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日光照射在水上,连院子里的湖水都变得懒洋洋,湖里的莲蓬长得正盛,娇艳欲滴。安静又舒适,时光好像静止在了这一刻。只是这一片宁静突然被清脆的声音打破。“念双,快点,快点。”林瑜栢提着裙摆赤脚跑上庭院里的木桥,转身对着身后脱鞋的侍女念双喊。
不料,一转身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的方向走来,高挑秀雅的身材,蓝衣黑发,一身蓝色的锦袍,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间一根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腰间一块鸡蛋大小的佩玉随着步伐左右摇曳,随着来人越来越近,男子的外形也跃入眼帘,衣料是上好的冰蓝,绣着竹叶兰花的花纹,若隐若现,与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更近了,男子的外貌,林瑜栢闭着眼都能描述出来:浓密的眉毛和睫毛,一双杏眼,深情至极,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搭配着一个鹅蛋脸,既有女子的靓丽,又有男子的气概。林瑜栢匆忙放下裙摆,以免让来人看到她的脚。
“见过四殿下!”此时念双已经赶来,一样的赤着脚,好在有长长的裙摆挡着,不然,她可要被戳脊梁骨了。
“起来吧。”
“见过四殿下!”林瑜栢乖乖行了礼。
四皇子宋卓看到了不远处放在地上的鞋袜,又低头看了看林瑜栢的脚,虽说被裙摆遮盖,但四皇子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想吃莲子,可以让下人们去采摘来,剥了给你吃,怎么能亲自去摘呢。况且水凉,别伤了身体。”
“让四皇子见笑了。”纵使林瑜栢本意并非要吃莲子,而是想去过腰的湖水之中嬉戏,她也不想去和四皇子多言解释,任由他误会。看着林瑜栢的脸渐渐变得绯红,不停地摆着裙摆去遮挡脚丫,四皇子转过身去,等待林瑜栢回去穿上鞋子,才在林瑜栢的话语中转过身来,“不知四殿下前来所为何事?”林瑜栢微喘着气,极力的让自己端庄一点,仍是挡不住淡淡的慌乱。
“明日是第二场皇家诗会,本王想邀你一同赴宴。”宋卓深情款款,嘴角微扬,以至于林瑜栢对上他那温柔的眼神,似乎都能看到他眼神之中的粉色泡泡,暧昧又缠绵,让林瑜栢不禁一颤。
林瑜栢转头看着念双,不知该如何是好,念双聪敏,立即行了礼:“四殿下,小姐她明日已经答应与大小姐同行。只怕是……不能与殿下一同了。”
被婉拒后,宋卓有些不好意思,却仍不甘心。林瑜栢知晓宋卓有话要说,便让念双退下。
“瑜栢,两年来,我来林府寻你已有七十次有余,寻你一同赴宴,一同踏青,你次次拒绝……”
“承蒙殿下赏识,只是殿下情意太重,只怕臣女承受不起。”林瑜栢颔首,毕恭毕敬地回答。
“明日我来接你。”四皇子羞涩地说了此话,边匆匆忙忙走开了,像是做了坏事的孩童,浑身上下都透漏着不自然。这是四皇子首次替林瑜栢做出决定,不是询问意见,而是通知。
“小姐……四皇子怎能这样,他曾经可是从未要求过你!”念双小声的喊着林瑜栢,眼神里透露着担心。
“念双,到底人家是皇子,自他提亲未果,已有两年,四殿下不降罪于林家已是万般大度,切不可再议论他了,以免祸从口出。”林瑜栢训诫着念双。
“是是是,小姐说的是,我错了,下次一定改。”念双从小与林瑜栢一同长大,一同读书学礼,虽说林瑜栢出身上等,教养自然是更好的,“大家闺秀”虽不能形容她,但在耳濡目染下,她倒也养成了好性子,刻在骨子里的温柔。
“嗯?还有下次?再有下次,小心家法伺候…”林瑜栢古灵精怪地去挠念双,念双顶不住痒,和林瑜栢在庭院里打闹起来。
次日。杨府。
“大哥,二哥,我也想去诗会。”杨星琼提着裙摆,轻盈地跨过门槛,对着杨府外正在上马车的两人喊,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丫头:罗笑。回头看去,杨星琼一袭长袍,绾着灵蛇髻,白净的脸蛋上,施粉黛,点绛唇。柳叶眉,眉目流转,顾盼生情。灵动的发髻与粉紫长袍交相辉映,衬得整个人都活泼俏皮。
两人面面相觑,杨文霖扇子一合,打的扇柱直响:“三妹,父亲命你抄写经书,修身养性。”
“日日抄,日日抄,不是抄写这个,就是抄写那个,父亲本只我是爱动之人,命我抄写诗书经文不过是想把我困在府中罢了!哼!”要她抄写经文,杨星琼可不愿意,她才不肯时时困在家中,犹如不见天日一般。她知道她的大哥总是愿意让她仰仗的,所以她大哥要出去,她即便是撒泼打混也要出去,反正天塌了大哥顶着呢!
