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至暗之城

  13至暗之城

  “哗啦哗啦……”

  费迅把带来的一大袋设备都倒在桌子上,就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还被秦天给责备了一下:“诶——你做事能不能走点心啊,这些设备可精细的很哪,都造价不菲,你就往这个桌子上面倒,万一掉在地上摔坏了可怎么办啊?起码……起码轻拿轻放呀!”

  “嘿!好歹是有点价格的东西,应该还是比较耐摔的吧?你用用看,应该没问题,用用看。”

  这里是古灵,一个非常暗的建筑里面。听古灵的人说,这里就是发现暗界的地方,这建筑就是入口。建筑的深处是一个大坑,里面漆黑一片,好像是一个通往什么地方的通道。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暗界之门”吧。

  桌子上的这些就是费少隐所说的那些“通向暗界大门的必备工具”,看起来这些家伙结构都很复杂。秦皇组和鹤组的六个人围成一圈,六个脑袋聚在一起,打量着这一堆东西。

  “这些就是你所说的……那叫什么?”惠礼安两手叉腰,“名字有点复杂。”

  “当然是叫……”费迅跺了一下脚,指着这些小心设备说,“叫……呃……”

  “听力增幅仪,降噪器和视听转换芯片。”秦天捏起其中一个最小的部件,放在光下打量。“这个最小的芯片,应该就是视听转换芯片了。”

  费迅假笑了一下掩饰着尴尬的气氛:“唉,就这么一点点的大的东西,花了我们这么多钱,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有没有他们说的那样这么厉害呢!这大小,也就我指甲盖的大小,咱们六个人总共也就只有一小袋,花的价钱都是我们几个月的生活费了。要不是能去一个很神秘的地方去探索一番,我才不会去花这个大价钱呢。呼。”

  秦天“哼”了一声,无情地揭穿了他的话:“搞得就像你真的花了很多钱一样,大部分钱不都是我家里面支持的吗?要不是我爸妈都支持我,我们估计短时间内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等待我们的是什么?几个月都要省吃俭用,还要比以往更加努力的去狩猎。那该死的狩猎场,能够完整的回来都不能保证……”

  “这些微型的设备,我们可都没见过呐,也不知道是怎么用的,费迅呐,你快研究一下怎么用,给我们几个演示一下。”何枫搓了搓胖乎乎的手,已经迫不及待了。

  秦天把仪器摆在手上左右观摩着,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芯片塞到增幅仪的插口里面。增幅仪和降噪器的表面都是附着着一层粘着物质的,类似于透明胶,可以直接粘在耳朵上面。

  总之这些东西一定都是粘在耳朵上的,这总没有什么疑问。但是到底怎么用,还真的没有人明白。不过陈无把这些小器件一股脑的全部贴在耳朵里,感觉这样似乎就有点用了。

  “怎么样?”惠礼安问陈无。不过,仅仅就是这样小声的一句话,倒是把他吓得不行,差点跳起来。陈无连忙朝惠礼安挥挥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惠礼安用手遮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知道呆若木鸡的看着其他人。

  陈无把器件从耳朵里面取出来:“好响……”

  “把降噪器放在外面试试看,这样也许会起到降噪的作用吧,也不至于所有的声音都能把你吓个半死。”惠礼安呵呵地笑着。

  陈无摇摇头,最终还是折服于自己的智商。的确,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比自己成绩好太多的人,自己的一番下饭的操作,可真是让各位见笑了。他把降噪器和增幅仪换了个位置,重新仔细的粘到耳朵里。

  陈无的手缓缓的移开,接受着众人的注视。大家都盯着他的耳朵看,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惠礼安凑了上来,朝陈无的耳朵吹了一口气。“呼……”

  陈无没啥反应,但是突然木了一下。

  “感觉怎么样?”她轻轻地低语。

  “还行吧……和以前……好像没什么差距啊……还是正常的气流的声音,不过你刚才的那个动作真的……呃……”陈无睁大了双眼,有点向后畏缩。

  惠礼安嘿嘿一笑,背过身子,拿起自己的那一套设备开始安装,完全不顾陈无在旁边尴尬愣神的样子。秦天耸耸肩,把剩下的器件分发给费迅、周廷和何枫:“都装上。说不定你们就能看到……不对,是听到和以前不太一样的地方呢。”

  何枫的胖手握住了仪器,眼睛却调皮的朝着惠礼安看,嘴上似笑非笑,还细语着:“嘿嘿……咱们的惠大小姐还真是放荡不羁呢……你看咱们无哥的样子那……是吧廷哥?”

