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掉舍费尔确实很简单,只要两刀,这个不管在现实还是在梦中折磨了自己二十年的恶魔就死在了自己面前。
只要两刀,只要两刀!
佩德罗全身都在颤抖,他的嘴角一点一点翘起,却并未发出声音。他想过这个恶魔的死法,被雷劈死、被火烧死、被水淹死......却唯独没想过被人用两刀捅死。
黑说的没错,杀掉他很简单,可杀掉他真的很难。
二十年啊!他们终于杀掉他了!
佩德罗一脚接一脚地踩踏舍费尔的脸,那张看不清面容的脸在他脚底下扭曲变形。
可他还是记得这个男人的样貌。
骨头断裂的声音从脚下传出,心中的怨恨仿佛随着骨头一同碎裂,佩德罗松了口气,心中的郁闷全部发泄在这具尸体上。
随后,他们利用房间内的暗道,躲避追兵。监控室里乱做一团,一面面屏幕上找不到他们的身影,只要能离开看守的视线,逃出地下对于刺客来说变得过于简单。
刚踏上出口的台阶,佩德罗就按下袖里的按钮,他要彻底炸毁这个地方,把所有人都埋在地下。
突如其来的爆炸令望月玄往前扑倒,他从手臂缝隙中看向佩德罗,见对方满脸淡然大声询问:“这是你们做的?”
佩德罗弯下腰点头,四周建筑的倒塌声遮盖了一切,粉尘从外往通道里涌,呛得两人直咳嗽。
头埋在臂弯里往前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望月玄探出地面,不知道哪里着了火,周围一片全都烧了起来。
佩德罗在身后推着他往前走:“走!”
“走?这要往哪走?”他们已经被火焰包围,即便是鹰眼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到处都是火焰,新一轮的爆炸开始,阿南刻他们究竟安装了多少炸弹。
“往码头的反方向走咳咳咳......”佩德罗开口回答他,被烟雾呛得直咳嗦。
望月玄知道码头在哪,他接受过训练,蒙住眼睛不会干扰到他对方向的判断,下船那天他就记住了码头的位置。
码头的反方向是座小山丘,或许也可以喊他大土堆,因为它实在是太矮了。但上面植被茂盛,火势已经蔓延到山脚,很快就会烧上去,他们躲进去也只不过是拖延被抓住或者被烧死的时间。
除非那座山上有飞机。
新一轮的爆炸为他们开辟了一条小路,等脱离火场,两人的脸上沾满了黑灰,头发被烫的弯曲,衣服都被烧出几个洞,像是街头的流浪汉。
“我就送你到这了。”佩德罗用衣服擦了把脸,结果却是把脸上的黑灰抹均匀,看上去更像流浪汉了。
“为什么?”望月玄心底升起不祥的预感,之前有个混蛋也说了类似的话。
“黑,我不想再被抓了。”火光照亮佩德罗的脸,他黑乎乎的脸显的牙齿格外的白。
佩德罗没有给他阻止的时间,枪口顶着自己的下巴开枪了。
他逃离了囚禁自己的牢笼,这帮圣殿骑士再也无法抓住他,他在为自己的自由高兴,像是在用死亡嘲笑这帮圣殿骑士的无能。
望月玄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周围的一切是那么安静。
他想:“最后的遗言居然是这个啊。”
扛起佩德罗的尸体丢入火中,对方不想再回去,那就确保他再也无法回去,让这火焰吞噬掉他的肉体,让这火焰释放他的灵魂吧。
做完这些,望月玄用最快的速度登山,越往上走树木越少,当周围没有植物的时候,宽阔的停机坪就这么暴露在他面前。
停机坪有了,却没有直升机,阿南刻策划了这么久的逃离不可能会毁在这种事上,望月玄相信这位刚认识不久的同伴。
停机坪的另一侧的树叶沙沙作响,望月玄抬枪瞄准,看到有颗脑袋从树丛中冒出。
探出脑袋的阿南刻环顾四周:“只有你一个吗?”
