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第五境“阎皇”,茉莉当年告诉过他,这是邪神不灭之血留下的记忆中,所刻印的最终境界,亦是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境界。
至于未知的第六境和第七境,则绝非人类所能触及,哪怕是人类所能达到的巅峰境界——神主境,也无法承受驾驭。
云澈在神劫境界,便强开“阎皇”,完完全全是在以命相搏……哪怕只是开启一瞬间。
他无法预知强开“阎皇”后会是怎样的后果,也许会当场暴毙,也许会瞬间重残。但,被洛长生逼到此境,他已别无选择。
轰——————
“阎皇”开启的刹那,云澈的身上猛然爆开一团浓烈的血光,一股恐怖绝伦的气浪随之爆发,这股气浪之下,洛长生身上的风暴和刚刚凝起的力量被一瞬间轰灭,整个人如遭重锤轰击,惨叫一声,横飞出去。
突然而至的异变让所有人全部骇然失色,就连一众星界界王都是面色惊然……因为伴随着那团血光的,是一股恐怖绝伦到让他们根本无法相信的狂暴气息。
云澈双臂血肉外翻,全身炸开无数道猩红裂痕,“阎皇”开启的刹那,他的体内、灵魂深处都是一片轰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躯体、内脏甚至灵魂都一下子被疯狂暴涨的力量冲击至完全炸裂,意识世界亦化作一片无际的血红,感觉不到疼痛,亦感知不到了洛长生……还有任何事物的存在。
唯有最后一丝意志,催动着如魔神觉醒般的绝望之力,一剑轰向了前方。
轰——————
一道血色剑芒从劫天剑上轰出,一瞬间贯穿空间,碰撞在封神台边缘的结界之上,在封神台空间,印下了一道长达近两百里的血色印痕。
血色剑芒所到之处,空间呈现着剧烈的扭曲,然后层层崩塌。
这是神界的空间,却在这一剑之下,如薄纸般接连崩塌……这亦是云澈到来神界之后,第一次真正摧毁空间。只是他自己却无法亲眼目睹这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幕。
但,云澈在“阎皇”开启之时,意识也瞬间崩塌,他用性命拼死搏来的这一剑,却远远的偏离了洛长生的所在。
唯有一抹血色的余波轻轻的拂在了洛长生的身上。
“呜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带着无尽痛苦,如来自绝望深渊的惨叫声响彻在封神台的上空。那抹血色余波碰触到洛长生的刹那,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忽然爆碎的血袋,炸开了漫天的血浆,被轰飞向了遥远的高空……
当!
劫天剑从云澈手中跌落,重重的坠地。
云澈的身躯在空中短暂定格,身上爆发了短短一瞬的血光也带着他所有的玄气完全消失,唯有一双眼瞳依旧泛动着不正常的血色……只是毫无神采,毫无焦距。
随之,他如一个变成空壳的人偶,直挺挺的坠落而下,砸落在地。
不……不能……失去意识……
否则……会判落败……
我还……活着……我还能……感觉到痛……不能昏迷……醒过来……
观战席死一般的安静,所有在目睹这一战的人,此刻都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灵觉。
“刚才……那是……什么?”
“不……不知道……”
“云澈居然……忽然又……嘶……刚才……好可怕的力量……洛长生不会……死了吧?”
“你看云澈……刚才那一下好可怕,但代价也明显极其惨烈……我的天!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宗主,连你……都不知道?”
“云澈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吟雪界、炎神界、圣宇界……俱是脸色煞白,心脏揪紧,他们呆呆的看着,无法言语,无法喘息。
祛秽尊者的眉头连续抽搐,但他绝不会忘却自己的职责,气息始终牢牢锁定在云澈和洛长生身上。云澈坠下之时,他刚要确认他是否昏迷,却发现,摊在血泊中的云澈身体在微微颤抖,手指在不断的曲起、挣扎,随之,两只手腕紧紧的抓挠着地面,显然是在拼命感知世界的存在,苦撑着不让自己的意识沉寂。
祛秽尊者:“……”
空中,一阵呼啸传来,被轰至数十里高空的洛长生终于落下,伴着一大片浓稠的血雨,狠狠的砸落在封神台上。
当!!
