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好办事,数万西军一夜忙碌,杭州城南和城西西军负责攻击的城墙外的平地搭起了百十个土台,西军中所有的三弓床弩都摆满了土台。神机营所有的轰天炮都放在了城南,工匠们打造的投石机也有1百多架,也都放在了轰天炮的周围。所有都看出来了,主攻方向是杭州南门。
所有工程器械都准备好后,种师道就任命吴玠负责组织攻城的。
吴玠大喜,领命来到的阵前。吴玠令旗摇动下令攻城,一枚枚的轰天雷、三弓床弩的三头弩箭、还有投石机投出的大小石块,一起飞向了杭州城头。投石机和三弓床弩的威力不小,可惜就是准头差,有的打在城墙上,有的越过了城墙打到了城内。轰天炮可以根据调整不同配重确定投射的距离,在凌振、李老憨等人的调整下,只用了3-4轮炮击的调整,轰天雷基本上可以在杭州城头爆炸了。
轰天炮数量虽然不多,准确打到城头具体目标的也很有限,但是对起义军的威慑力却是惊人的。方杰蹲在城墙的女墙下面,刚刚就有一个轰天雷在他不远处爆炸。爆炸产生气起浪硬生生把他的一个亲兵抛下了城去。
吴玠见己方的远程攻击已经完全压住了城头的起义军,到目前为止起义军只能是被动挨打,城头的三弓床弩被打掉了十几架,可是义军却连一只三头弩箭都没有射出来。看到这些情况,吴玠吩咐士兵驱赶战俘和苦力营填护城河。
王三就在苦力营中,本来作为刘光世的亲兵头子他还是很风光的,但是乌镇刘光世和他们6了亲兵受到的插箭巡营的惩罚,随即他们被让刘光世换掉了。王三此刻有些怨恨刘家父子,不过刘光世也没有把事情做绝,给了这些他们一些钱,并且推荐王三为苦力营的营官。
乌镇决战之后,西军俘获战俘也是不少的。按照秀州收编策略苦力营已经收编完成,本来准备将这些苦力押送倒西北。但是战俘太多,栓子商队也运不过来,所以就给耽误了。凑巧等到了这次杭州大战。
一般的一个苦力营500人由1个营管和4个副手组合,这5个营官多数是西军的伤病,或者是年纪的老兵。把这些老兵、伤病提拔营官或者是营官的副手多少是有些发福利的感觉。只有王三这个营与众不同,他们有6个营官,而且都是伸手矫健能够马上如飞的精锐刘光世的亲兵。
对于王三来说,自己的官职升了可是马却没了。他想作战立功,多挣些钱财,但是刘光世不让,本想就此结束西军生涯,回西北农场里组织苦力种地了,没想到今天得到命令组织苦力参加攻城战。对他来说命运倒是大起大落的,他也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
听得熟悉的战鼓咚咚,他知道此刻该他们出战了。他猛地拔出战刀喝道:“你们这些腌臜丘八听着,扛着土袋跟着前面的战俘冲,把土袋扔到护城河就往回跑!”
经过收编过程的苦力们现在就是服从性特别强,其实也没办法,不服从的早就脑袋搬了家。苦力们听到命令后麻木的背着土袋就往前冲。最悲惨的是那些苦力都没有选上的老弱残兵战俘,他们是冲在最前面的,好在西军发给了他们一种叫“半截船”防御器械,这种器械真的像半条船,使用时船翻过来,两个人在前面撑着在前面跑,船底能遮挡箭矢。这些半截船并不多,也总是比没有强。
冲在最前面的俘虏连西军号坎都没有,就是穿着原来起义军的各种破烂军装。城上的起义军立刻就认出来了。有人立刻禀报给方杰,道:“大将军,冲在最前面的是咱们人。怎么办?”
方杰怒道:“放箭,管他是谁的人,冲进城来咱们都完蛋!”
这些战俘冲到护城河的时候,城墙上的起义军开始冒着西军的远程打击火力往城下放箭了。护城河的位置很重要,一搬都是城上弓箭可以攻击到的位置。所有起义军弓箭齐下,那些只有少数半截船的战俘开始有了死亡。
前面的战俘倒下后,并没有阻止后面的人前进。前面倒下的人的尸体和土袋都让后面的人推进了护城河。
王三究常上战阵,因此对城上飞下来的弓箭并不害怕。起义军的弓箭在西军的远程打击压制下并没特别的密集,再有就是自己身后的弓箭手,特别是神臂弓手也开始往城头上射箭。王三一边用单刀拨打着并不密集的箭矢,一边督促前面的苦力迅速将土袋投入护城河中。
西军在不停的填河,城上和城下双方的弓箭手也开始对射。双方都损失了一些人马。但是总体看来西军死伤多是战俘和苦力,起义损失的实实在在的是守城的士兵。这样结果让吴玠非常满意。他认为这样不出三天就可以将城南的护城河填满,然后就催动这些战俘苦力攻城,在不停的消耗下,起义军坚持不了多少时间。只怕不等地道挖完,杭州城说不定就给攻破了。
种师道在大营的高处看着第一天攻城的战况,西军诸将在那里也是指指点点,虽然工匠开始挖地道了,但是似乎没人关心这个工程。大家都希望吴玠赶快攻破杭州,他们好今早进成劫掠!从攻城的场面上看,吴玠指挥的进攻也是颇有章法。
此时折赛花建议道:“经略相公,吴玠将军指挥得当,我看咱们可以昼夜不停,让战俘营和苦力营轮番进攻,不出两天就可填平护城河。”
种师道说:“神机营和咱们的弓弩手完善也要休息。而且晚上这些轰天雷的准头会下降。”