  “你……闭嘴!”惠礼安如同热锅的蚂蚁一样急的要跳起来,一边张牙舞爪地要怪罪何枫,一边又扭头看陈无的反应。

  陈无才没有管这么多他们都在想什么,他只是不停的朝四周看,看看他眼中的世界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惠礼安长吁一口气,若无其事一般朝外面撤了两步。安装好了听力设备以后,她凑到旁边的那扇门口,好奇地朝里面看了一眼。同时,其他五个人也安装好了设备,全部凑了上来。

  黑漆漆的一片。

  “你们能看到什么吗?”费迅问道。

  “没有,什么都看不见。”秦天把脑袋缩了回来。

  “向里面走走吧。入口应该就是这个了,别的地方大概也不会这么暗吧。”陈无两手叉腰,站在最后面就能看到里面什么也没有。

  “确定是这里面吗?有没有谁给过你确切的信息?”惠礼安问陈无。

  “有。”陈无点点头。

  “没有!”秦天突然喊了一声,“你听到的那些不过是小道消息而已,外面难道还真的会有人来过这个地方吗?别跟我说你刚刚趁我们不注意去和古灵的人交流过……”

  “啊……这……也许吧……”陈无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意思?”惠礼安疑惑不解的看着秦天。

  秦天咳嗽了两声,一脸严肃地说:“呃……也没什么,大概是他听错了吧。这地方还真不知道是不是入口,谁知道呢?不管怎么说,先往里面走走试试看嘛,虽然说黑,但是探索一下总是可以的吧?快走……啊快走……”

  “哦……那行,我们要不进去试试?”虽然疑惑,但是陈无的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面对陌生的大门,大家逗是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不是别有洞天的。

  “好黑……要不费老师你打头吧。费老师上,费老师!”何枫嘿嘿地笑,像是突然发了病一样手舞足蹈,一个劲的推搡着费迅往里面走。纵使费迅大叫着极力反抗,也没有什么作用,后面的几个人像是故意要搞他一样,一个劲的催着他往里面走。费老师眼神变得坦然却又无奈,丢了魂一样,脚管不住的往里面走。

  门里面的世界是一片漆黑,根本什么也没有,在这样完全没有光的环境下,不管怎么样都会给人一种深深的压迫感。对他们来说这里方向完全没有意义,不管是哪里,都是无尽的黑暗,什么也摸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六个人现在已经全部越过了这道门。不过是一群初出茅庐的新手,没有任何的经验,他们摸索着往前走,总想着碰到点什么。走来走去,视觉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幽闭充斥着脑海。

  有人碰到了墙。

  周廷用指尖抚摸着自己面前的这道墙壁,从上到下,从左往右。结果都是一样的,是一种类似沙石的手感。他顺着这堵墙往前走,墙的范围还挺大,走了许久才摸到了墙角。

  通过了墙角,墙壁扭转九十度,方向朝着他们进来的那道门。只不过因为黑暗的原因,那一道门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他们只能大致的判断一个方向,就想着,回来的路大概就在那里吧,总是在那里等着我的,永远不会跑掉。

  几个人顺着这道墙壁向左向右走,也倒是能够摸清这堵墙的形状。他们从面前的那堵墙开始走,最后能绕回他们原来进来的地方,走了几遍以后,他们总算知道这个地方原来是一个方形的小房间。