悯龙刀也从天而落,最终无比之巧的落在他的手边。
“长……生……”
洛孤邪身体摇晃,脸色呈现着病态的惨白。短短两个字,颤抖的几乎无法听清。
洛长生本就创伤很重,此时更是凄惨到了无法形容,全身上下彻底残破,就像是被人千刀万剐之后又丢入血池后捞上来暴尸。
这幅样子,放在普通的玄者身上,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但,祛秽尊者却一眼看到,洛长生的身体竟在微微抽搐,还隐约传出着微弱的呻吟。
他没有死,甚至还留有着意识。
血腥气在封神台上快速的蔓延,观战席变得越来越安静,所有眼睛死死盯着两个瘫倒在地的血色人影,不敢有瞬间的眨动。
两人的身体都在竭力的抽搐着,谁都不肯沉寂下去,因为他们残存的意志告诉他们,谁先昏迷,便是落败。
云澈的手掌一点点的抓起……他感受到了洛长生的气息。
洛长生……不应该……他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生命气息还浓郁到连现在的我都能感知到……
难道……刚才那一剑……没有打中他……
云澈强开“阎皇”之下,所爆发的力量远远超出他和洛长生所在的层面。洛长生本就重伤,若被击中,哪怕是太初神水淬炼的神躯,也必定被砸得粉碎。
他和洛长生恶战至此,绝境之下出搏命奇招将他轰杀,并不应该会被判定为“恶意”,至少有九成不会被判违规……而洛长生死,也就无需再加赛一场,他便可直夺首位。
至于击杀洛长生的后果……相比他和茉莉的“约定”,在他的意识里根本就微不足道。
但命运就是如此残酷,他用命换来的一剑,却因意识的崩溃而打偏。
“呃……咕……呃……”
痛苦而干枯的呻吟,似是野兽死前的绝望哀吼,洛长生的身躯抽搐的越来越剧烈,又在某一刻忽然停止。
就在祛秽尊者以为他终于失去意识时,却发现他手臂一动,然后……竟缓缓的抬起头来,被血糊上的眼睛也一点点睁开。
随之,他染血的手臂在缓缓抬起,伸向了近在咫尺的悯龙刀,一阵摸索后,颤抖着抓握在了刀柄之上。
“啊!!”火破云一声惊恐的喊叫。
只是许久过去,任凭洛长生如何竭力,悯龙刀都是纹丝不动。他现在的状态,堪堪的活着已是奇迹,又怎么可能再驾驭悯龙刀。
他的手掌终于从悯龙刀上离开,一双眼瞳在渗血,视线一片模糊,但依旧牢牢的锁定了云澈的所在。然后,他手臂撑起,一点一点……无比缓慢,无比艰难,却是缓缓的站了起来。
“啊……啊啊……”吟雪炎神的弟子心脏像是被钢丝死死缚住,喉咙间溢出惊恐的嘶声。
洛长生脚步踏前,一步一晃,步步洒血,向云澈靠近而去,明明虚弱到临近死亡,身上的煞气之重,却是让祛秽尊者都深感心惊。
而就在这时,倒在血潭中许久的云澈也手臂撑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当他感知到洛长生的生命气息,感知到他站起时,他的意志便催动着他的身体就这么站了起来……他没想到自己还能站起来,但,他又必须站起来。
他独有的龙神之髓,让他的骨头强硬到极致,否则必已被无法承受的“阎皇”之力全部摧断,那样的话,他的意志力纵然再强盛百倍,也绝无可能站起。
或许是回光返照,或许是意志的绝境迸发,也或者是大道浮屠诀持续存在的恢复,他站了起来……而且,居然感觉到有那么丝丝缕缕微弱力量的存在。
两人都全身是血,躯体残破不堪,像是两只从血池中爬出来的恶鬼。这样的画面,还有那隐约传来的可怕煞气,让人深深的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心悸。
两人短暂相对,没有任何的言语,然后在同一个瞬间,一起向对方扑去。
砰!
砰!
两人的拳头同时击在了对方的脸上,只是,他们挥出的力量连一个初入神道的神元境玄者……不,根本连一个凡道玄者都不如。这样的力量,平时纵是连续遭受千万次,也不会被伤到一丁点汗毛。
但这一刻,他们却是同时七窍崩血,踉跄欲坠。
然后又马上怪叫一声,再次扑向对方,将从身体、意志中拼死榨取出来的力量轰打在对方的身上。
砰……砰……砰……
拳头击体的声音和力量,在神道玄者的眼中孱弱可笑如幼儿打架。但整个东神域,没有一个玄者笑得出来,唯有瞳孔在瑟缩,灵魂在战栗。
两人全身上下都是血,身材又是相近,若只用目视,根本都分辨不出那个是云澈,哪个是洛长生。两人的伤都可怕的让这些玄道强者看一眼都心生惊惧,随着他们疯了一般的撕打,封神台上铺开了大片大片的血印,让人无法不怀疑两人身上的血会不会都已流干。
但,云澈和洛长生却是丝毫不顾。
这两个明明已踏在死亡边缘的人,却似完全漠视了自己的生命,只求用自己剩余的全部,将对方先推入死亡深渊。
云澈对胜利的极度渴望;
洛长生对不败的病态执着;
摧生了两只纵然濒死,纵然意识模糊,也要将对方撕咬殆尽的可怕凶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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