折赛花道:“贼军的弓弩手更少,而且到了晚上他们也射不准。”
种师道见诸将都想急于取胜,也就不想再坚持了。这是时王定六急忙忙跑了过来,在种师道耳边说了几句,种师道瞬间有些失望,但马上恢复如常了。
他转身对折赛花说道:“晚上神机营休息。换一批人来操作投石机和三弓床弩,投石机要投掷一些火油桶,三弓床弩的箭头上也要帮上油布点着火后发射出去。”
折赛花道:“好,我去安排。”
指挥苦力营填了一天的护城河,王三从战场上下来了,他回到营地发现今天士兵的伙食有了改善,以前苦力们也就是喝点稠粥,今天每人发了一个硬面饼子和一碗臭鱼烂菜。战俘营和苦力营吃的都一样。只是苦力营每个人发了一张军票,军票上写着可以兑换10文钱。这可能是上官对他们这个苦力营今天工作的认可吧。王三下江南来已经得了十几贯赏钱,再加上刘光世赏赐的给的遣散费身上都有30多贯的军票了。这10文的军票他当然看不上眼,因为如果攻破杭州作为参战的营官他的赏赐将远远多于这10文钱。所以他随手把军票给了一个叫钱良的苦力。然后同另外几个营副官道帐篷里吃饭了,他们营官是有单独伙食的。
钱良领到10文的军票,又得了王三赏给10文,但是他并不高兴。看着那些兴高采烈的苦力,自己甚至有点鄙视他们。
钱良,姓吴,但是觉得自己名姓加在一起他不好听了,毕竟是茶叶商人,因此改名叫钱良。他在江南过的也不错,每年也能赚上一、二百贯的铜钱,这次做完生意回老家杭州没想到整个村子都被起义军烧了,自己也被稀里糊涂裹胁到了历天润的军中。乌镇一战被俘,接着整编又成了西军苦力。本来他身体就不是很强壮,西军挑选苦力谁也看不上他。当时收编的时候,所有战俘都以为如果选不上苦力就要被杀头,最后他大声喊叫说自己会算账、写字才让王三看上的。由于自己能写能算的又能出主意,颇受王三看重,因此也在营中帮助王三管理苦力。
钱良咬着硬面饼子就和着烂菜就吃了起来,今天的饭食对于他来说就是美味。自从被裹胁后这是他吃的最好的一次了。今天冲了好几次,自己至少往护城河里扔了三个土包和两具尸体。吃着吃着,他觉得肩膀发酸,想着原来还算是不错的生活,还有明天是否能够活着回来,他不由得悲从中来,哭出声来。
其实苦力营的苦力那个不是如此,不仅仅只是钱良那个苦力有故事,因此一时间苦力营哭声越拉越大。在帐篷里吃饭的王三等几人听见外边有哭声吓了一跳。打仗过程中士兵都会高度精神紧张,一点声音都会让士兵误以为有敌人劫营,而后天黑得时候要是看不清楚因此可能就会发生打斗,引发营哮。因此一到晚上除了喂马的士兵,其他士兵都不许随便走动,如果大声喊叫可能就会立即斩首。现在天马上就黑了,这声音要是越来越大,很可能引发营哮。
王三等人知道事态严重,几个人立刻抄起刀枪就窜到的营地中央,打大声呵斥道:“你们这些狗才,喂你们些干粮就闹事。如果太阳下山谁还敢在喧哗立即斩杀。”
王三等人不停的吆喝,临近的营寨被斩杀士兵的惨叫声已经传过来了。钱良看了一眼快要落山的太阳,心说好险,立刻停止了哭声,抱着硬面饼子蹲在角落里吃了起来。
这时候营外马蹄声响,一个旗牌官飞马过来查看情况。战俘营和苦力营的混乱已经让中军大帐的种师道发现了,他马上派出去10几个旗牌官去打听情况。
这个旗牌官已经查了几个营头了,问题也都知道了。到这个王三这个营头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但是这个旗牌官看见王三还是从马上跳了下来。毕竟王三原来是刘光世的亲兵头子,地位还是有一些的。
旗牌官跳下马来对王三一抱拳,道:“王管带,你这里没啥事情吧。”
旗牌官就是主将的传令官,虽然在军中的地位没有亲兵高,但是毕竟是“官”,亲兵则是“兵”。尤其是旗牌官随是武官,但都是认字的,这个是他们的优势,在主将面前做过几年旗牌后,往往会外放做官,而且有机会做通判之类的文官,在宋朝文官的地位可是远远高于武官的。这个旗牌官王三还认识,也行王,名字恰巧叫“气派”,平时大家都称他为“王旗牌”。这个王旗牌还是很有些本事的,在诸多旗牌官中不但能识文断字、马上如飞,而且能够操船驾舟,算是一个全才的人物。
王三见王旗牌挺客气,也抱拳说道:“王旗牌,我这里没事,就是几个丘八看见干粮就哭了,一群没见过世面的腌臜,对他们好一点都不行。我已经弹压了,你到别处盘查吧。”
王旗牌拉住王三,低声道:“赶快让弟兄们睡觉吧,今天可能连夜还会攻城。我估计你们营到了下半夜还得去背土包。”
王三奇道:“怎么这么急。”
王旗牌道:“我哪里知道,这都是上官的意思,我就是管传令而已。”说完飞身上马,去了下一个营寨。
王三听了有些郁闷,对周围几个副营官说:“听见了吧,咱们带着苦力营也得跟着受苦。让这帮腌臜赶快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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