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殿前失仪

  说罢,对郭子仪打了个眼色。

  郭子仪立刻上前,仗着魁梧的身形,健壮的双臂一撞一推,就把堵住太夏门的护卫、太监排挤开,打出一条通畅道路来。

  李泰沿着通道出了太夏门,扬长而去。

  只剩下原地呆立的李治,喃喃自语:“怎么金吾卫会帮他,难道不是押他去问罪吗?”

  李泰进入含元殿,文武百官已经列朝。

  文官有六部部堂高官萧瑀、温彦博、褚遂良、杨恭仁和高季辅;国子监学士郝处俊,国子监李义府、许敬宗、杜如晦等人。

  武官有卢国公程咬金,蒋忠公屈突通,潞国公侯君集,郑国文贞公房玄龄,英国公李勣和胡国公秦琼等。

  而且由于本月原定举行册立太子的大典,诸位皇子也都从藩地来京。

  今日早朝,也都俱在。

  有楚王李宽,齐王李佑,吴王李恪,蜀王李愔,越王李贞……纪王李慎等。

  “倒是热闹。”

  李泰轻笑一声。

  很快,李治也来到含元殿上。

  他的出场就比李泰亮眼多了。

  经过文武群臣时,六部高官,以及国子监院清流郝处俊、李义府、许敬宗等,都纷纷恭敬地行礼:“殿下。”

  虽然李治还未被册立为皇太子,但文官阵营已经将其视做太子。

  今天就是册立大典。

  如果不是李世民重法度、御下严厉,文官们现在就敢称呼“太子殿下”。

  李治表演的宽厚孝顺。

  这一点符合饱读儒家经典的士大夫们,对仁君的期待。

  程咬金、屈突通、侯君集等陇西武将,面上见了李治,也是微微点头。

  心中却暗暗叹息。

  相对贞观帝李世民的重典理政、苛刻嗜杀,宽厚的李治显然符合绝大部分人的要求。

  只是李治亲近文官,将来必然倚重文人理政。

  他们武人注定要失势。

  唉,这都是命!

  “圣上驾到!”

  殿前大太监高声唱喏。

  头戴翼善冠,身穿金黄龙袍的“李世民”在内侍的搀扶下,缓步走上御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藩王、文武群臣,一起跪下。

  山呼万岁。

  李泰知道殿上“李世民”为高力士假扮,自然不会和众人一起跪下。

  高力士是他的人,见他不跪,也不会怪罪。

  “咳咳,都平身吧。”

  高力士故意咳嗽两声,装着风寒未愈的样子,冷淡说道。

  因为风寒,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与李世民说话存在的些微差异,被完美遮掩。

  诸藩王、文武大臣口中谢恩,全都起身而立。

  “呼——”

  李泰轻吐一口气。

  第一关算是过了。

  “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就在这时,大殿之中,忽然响起清脆的嗓音。

  李泰循声望去,却是站在楚王李宽身前的李治,满脸气愤地说话。

  高力士自然是认得李治的。

  内侍省内侍早就将诸皇子画影图形,金吾卫郭子仪那边,也有文武群臣的图像和生平记事。

  “李治,你有什么事要奏?”

  高力士模仿李世民的声音问道。

  只是语气多了几分冷淡。

  李治没有察觉,大声道:“父皇,儿臣申饬李泰殿前失仪!”

  殿前失仪?

  群臣疑惑。

  方才大家都撅着腚子山呼万岁,谁会注意李泰有什么失仪之举?

  却见李治依旧说道:“诸位王叔和文武大臣向父皇行跪礼之时,李泰竟然不跪,此举违背大唐朝会之礼!”

  朝会上见君不跪,岂止是违背朝礼?

  简直就是大不敬!

  轻则丢官,重则问斩!

  不过李治为了维持自己宽厚的形象,只申饬李泰殿前失仪之罪。

  “子曰:不学礼,无以立!”

  “子又曰: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

  “我天朝上国,自秦汉始,就有礼仪上邦美誉。”

  “父皇立国伊始,制定《大唐集礼》,更是规定了各项大礼仪制。所为,便是扫去前朝野蛮之风,恢复汉礼教化!”

  李治气愤地说道:“李泰殿前失仪,实非等闲小事,乃蔑视礼制之举!儿臣请父皇责罚他,以正风气!”

  李泰一席话说完,文官们皆点头赞许。

  特别是国子监院郝处俊、许敬宗等人,更是大声叫好。

  李治申饬李泰过错,有理有据;且不失仁心,实乃贤君之相!

  武臣们虽然听不大懂。

  但也觉得李治说话做事,很有气度。

  李泰与其相比,确实差了许多。

  当事人李泰却面无惊慌之色,淡然而立。

  整个朝堂最大的那位,是他的人,他有何惧?

  高力士坐在金榻之上,把李世民临御百官的威势扮演的十足。

  他双目开阖间,淡淡扫了一眼李泰,而后问李治:“李治,你认为父皇该如何责罚李泰?”

  李治呆了一下。

  他没想到父皇竟然会问自己的意见。

  随即,他精神一振!

  自己今日就要被册立为太子。

  以后父皇身体不好的时候,就是他来监管国事!

  父皇此刻,定然是在考察自己。

  考察自己的理政能力!

  要好好表演啊!

  “儿臣……”

  李治略一思索,随即道:“李泰李泰殿前失仪,全因平日厌学,不学礼,不知礼!儿臣请父皇罚他抄写《礼记》百遍,再观后效。”

  “太子殿下,此判甚好!”

  国子监侍读许敬宗大声赞道。

  “殿下宽厚啊!”其余文官,也都纷纷点头。

  李泰此时面色难看,相当无语。

  李治,你他妈有病吧!

  朝堂发难,子曰孟曰的背了一大段,就为了让自己抄一百遍《礼记》?

  我去!

  把朝堂当过家家?

  行吧,等会让你哭。

  而李治看到李泰的脸色,更加得意,笑着望向“李世民”:“儿臣拙见,请父皇批点。”

  仿若等待大人夸赞的孩童。

  高力士维持这李世民的气度,皱眉道:“一百遍《礼记》?太多了!”

  《礼记》全书共有五千余字,抄写一百遍,得写近六十万字。

  父皇觉得多了?

  李治心中一紧,正要说改为二十遍。

  “就抄……一遍吧!”高力士淡淡说道。

  啥?

  话音落下,李治傻了。

  群臣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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