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入冬,地上积起的厚厚金黄色的落叶早已被保洁阿姨大堆的聚在一起,天刚下过雨,落叶看着已经有了要腐败的迹象。
童年时期的左夏很喜欢下雨天,因为这时候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香气,大滴大滴的雨点在被洗涮一新的绿叶上跳跃玩闹,还会有小蜗牛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爬出来,又不知道即将要爬到哪里去。
而左夏现在靠在学校的栏杆上,看着湿漉漉的地面,知道不过几场雨后,天就会开始下小雪了。慢慢的,她变得不喜欢下雨天了,因为下雨天会有寒意,脑中开始不自觉的思念,还有,雨好像总给她一种离别的感觉,离别都会有的。她站在灰蒙蒙的天下面,总觉得高考不是什么大事,剩下的时间还有很多,大家再远也不会分离的,就算分离了,心也不会远的!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
是吧,也许是这样的吗?距离会不会把人拉远呢?肯定是不会的吧,因为这个人若是要离你而去,又何必等到距离的拉远呢?尽管此时此刻他还在你对面,但其实心已经无限的远离,陷入悲凉之中了。
左夏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上课铃打响了,她甚至都不为所动的趴在栏杆上,就那么盯着天井的地面,余光瞟到同学们已纷纷进入教室上课。她突然觉得好累好累,累到已经迷失了方向,丧失了动力,好像倒不如等在原地,是在等待什么?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她想到这里,脑子里昏涨涨的,眼前猛的一黑晕倒下去了。
整个世界黑乎乎的,你分不清上下还是左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处于何方。渐渐的,几颗发光的类似星星的东西升起了,诡异的跳动着,好像在进行某种舞蹈。这时候“左夏”含着笑从一个光点中走出来了,她最理解现在的左夏,她说:“亲爱的,你是太累,太累了。如果给我个机会,我一定要把你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我做不到,我更像是你梦境中的人物,所以我只好带着你的灵魂去远行。”
左夏就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慢慢的,好像是腾空飞翔起来一般了,灵魂的重量要比身体轻很多吧!“左夏”把她送进了一个光点里,自己却留在了原处,远远的喊给她说:“只能同时出现一个左夏,你去吧,去好好的放松一下!”
左夏进入到光点中去,眼前一片白光,等慢慢恢复了视力,看到的是一片绿林,也是雨后,却让人感觉到了生机。左夏正在一个木头造的小亭子里,坐在同样是木头造的长椅上,长椅的另一头是满头卷毛的刘千俞,两个人的衣服都被雨水浸湿了一点。
这好像是夏天,左夏心想,因为头上的汗水和雨水混合在了一起。环顾四周,“这好像是......我家附近的植物园?”左夏不自觉的念叨着。
刘千俞坐在一旁,头都没抬:“大哥,你还知道呢,大下雨天的,非要叫我来植物园!你瞧,都湿了。”他甩了甩头,几滴雨水跳落了出来。
左夏呆呆的扭过头去看他,感觉有点熟悉,她认得出来刘千俞,随后又扭过头去了。刚刚在学校栏杆趴着时的糟糕心情还余留在她的心底。
刘千俞好像有读心术,他整了整左手上的玉珠,问:“怎么,心情不好?”
“算是吧,我...我还不擅长告别。”
“我也不擅长,大家都不擅长,没有人会擅长告别的。”
“你不懂,这不一样。就好像,回忆仿佛还在昨天一样。”左夏想着和陶琳插科打诨的那些同桌日子,想着樊阳雨在一旁鬼畜的笑声和石晓晴像小兔一样乖乖瘦小的身影,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刘千俞沉默了,好像也回忆起了什么,他不再反驳,低头沉思着什么。
左夏继续说:“你说,高考到底代表着什么呢?这么一场选拔性的考试,考好就是赢家,考差了就是输家吗?可是大家好像都压力很大,都很不开心,到底是谁在赢呢?”
“还有一些压力更大甚至要把自己逼上绝路的人。我们的学校还好,要是真正的填鸭式教育的话,体罚和言语中伤好像都变成了正常的现象,正常吗?是我不正常了,还是大家都不正常了?”
“学习明明可以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或者说该是一种选择。但是当你把它模式化了,把它妖魔化了,我们每个人都将是流水线上的产物。就穿着蓝色衬衫和蓝色裤子从一样的小房间中走出来,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样的咖啡,说着一样的话,走着一样的路。”
“单是想想这种生活,我就要窒息了。”左夏几乎用尽全力的说出这番话。
刘千俞一拍长椅,几乎就差站起身的说:“得啦!你给我说的都快emo了,现在哥就告诉你,没有什么输不输赢不赢的,你快乐的话,每天都是胜利。就活一场,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嗷。”
左夏一下子起身了,指着天空说:“我给你讲,要不是我还留了点清醒,早该不管什么考不考的,坐飞机游遍祖国大好河山了!”
刘千俞突然认真起来了,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左夏,一句话也不说。
左夏被看的心里有点发毛,默默地把手放下来了,然后装作气鼓鼓的样子叉着腰说:“干嘛!看我干嘛!”
刘千俞手里捻着那串玉珠,眯了眯眼说:“你不是左夏吧?”
左夏突然感觉凉意从脚底升到后颈,他是怎么发现的?左夏心想,脑子里迅速反应着,谄笑的说:“我不是左夏谁是呀,你是?”
刘千俞也笑起来了:“我是!”
二人笑着笑着,场景就变换收缩了,世界又归为一片黑暗。
左夏再睁开眼是在学校的医务室,面前是陶琳,她头发丝几根黏在额头上,看得出是出过汗的,满脸焦急的看着左夏,陶琳发现左夏醒来后没什么大碍,又装作没事人一样了,幽幽的说:“你小子突然晕倒在走廊上,我以为你过劳死了。”
校医是个上了年龄的阿姨,坐在凳子上,推了推眼镜说:“没什么大碍,最近有点低血糖,去买点糖吃吧。”说完就在抽屉里翻找起来,然后拿出了一包红色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大把糖和黑皮瓜子的混合物说:“正好阿姨前几天参加婚宴了,现在的小孩子呀,太苦,拿去吃吧。”
左夏谢过阿姨后和陶琳走出了医务室,天已经黑下来了,路灯映出昏暗的橘黄色,一切好像都没有变,问题也可能永远不会有答案,但左夏的心底已经有了学习的动力,那不是任何外力逼迫来的,是身边人的温暖与照顾诞生的底气。
秋叶逐渐腐坏,将等来的是皑皑白雪的洗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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