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虫在灯泡下飞舞,那盏破旧不堪的老式吊灯下坐着一位体态畸形的肥胖男人。
桌面上摆有喝一半的酒瓶,垃圾袋堆满了地板,苍蝇时不时停留在男人肩背上。
面容惆怅的男人撑起头,一遍又一遍数着手里仅存的十几块存折。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起。
也不知算好事坏事,男人烦躁的挠了挠脑袋,又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这种矛盾的情感使他不知所措。
他努力在镜子前挤出一个笑容。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个小鬼,瘦弱的身体上充满伤口,战战兢兢的样子使他始终笑不出来。
他摊开手,少年自觉把废品换来的硬币从腰包里取出,一枚一枚摆在男人手掌上清点。
男人十分不耐烦,一把抢过所有硬币,兴冲冲的看了又看。
十块,五毛,一毛....
他不敢置信的抬头瞪向少年,油腻到反光的脸庞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扭曲。
“佐光,别告诉我今天的收获只有这么点?”
少年低头盯着乌黑的脚趾,默默点了点头。
一瞬间男人青筋暴起,他愤怒的扯起佐光的头发往屋里拖拽。
佐光挣扎着握住男人的手臂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年仅十几岁的少年来说,比恶魔更可怕的是眼前这个男人。
“供你吃供你住!一整天赚十块连包烟都买不起,我要你有什么用!你这个废物!废物!”
男人连续扇了佐光十几个巴掌,提着男孩的头使劲往墙上撞,血液从他头顶慢慢渗出。
还好没被大叔打断肋骨,不然现在真的会出大事吧,佐光自嘲道。
大人都是这样吗?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会把情绪发泄在别人身上。
男人猛的一脚踹倒佐光,浑然不顾之前他被挨打的伤口。受伤的小腹还在隐隐作痛,男孩不禁叫出声来,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男人神情有些慌张,“打坏了还要去医院,鬼才愿意给你付医药费。”
他抡起酒瓶,撇了眼倒在地上的少年。
“真晦气。”他轻蔑的往佐光脸上吐口唾沫,气急败坏的走了。
佐光看向渐渐远去的背影和禁闭的大门,默默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半个小时后,他强忍着疼痛和饥饿感睡着了。
汽车路过街道按了两下喇叭,把佐光吵醒了。
钟表上显示凌晨三点,男人今天也会夜不归宿,他确信。
拖着满身伤痕又疲惫的身体走路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他跌跌撞撞的打开冰箱门嘟囔道:“还真是空空如也。”
冰箱里只剩下吃剩的酱菜和啤酒。
他走到厕所镜子前,看着自己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脸和头顶的伤痕,艰难的抬起手臂脱下已和伤口黏合在一起的衬衣。
“嘶——”伤口撕裂的疼痛使他叫出声来。
好不容易扯下衬衣,入眼的却是被胶辊打的痕迹,一条一条与淤青混合在一起。
他打开水龙头,沾水擦了擦嘴边的血迹,清洗起身体上干涸的血块。
洗的差不多后,佐光换上另一件发黄的衬衣,慢吞吞的踏出了大门。
雾霾遮挡住天空,闪烁的路灯和歪斜的电线杆交织在一起,街道上破旧的房屋因为下雨散发出阵阵腐烂酸臭的味道。
晚风透过单薄的衬衫吹的他瑟瑟发抖,却比起地狱般的家更加自由畅快。
佐光踩着积满雨水的泥坑,这时不论去哪,都比呆在家里好。
他漫无目地的行走着,时不时观察马路上的纹路和爬行的壁虎。
下午挨打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最好打断几根肋骨,这样爸爸就会关心我了吧。”
现在看来,对医药费都不肯出的那个男人来说,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十分讽刺且愚蠢。
佐光奋力踢出脚边的石子,仿佛在对什么东西宣战。
不幸的是,正巧踢到一个过路的行人身上,“对不……”
还没等他开口,女孩率先问道:“喂,小朋友。你一个人这么晚在这干什么呢,难道是…离家出走?”
目光所及是一头黄色长发,被微风随意吹起,一张俏皮可爱的面孔出现在面前,翠绿明亮的眼睛直视少年的脸蛋。
“我叫安吉利亚,你叫什么名字?”
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得佐光猝不及防,被人注视的感觉令他不自在。
他转过头,慢悠悠的准备说话却再次被安吉利亚打断了,
“算了,不用告诉我了,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
他仔细环视周围,这里的绿化和他所在的街道截然不同。
各式各样的植被和花朵,明亮的路灯照亮整条道路,豪华的房子竖成一排。
见安吉利亚好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他转过头无奈的回答道:“迷路了。”
安吉利亚凑近,指了指嘴角的位置,“你,这里受伤了。”
佐光下意识摸了摸伤口,突然的刺激使他瑟缩,安吉利亚自然的牵起他的手。
“你很久没洗澡了吧,味道可真大啊。去我家洗个热水澡怎么样,还可以尝尝我亲手烤的饼干。”
直白的表达使佐光不知所措,他不禁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空气中确实参杂着些许臭味。
安吉利亚牵着他在前面引路,时不时傻笑着聊些佐光听不懂的内容。
他抬起头看向她高高的个子,被路灯照耀的一刻,亮黄色的长发宛如晚霞般光彩夺目。
“好漂亮...”
安吉利亚回过头愣住了,少年急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嘴。
“哇!看你话那么少,原来也是会夸人的,我知道我很漂亮,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虽然安吉利亚是这样说的,可当她转过去的时候耳朵还是肉眼可见的红了。
很快就来到一栋气派的别墅前,佐光惊讶的张大嘴巴,“这是城堡吗?”
安吉利亚看着少年眼睛里闪闪发光的样子不禁笑出声,她指向另一栋屋子
“真是抱歉,我家在这边哦。”
佐光移开视线,原来在这栋巨大的别墅旁边还有一栋简约精致的屋子,在豪华别墅的衬托下,这个小屋子是如此暗淡。
屋子被整体刷成了白灰色,与这栋小巧屋子不匹配的是一座巨大的前院,里面种满了鲜花和大树。
庭院前微风吹起,女孩按住洁白色的长裙微笑着说:“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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