  “我估摸着这个地方应该是没有向前的路的吧,我们没有摸到其他的门,唯一的门只有我们现在这个——进来时候的那扇门。大概是没有别的出口。”费迅说。

  “咱们几个是不是闯进了一个死胡同啊?说不定这个地方就是哪一个还没有完成的建筑,还没造好就中途废弃在这里了”惠礼安嘟囔着嘴。“一个莫名的黑咕隆咚的建筑,留在这里,实在是可疑。”

  “那咱就回去,在这多停留干什么,不是什么也没有嘛……再去别的地方找找……”何枫打了个哈欠。

  秦天摸黑摸到了门把手。她轻轻吐了一口气。

  但是她并没有开门。

  惠礼安因为害怕走丢,所以就两手搭在秦天的肩膀上。同样的,费迅也把手搭在陈无的肩膀上,只有何枫和周廷还在听声辨位地走动。

  空气安静了一下,何枫愣了一下,一下子四下里没有一点点声音,大家都失去了对位置的观念。这个空间又好像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惠礼安拍拍秦天。

  “秦宝,怎么不开门?”

  秦天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呃……是这样的,刚才我们六个人进来的时候,费老师是第一个进来的,对吧?”

  “嗯对。”

  “然后我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对吧?”

  “这……我倒没注意。我不在最后一个,不太了解呢。”

  “反正我进来的时候后面好像没有人。因为生怕里面太暗看不见东西,我故意把门开着,没关上,这样外面的光好照进来一点。但是……你们后来有人过来关门吗?”

  “没有。”

  “那这门为什么关着?没有人听到关门的声音吧?”

  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声音。大家互相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是什么,但是倒吸一口气的声音,每个人都能听得很清楚。

  秦天深吸一口气:“我刚才就在疑惑,为什么,进了这里面就没有了光,那扇本应该开着的门,也在黑漆漆的一片当中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是这样吧?我们摸到的这一扇关着的门,我可不能保证就是我们刚才那扇门。”

  “难道是空间发生了变化?”费迅兴奋地大喊。

  “我的方向感是极强的,在进入房间的时候,我就定位好了自己的方向。可是啊,这种方向感似乎被此种的黑暗干扰了,就在这里走了几步而已,我就完全失去了方向。我也觉得很奇怪……是吧,咱们也没有人带指南针吧?”秦天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也没有人跟我们说空间不会发生变化,一切皆有可能。既然这样的话,如果不出所料,那么这扇门的背后……”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他们在黑暗中听见了秦天的笑声,紧接着就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开门的那个方向——

  依然是一片黑暗。

  按照他们原来的方向感,打开门就应该是有些光的、有一点破旧的、像废墟一样的建筑,那里是他们来的地方,他们从那个奇奇怪怪的建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探索暗界的秘密。可是他们误入了这个房间,按理来说他们应该能够离开这里……可外面完全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这扇门,也许完全就不是刚才那扇门。六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都反应了过来,他们完全没有来错地方,也许这是一种误打误撞,但是他们的确做到了,他们找到了它!

  暗界的大门!

  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因为仅仅就是视力根本就不可能看到这样的景象。他们看到了……不,这不是视觉,放在其他地方这根本不可能成立,甚至无法形容它。六个人都没有办法描述他们是如何看到了面前的场景,明明是什么也没看到,但他们的的确确获得了图像的信号,就像是……“听见”了这个至暗的世界。

  声音以一阵一阵的波的形式传过来,于是他们也一阵一阵地体会这暗界的真容。声音不能算是喧闹,但总还算有一点嘈杂,就像是一个没有多少人的集市。依稀能听见有人在交易的声音。于是他们听见了交易者模糊的长相,虽然仅仅是一个人像的轮廓,但那已经够了。

  六位探世者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迈出了最初的几步,脚步声很轻,脚步声带来了地面的直观视觉,他们能看到地上是一块一块的沙砖,却不能知道砖石的颜色。这个世界的组成元素是声引子,至今没有人知道声引子是什么颜色,毕竟无光的世界对于人眼来说是不存在颜色的概念的,唯一的描述词就是黑暗。

