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夜半菩提传妙诀,大品天仙有大坑

  猴子嗤笑一声,蔑了菩提祖师一眼,说:“你也都不问我姓名,便自作主张与我这么一个名字!”猴子“嘿”了一声,叉着腰说:“你且听好了,我姓的是王不是孙,单名一个宏字,王宏是也。”这名却是它自己取的——只是一直不曾和人通名。取的方法也很简单,就照着王青的姓,又取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字而已。

  太白金星忙又“哈哈”一笑,说:“猴王莫急……祖师非是要给你改姓名,他与你取的是法名,你本名叫什么,还叫什么……”

  这么硬圆了一下,才算将这一桩尴尬圆过去。又嘱了猴子一句:“如此,那老朽便先走了……对了,猴王,临行之前,老朽还有一言说于猴王——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尊师重道,乃天地之大伦,切莫违逆……”

  猴子摆手,不耐的说:“得了,得了,你莫与我说这些。”心说:“你个老倌儿框我,天生地养的,旁人学不得,莫非我也学不得?”

  “老朽这便去了……莫要相送……”

  太白足下生青云,悠悠荡空。那云行的悠然,看似不快也不慢,可细一看,却是一个恍惚,便已上中天,再一恍惚,已没了踪影。这种似慢实快的视觉效果,更让猴子对太白金星多了一些忌惮……这老头阴啊,光是一个架云的细节里,就藏着这么多的猫腻,令人心头生出错误的观感来。

  又一想:“这一招倒是不错,倒是和天魔秘中的刚柔相差无几,都是偏重于令人的视觉、灵觉产生误差误判——只是,天魔秘更多了力场的玄妙,还能让人的力量产生误判。以无形之力盗有形之质……”

  却是对自身之武学多了几分感悟,令一身武功更多了灵动、变化。诸多的记忆,只是一丝丝的灵光,就足以脱胎换骨,更上一层楼。

  高上一层,便无边无沿。

  ……

  太白金星说“莫要相送”,这硬生生被凑起来的师徒二人也便都无心相送,两个鱼肉却都不曾有多少感激的意思——菩提祖师倒是有一个仙人籍贯可以惦记,猴子这里却是半分没有的,心里更多的是想要顺水推舟,按部就班,跟着对方的节奏走一段,看看太白金星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猴子问:“那何时教我长生法?”

  “你莫急躁,修真炼道先要修身养性,什么时候合适了,我自会教你。”说完,就又唤来童子:“清松,你领你悟空师兄去安排了住处,就安排在后院阴处那个房间,那是个好去处,夜半三更见月明……恰是适合修身养性。”

  说完,就走了。

  清松便领猴子去住处,一路还简单将斜月三星洞介绍了一下。这三星洞里最有特色的便是夜里适合,一轮月亮高悬天空,每一日都恰好可以见着三星在西,月亮在东,故而才有了斜月三星洞之称。至于为何会形成这种异象,童子却不知道。猴子听的只是咧嘴,心头乐呵的听着这个“笑话”——

  童子的说辞是这里乃“洞天福地”,可这猴儿是什么猴儿?那是一出生就在花果山上,生在了十洲之源头,三岛之来龙,别的地方不敢说。可这一个地方是否是洞天福地,那可太清楚了。

  套用溥仪这个末代皇帝的装逼说辞,就是“我虽然对古董没什么研究,可你这东西我一打眼就知道是假的”……

  无他耳:真的见多了,一个假的摆进来,那还不跟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显眼。

  ……

  这斜月三星洞说破天,也就是一个灵气还算充裕的岛屿,根本就算不上洞天福地。整个岛屿上,连一些灵性十足的山精野怪都没有,什么仙鹤灵禽、麋鹿等,也都没有。奇花异草也不见多少……

  一字以蔽之:

  穷!

  再一字以蔽之:

  陋!

  ……

  安顿了住所,这猴就似乎随意的问了一句:“祖师住什么地方?”童子指点了方位,猴子就哪儿也不去,安心在自己的新家里盘膝一座,开始琢磨起自己太阴、太阳之精华,天地之五行,呼吸吞吐之间,五行之气在体内生克变化,流转之间,生出种种不可思议,若是有人在一旁见了,一定会感觉自己见鬼了:

  这猴的身体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一会儿高一会儿矮,甚至有时还会化开,又聚拢起来。

  它是气体,是液体,也是固体,是活生生的生命,也是院子里的泥土、石头和呼吸的大气……

  如此,一直到了夜半三更,猴子便随风而化,成了一缕缕的清风,无声无息的吹进了菩提祖师的房间内。

  身形一显,猴子说:“我来了,你的长生法呢?”

