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还是黑暗。
恍恍惚惚醒来，头痛的像要裂开。
李恪意识清醒过来，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眼前是无边的黑暗，仿佛身在最深的海沟里，没有一丝光亮。
“我在哪？”李恪思考着，记忆逐渐回复。
“我应该是死了吧……啊啊啊啊啊！”伴随着记忆来的，是身体被捅穿的幻痛，此前生命危机中，极速分泌的肾上腺素让疼痛暂时被压抑。
现在……李恪只想再昏过去。
痛苦不会停下，他并没有真正醒来，但快了。
仿佛是挣脱了囚笼，在痛苦的压迫下，李恪周围的黑暗开始被撕裂，直到他忽然感觉不到疼痛为止，黑暗中已破开一道天穹。
他再次醒来，头疼、晕眩，像是刚刚宿醉过。
李恪想睁开眼，却发现根本没法控制身体，就连眼皮也睁不开。
“鬼压床吗？”嘴唇倒勉强能颤动，发出些许模糊不清的低语。
感官逐渐回到身上，李恪逐渐可以操控自己的身体。
风声呼啸，有冰冷的东西落在身上，随着全身的体感回来，他睁开了眼。
冰封万里。
天上下着大雪，寒风像刀子刮着李恪的身体，他正躺在一块厚重的冰上。
又是不知名的地方，李恪已经有点精神麻木了，即使全身上下如同被大象碾过一样，他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
没办法，太冷了。
这里的气温可能在负十五度以下，之前可能是身体麻木的原因，冷的感觉反倒没那么强烈，现在李恪只感觉冷的发困。
那是个危险的征兆，在这冰天雪地里，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走在大雪中，李恪心底的寒意远比身体上的更加冷。
身体散发的热量被飞速夺走，再不想办法吃点东西获取热量，他可能根本没力气走得更远。
但在这冰天雪地中，哪来的食物给他呢？
又走了十分钟，李恪支撑不住了，他浑身无力，额头滚烫，感觉连血液都要被冻结。
走了两步，李恪向前摔倒在地上，很不巧，就在他头部砸落的地方，一根尖锐的冰凌悄然露出雪面。
他没力气在空中调转方向，只能伸出无力的手臂，挡住头颅。
闭上双目，手臂砸在冰棱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却不见冰棱刺入血肉的疼痛。
睁开眼，李恪呆住了：“这……真的是我的手吗？”
映入眼中的，不是平日里的黄种人类手臂，而是一只覆盖着狰狞甲壳的尖爪。
这只尖爪上的甲壳李恪很是眼熟，墨黑的颜色、外臂上突出的倒刺、还有光滑而坚硬的表面——这是那只昆虫身上的甲壳。
握了握手，李恪的指尖，也就是尖爪相互摩擦，发出尖利的吱吱声。
力量好像变大了，甚至可以说是大到了一个奇怪的程度。
当李恪轻松用手破开冰面时，他又一次被震住了。
虽然短短一天已经发生这么多令人三观破碎的事情，但那些奇异的甚至有些虚幻的经历，显然不如此刻手上的异状来的直观，也没那么有冲击力。
甲壳很好的留住了热量，但却只覆盖了李恪的双手。
虽然远远不够，但李恪已经有了活下来……额，至少他有了能活久一点的把握。
“咔嚓、咔嚓、咔嚓……”
并不是吃冰的声音，请不要乱想，这是李恪在做另一件能让他活下去的事。
一块块不算整齐的冰被李恪叠在一起，间隙则用雪涂抹一遍。
不多时，在这寒冷气候的帮助下，冰块被死死地黏在一起。
一块块冰被搭在一起，逐渐变成一块、两块乃至一圈冰墙，又转变为一个类似“火柴盒”，却又在顶端留有几个空缺的奇怪建筑物。
在被冷死之前，李恪总算搭建起一座冰屋。
这玩意能暂时保住他的命。
弯着腰躲进冰屋，果然，虽然不算温暖，但也比刮着寒风下着雪的屋外好太多。
蜷缩在角落，李恪尽量减少热量的散失——如果活着等到屋外的暴风雪减弱，或许他能找到点吃的活下去、万一他找到人类的痕迹，那就可以认清自己究竟在哪，甚至重新回到那个他熟悉的十八线小城市，继续过他快乐的摸鱼生活了。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可以顺利活下去。
“我要回去……绝对要！”李恪面色潮红，额头发烫，意识又变得昏沉——他在雪中走的太久，发起了高烧。
身体忽冷忽热，头痛的像有一柄铁锤在不停敲击，就这么过了许久，李恪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双眼，李恪有些恍惚：“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双目逐渐聚焦，眼中映出的并非熟悉的卧室屋顶，而是堆在一起的冰块。
“不是梦啊……”李恪有点失望，但还是爬了起来。
身上的高烧已经退下去一些，但还是很烫，双手的甲壳不知去向。
看向屋外，雪下的小了太多。
“运气可真不错。”李恪弯腰走出冰屋，天边半轮太阳晃了他的眼睛，泪水溢出，视线模糊起来，但他却死死盯住太阳，不愿避开。
看着看着，李恪笑了出来，笑着笑着，他又无声哭了出来，眼泪一滴一滴滑落，但他眼里却有着光：“老子没死！老子要活着回去！去他娘的怪书！”
此时正是太阳初升，迎着晨光，李恪向前走去，步履蹒跚，但不会停下。
前方是未知的道路，也是未来。
视线很清晰，李恪看清了自己在哪：这是一片绵延起伏的雪山山脉，他正在其中最高最大的那座山上，大约是半山腰的位置。
李恪选好了道路，他艰难地向山下走去——更适宜的气候、更平坦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一定不会在这座山上。
走了没多久，李恪忽然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他饿了。
摸着咕咕作响的肚子，李恪视线扫向周围。
却无飞鸟也无林，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他失望地想要走开，却又看见一处不同。
在略远的地方，有着不同的颜色，那是一小片殷红。
李恪慢跑过去，却看见一个奇怪生物的尸体。
虽然已经变成两节，但还是可以很轻易看出来，那是一只类似于地球古代小盗龙的生物。
蓝白色的鳞片是优良的保护色，尖锐的犬齿昭示着它肉食者的身份，有力的后腿则帮助它跑的更快——至少要比人类更快。
但此刻，它只是一具尸体。
切面很光滑，皮肉筋膜和骨头几乎是被瞬间分开，没给利器造成任何阻碍，换到地球上，这得是合金刀和某个两米以上、浑身肌肉虬结的彪形大汉才可能在整肉上达成的效果。
所以，比起人类，这伤口更像是某种超巨型怪物的利爪造成的。
李恪看着这具尸体，陷入沉思。
“去掉头，应该就可以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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