  对于六位探世者来说,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当然是熟悉在这个世界灵活行走的办法。感知世界的方式发生了完全的变化,这就意味着他们不同于以往的方式去移动。他们完全可以闭上眼睛,但是他们不可以不发出声音,一旦失去了声音的反射,那么他们头脑中就是漆黑一片。没错,是头脑中漆黑一片,而不是眼中漆黑一片。

  “这就像是生活在代码的世界当中,所有能接触到的信息都以单一的形式出现,没有色彩,单一的触感。”费迅在感叹这些的同时,其他五个人发现在费迅站着的位置出现了一个人的轮廓,其他地方都声音信号传过来,而他的皮肤是不会反射声信号的,这也就形成了暗界看人的方式。他们的确只能看到轮廓,看不出他长什么样的。同样的,要判断六个人的不同,还得靠每个人的特征:比如说头发最飘逸的那个是费老师,最高的那个是陈无,次高的是惠礼安,如此如此。

  “啊……难以置信……这就叫做声引子吗?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我们在暗界!”何枫一如既往地开启了他的感叹,接着,他开始跺脚。跺脚声音阵阵,周围的环境也更清晰。

  于是这六个不明觉厉的家伙就这样踏上了旅程,队形肯定是没有的,只是慢慢悠悠的,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还没有过多少时间,他们就几乎完全熟悉了这样的步行方式,只不过在辨别自己的队友的时候还是有点迟缓。

  陈无凑到旁边那个身影面前,仔细辨认了一下,然后会心的点点头:“那个……你是秦天么?”

  “啊……是的没错,怎么了?还习惯吗?”

  “习惯……嘿嘿……”陈无勉强的笑了一下,“刚才为什么说咱们没有确切的依据?我记得费少隐的确是跟我们讲过,入口就是在这样的建筑里啊?我校对了一下……应该没有问题吧,我觉得你的反应很有问题,是哪不对吗?”

  秦天拉着陈无往旁边走了两步,悄悄的说:“他是跟我们这么说过,但是你这家伙可别忘了,我们去见费少隐可是有点条件的啊,他们可不知道我们获得了一种能够获取意识信息的独特渠道!能和已故的人对话,这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吗?鹤组,目前还是不知道我们在教堂的事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总觉得你也太敏感了吧,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他们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吧?我感觉意识增幅这种事情,没有一点经济实力不可能完成的啊,又何必去担心呢?”陈无撇撇嘴。

  “我们虽然说有费迅那一条值钱的项链帮忙,但是也不可能再有多余的实力再去搞别的机会了,万一他们知道我们的事情,嫉妒了怎么办?就算不是这样,知道他们组比我们组落后了这么多,他们心里也不好受吧……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不知道的好。”

  陈无仍然有些不能理解,但是他也算默认了这种想法,现在来说,鹤组获得的机会也许是比不上秦皇组的,未来也许也会是这样,这两个组的关系一直非常微妙,如今他们能够聚在这里是一种奇迹。陈无不太想去思考他们应该如何处理人际关系,现在至少是不错的,做好现在吧。

  这明显是一条街,路上能听见店家的吆喝。有小吃,有卖衣服的,有卖珠宝的,甚至还有招工的。他们听到的大概也就这几家,种类不多,比在本界的店铺当然是少的多,兴许是因为这里环境的原因吧。

  引得何枫非常好奇的是这里的食物。因为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一种生产食物的地方,到底会卖什么样的小吃呢?

  “按理来说这里没有光合作用……”费迅搓着手。

  周廷默默吐槽着:“又在用愚蠢的科学知识在这个愚蠢的世界里使用。我可不建议这样做。”

  “要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随便找一家店进去逛逛不就知道了,哪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走!去逛逛。”何枫音调高了八度,步子比以前飘了很多。

  还就是这个时候,离他们最近的一家店就已经开始招揽顾客了。在这个地方顾客是真的少,也多亏他们这样招揽才会有点生意吧。面前这个人不太高,但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的女士:

  “远道而来的客人,这是第一次来暗界吧,不如来我们小店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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