杨文霖看着自己的妹妹日益娇纵,在马车下急得跺脚,也不责怪,只是咧嘴笑,杨鸿翊无奈,只得招手让她上来:“到了诗会,跟在我后面,如果乱跑,往后再也不带你出来了。”
“嗯嗯,明白!”杨星琼笑嘻嘻地钻进了马车。
“大哥,此次皇家诗会可是京城里所有的女眷小姐们都会去的,你可要给我寻个好嫂子回来!”杨星琼打趣道,满脸神秘,表情耐人寻味,杨鸿翊被逗笑,却低头不语。突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马车里调笑的声音也停了下来,马车外杨鸿翊的手下徐佼原掀起车帘,低沉的声音传来:“少爷,四皇子的马车,我们需要停车避让。”杨鸿翊点点头,徐佼原也点头退下,不再打扰杨家公子小姐。
“四皇子?他怎会出现在这里?”杨文霖皱眉,姣好的面庞升起愁色。
马车起步,杨鸿翊没有回答,只是掀起车帘,看着对面的马车渐行渐远。
皇家诗会。
林知微一下轿子,便看到了杨文霖在围观一群男子射箭比赛,便越过人群,挤到杨文霖身边,微笑着与杨文霖交谈。“咻——”,一箭中靶,四周掌声响起,林知微循声望去,一位侧脸精致的男子映入眼帘,他笑着,沐浴在阳光下,器宇轩昂,温润如玉,好似谪仙。
“放肆,你可知你撞到的是何人?来人,拉去打!”忽然,一声凌厉刺耳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欢乐轻快的气氛。身穿锦袍的男子用袖口擦拭着胸前的衣服,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也着急忙慌地擦。石板路上是打碎的茶碗,一地凌乱。男子身后的女子皱着眉头,微微嘟嘴,心疼地看着慌忙下跪的女子。
跪在地上的女子瑟瑟发抖:“饶命啊,奴婢知错了,求求你饶我了吧。”说着,还爬到说话人脚边伸手去抱他的腿。
“罢了罢了。卢展,不必苦苦相逼,让她退下便好。”男子看了看身后女子眼神里满是担忧,便伸手阻拦。
“是,奴才遵命。”那奴才瞬间由趾高气昂变得乖乖听话,弯腰垂首,摆了摆手示意让跪在地上的侍女退下:“还不退下,别扰了四皇子的兴致。”
“是——是…”女子慌乱收着地上的东西,落荒而逃。
奴才凌厉的声音招来了大多人的目光,也吸引了很多人小心的议论。“四皇子?四皇子!后面跟着的不是丞相之女林瑜栢吗?”
“真没想到啊,两年了,四皇子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是啊是啊……”
“痴心人啊。”
“只是丞相之女顽劣,四皇子即便是娶了她,未必能终成眷属啊!”
…………
“姐姐!姐姐!”林瑜栢一眼便看到了林知微,兴冲冲地绕过四皇子宋卓跑到林知微面前,好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童。“慢点跑。”四皇子轻拍掉为他擦衣服小厮的手,温柔的提醒林瑜栢,随后,又跟了过去。
“见过四殿下。”林知微和杨文霖异口同声,杨鸿翊和杨星琼也靠拢了过来:“见过四殿下。”
清冷的声音吸引了林瑜栢的注意力,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柔情似水,让人不由得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相貌堂堂,风度翩翩。公子世无双,说的也不过如此。林瑜栢盯着他出了神。
杨鸿翊看着林瑜栢不停地盯着自己,咳了咳以提醒林瑜栢。林瑜栢意识到了自己冒犯了,悻悻地转过头去。
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波澜,草木轻晃,看似清风微拂,实则暗藏杀机。刹那间,从竹林,房檐后闪过黑影,一束束冰冷的光亮从四皇子后面刺来,杨鸿翊眼疾手快推开宋卓,与刺客搏斗起来。身后的徐佼原拔剑相助,宾客尖叫着四散而逃,场面一片混乱。林瑜栢安排林知微的贴身侍女青云照顾好林知微,自己快速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宋卓。杨鸿翊赤手空拳,打倒其中一个刺客,捡起刺客掉落的剑,一个空翻,单膝跪在地上,刺中了从左前方偷袭而来的黑衣刺客。
电光火石间,刺客和杨鸿翊同时闪出腕中的剑光,霹雳一般疾飞向对方所在的风中,只见那冰一样的寒光闪过他们的面前,杨鸿翊转动手腕,那剑竟然在他指间旋转起来,搅动了那弥散在天空里的声音,倏忽坠落下来,几乎把刺客的手搅进去,而刺客则松开手,用真气一震剑端,化解了他攻击。再次不约而同的纷纷跃起,在生挨之间跳跃,两人的剑气都已经到了崩溃的极限,快得只能听见两剑相撞的声音,很快地耗尽了刺客的体力,终于,其中刺客倏地一震,匍匐在地,黑色的面纱渐渐被染的黑红,杨鸿翊则定定地站着,悃怅与冷漠交织地看着他。
徐佼原陆陆续续解决了几个刺客,眼神扫过不远处的庭柱,看到林知微和四皇子带着几个奴才躲在后面,四皇子宋卓和丫鬟念双的脸上愁云满布,焦灼不堪。循着他们的目光看去,衣着华丽的林瑜栢正手舞长剑,闪,跃,翻,动作利落灵活,却力道不足,致使她不能击中要害,只能拖延对手,却无攻击力。徐佼原快步上前,猛地一踹,刺客便飞出一米远,痛苦地扶着胸口在地上打滚。
霎时,一片安静。“你,你把他们都杀了?”林瑜栢看着徐佼原充满血丝的眼睛,心底升腾起一丝恐惧。“动作无力,还需继续练习。”徐佼原淡淡回了一句,便上前去查看刺客,不想,刺客紧锁眉头,眼神之中充斥着不甘,隔着一层面纱,隐隐感觉到面部用力,瞬间,全身紧张的肌肉变得放松,死死地瞪着天空。徐佼原急忙蹲下,用手去测刺客脖颈上的脉跳:“不好,服毒自尽了!”“自尽?!”
徐佼原跑去杨鸿翊身边:“少爷!”
众人看到刺客皆被收服,便松了四皇子的衣襟,任由他跑到林瑜栢身旁,查看林瑜栢是否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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