  这会儿身边并无弟子,菩提老祖倒也光棍,说:“那你且记好,我这一门长生法门,唤作大品天仙诀,讲的是精气神三宝,月藏玉兔日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若是你能将那五行攒,颠倒了阴阳,便可以成佛作仙,那时也自然可以长生了……”猴子听完了口诀和讲解,心头不自矜的和自己正练的纯阳无极功进阶版进行对比——貌似这大品天仙诀也不见得高明在什么地方。

  甚至一些地方,还是背道而驰的。譬如它由纯阳无极功衍出的五行,乃是藏于脏腑之中,一顺其生克。精气神三宝,亦是囫囵如一,成就混元。可大品天仙诀不然,大品天仙诀是要调和龙虎,以精气做柴做火,生来煮饭,以滋神意的……

  猴子:……

  这般穷精气之用,釜底燃薪,岂非是竭泽而渔?以至于精气与神失衡,真的能够长生吗?

  它的心头全是问号。

  ……

  猴子琢磨良久,突然问菩提祖师:“这大品天仙诀,成仙的原理是什么?以水火相济,龙虎调和,火里种出金莲——这个金莲怎的就长生了?一身精、气失了调和,又当如何去补?”

  猴子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直问的菩提祖师满脑子浆糊……这大品天仙诀如何,他也是照着练得,又能知道如何?

  他若能知成仙之理,能知如何长生,能知如何去补足不足之处……他何苦在这里待着?早就可以上那天上逍遥了……如老君一般炼丹、炼法宝,想干什么干什么,岂不快哉?天上还不必忧心什么妖魔鬼怪的捣乱,灵气又充沛,可不是比人间好的多?可这不是他本领低微嘛……

  深吸一口气,菩提老祖挥一挥袖子,说:“自修便是。”

  心说:“希望披香殿的差事顺利。”

  大小也是上天了。

  ……

  猴子却想着:“看来是不知道了……青哥就说过,话可以乱说,饭不能乱吃。别看这法门吹的天下少有,说什么成佛作仙,若非根基浑厚之辈,只怕是要薪柴燃尽,油尽灯枯,也熬不出一个正果来。事关我本身之修行,本就应广培根基,又怎么能将至燃去?嘿嘿……根基打的牢,成就才能高。”

  这猴子可谓是一语中的——

  这《大品天仙诀》也正是这般,凡是根基浑厚之辈,可以借助本身之根性燃之以铸神体。看似是成了仙、了了道,实则却是坏了根基。也是因此,神与身相背离,一个小小的黑白无常,都能将醉酒的猴子的魂魄勾了去。若是不坏根基,只怕黑白无常连近身都做不得,远远的就被那种精气所摄,近之则伤了。

  原本猴子被勾了魂魄去地府阴曹,这一段关节也是由此而来。这回猴子心中有了谨慎,怕是阎罗亲至,也不会有这一关节了。

  猴子决心走自己的路——

  正正当当的厚培根基,纳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以为自身之根基。天地大五行,身体小五行,大天地和小天地相辅相成。精气自满神自足,何苦要竭泽而渔,做的那般难看?慢是慢了点,不如速成之法来的立竿见影——照着它估计,那大品天仙诀修炼起来,以他此时的根基,怕是一年左右,就可以修成。按照正当之法,少说却也要数十年,乃至于百年才行……

  速成之法都有坑!

  猴子心说:“劳资才不做那冤大头。这种葵花宝典,爱谁修炼谁修炼,反正我是不练的。我如此深厚的根基,怎么可能走你的歪门邪道?”

  另一边的雎鸠国中,王青也在想着猴子此时在干嘛……想来应该是已经拜师了吧?那菩提祖师应该是很厉害的,可惜自己没什么机缘。否则也学个一招半式,未来的天地间怕是也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他却是因看过西游,所以先入为主,才认为菩提祖师是一位一等一的隐士高人,修行不下于道祖佛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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