见是熟人,望月玄苦笑着放下了枪:“是只剩下我一个。”
阿南刻点点头安慰道:“别在意,佩德罗早就丧失了活下去的欲望,他没有勇气面对未知的未来,只想以自由的身份死去。这座岛上很多人都累了,他们宁愿死也不愿尝试再次逃离,佩德罗从满足他们的愿望起,就决定留在这里,和他的兄弟们一起。”
“我尊重他们的选择,但我不会赞同。”望月玄说道。
阿南刻并未回答,只是指着一个方向岔开了话题:“直升机来了。”
望月玄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空中有几个小黑点正在急速放大,有东西从哪个方向,以更快的速度向他们袭来。
“趴下!”望月玄大喊。
阿南刻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体已经听从了对方的指令,他身后的树丛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后面的人也趴在地上。
接着便是一声巨响,爆炸产生的尘土盖在他们身上,好似整座岛屿都在晃动。
望月玄吐出嘴里的泥沙,天地都在他面前旋转,恶心得他想吐。
阿南刻没好到哪去,趴在树丛里呕吐,明明来的应该是他们的支援,为什么迎来的却是一颗导弹。
难道计划出现意外,他们的人没拦下敌人,反而让敌人跑回来了?回想起援军的作风,他果断去除了这个想法。
开什么玩笑,那个女人怎么会留活口。
四架战斗机盘旋于空中,护送着直升机缓缓降落,望月玄在眩晕的状态下被人抗上了直升机。
不知道是谁给他灌下杯奇怪的液体,随后又扣了个水桶在他头上,望月玄迷糊间蹲在角落,抱着水桶吐出了一堆黑黄的泥土。
“还有多少人活着。”女人的说话声。
“加上我一共八个。”阿南刻的回答声。
“人齐了,回去吧,”女人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décoller(起飞)”
吐光了所有东西后,胃部不再翻腾,望月玄从身上扯下块布擦擦嘴,衣服早已破布没有区别。
怀中的桶被女人提走,直接从舱门扔出。
望月玄本想说句高空抛物并不文明,仔细一想飞机还没飞出岛,就算掉下去被砸死的也是敌人,便将这话咽回下去。
伴随着四周战斗机导弹的洗礼,他想这下就不用担心有人被砸到——因为即便有活人这时候也都被导弹炸死了。
但这个场面,不管怎么说做的也太过头了吧!
兄弟会什么时候有这底气了,开着战斗机与直升机在海上对岛屿狂轰滥炸,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会误以为是什么恐怖袭击吧。
望月玄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他听见阿南刻在和那个女人争论,脑子嗡嗡的,听不清也看不清,最后依靠在角落昏睡过去。
“所以最开始的导弹是怎么回事!”
“啊呀,我担心敌人反击嘛。”女人送了一个飞吻,这一举动刺激了阿南刻。
阿南刻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火气:“我提前说过,导弹一定要等撤离后再发射,在此之前,我会确保敌人丧失一切对空手段,为什么不按照我的计划!”
“好啦好啦,你们不是没事嘛!这种小事就不要在意啦!”
“老师应该跟你说过,这次行动要听我的!而你又一次差点害死我,害死我的队友!”
“我和你的老师也只是合作关系,如果不是我,你们也找不到这些东西和愿意协助你们的人吧。”
女人的话让阿南刻无法反驳,这些军用飞机和驾驶员全部都是这个女人帮忙找来的,听说光是扔出去的导弹就花了几十万美金,而一切的开销全由这个女人承担。
但是看她那轻浮的语气和态度,总感觉她不是什么好人。
阿南刻咬咬牙,把怒气咽进肚子里。
女人的心情倒是很好,与驾驶员说些暧昧的话,又一一安抚刚救出来的刺客。
看到刺客被女人迷惑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是长的好看了点,胸围大了点,这帮人怎么就露出一副被勾走魂的样子。争点气啊兄弟会的人!
和所有人打过招呼的女人又回到阿南刻身边小声嘀咕:“那个计划外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我按照你说的在那杯催吐水中加了药,他现在应该睡死过去了。”
这种药物在地下市场很受欢迎,喝下去即可吸收,不用担心被吐回出来的。代价是价格十分昂贵,购买途径也很难寻。
“等回去临时基地后再核对身份,防止卧底混进来,”阿南刻犹豫了一下继续说,“之后再找专业的医生帮忙检查身体吧。”
专业的医生自然是了解出血效应治疗的医生,黑协助了他们的行动,作为回报,替对方质量是理所当然的事。
前提条件是,他真的是日本兄弟会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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