说,夏兰虽然搞的是模特工作,但她一直恪守着不为一时一事而失身的原则,不像杨娜如此急于求成。

  杨娜曾直言不讳地和她探讨:

  “你说,当一个老板看上你,并且要你和他干那事的时候,你怎么办?”

  “那要看我为什么要做。”

  “条件很优厚:一幢别墅,或一部汽车,还有大赛的桂冠,出国,如此等等。”

  “哈哈哈……蝇头小利。如果让我献身给他的话,首先,他要能使我成为世界超级名模,这一条,一般人是难以做到的;其次,我要有一家大型的服装模特公司,而且要和世界名牌接轨;第三,我要拥有九位数以上的资金,做我喜欢做的事情;第四……”

  “得得,你别说了,这纯属想入非非。你以为你是什么天上的七仙女下凡?好了,好了,我还当我的小家碧玉,你就梦想着有朝一日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海上飘来红帆船,一个你想得发疯的白马王子前来迎接你吧。”

  “如果我真爱他的话,我会一直等下去。”

  这场谈话是在化妆室里说的。春影听了以后,觉得离奇,又很有意思,不经意中和秋金闲聊时给说出来了。秋金忍不住当笑话又和我说了。我却不当笑话听。我首先想到小丹,如果她还回到S5的话,她的竞争对手第一个是夏兰,而且夏兰会不遗余力地将她挤倒、挤挎,因为小丹太善良了。

  秋金执意让我带她到那地下室,看看那个怪女人,其实主要目的还是通过她找小丹。

  我们来到地下室以后,还是先找经理,值班的人说不在。我和小丹在此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的确没见过他们的经理。

  我只好以上厕所为名,带着秋金到了那怪人经常出没的地方。可如今,找不到她了,她经常拿的那把笤帚还在,黑抹布散乱地扔在一边,我突然预感有什么事情发生。二话没说,拉着秋金往出走,等来到地面,我才松了口气。

  秋金傻楞楞地揪住我的衣服问:“你说的那个怪女人在哪儿?你为什么不找她了?”

  “等等,让我静静心,我在想她跟我说的那些怪话。”

  我无意中向前望去,也无意中看见一辆高级轿车停在距我们百十米的地方停下。按说这是极为正常的现象,谁也不会为此多打个问号,但我却专注地看了一下,这一看竟把我惊呆了。我慌忙拉住秋金,急促地命令:“走!”

  秋金胡里胡涂地跟我辗转跑到一片树林里,我们隐蔽起来。我用身体挡住秋金,躲在一棵大树后,静静地观察着。

  秋金恐怖地抓紧我的胳膊,小声在我耳边问:“发生什么事?”

  “你别吱声!”我简短地命令。

  “你看见谁了?”秋金的声音有些发颤。

  “别出声!”我又一声命令。

  这时,从那辆高级轿车下来一个漂亮女人,急匆匆地向我们藏匿的地方走来,我紧张地抓住树干,大气不敢出。她太像一个人了!像谁呢?小丹?秋金?一时说不清。

  那女人从我们身边走过,我捏了把汗,屏住呼吸。她兜过的一阵风飘散着说不出的一种怪味儿。

  那女人穿过林中隙地,拐过一道残垣颓壁,消失了。

  我下意识地想追过去看个究竟,秋金死死地拽着我不放。我只好又命令她:“听着,跟着我去,不许出一点儿声,我叫你停就停,懂吗?”

  “懂。我听你的就是了。”

  我拉住秋金摄手摄脚向前摸着走。到了那堵断墙,我向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突出的建筑,除了一片荒草,就是人们丢弃的各种做脚手架的材料,也都锈迹斑斑。再往远处看,是一座没有门窗的空棚,以前像是做过车间,但从烧焦的门框来看,这里曾起过大火。

  我们俩找了一条小路,拨开荒草向那空棚慢慢走。不到五十米的距离,我们居然走了近二十多分钟,因为这路刺棘丛生,的确太难走了,秋金还时不时地被刺棘挂住。

  我们来到了那座被烧过的工棚,我探头一看,里面黑洞洞,只在左角上露出一丝光亮。我刚要叫秋金,只听黑暗中一个半男半女的声音:“站住!”我们俩吓得急忙抱在一起,不敢动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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