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四天,尚有部分蒙古高层的生死符没有被拔除,成吉思汗却已经撑不住了。
尽管郭靖每天都在竭尽全力为他输入真气活血,尽管已经大成的九阳神功对于调理身体有奇效,但架不住老人家从肌体到器官已经全面衰竭,油尽灯枯,彻底回天乏术了。
他只能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几乎已经无法撑起身体,任何一个动作都仿佛会消耗大量的体力。
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把子女、部下们都叫到了床前,一一嘱托,眼中闪着不舍的光芒。
这一刻,他仿佛不再是那个纵横天下的霸主,草原上的雄狮,手中血腥杀戮无数的屠夫。
而像一个真正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心中只有对生命即将逝去的无奈,与为后代未来的担忧。
……
是啊,能不担忧吗?
虽然蒙古帝国目前最大的危机——大部分高层人员中的生死符已经差不多都给解除了。
但是代价则是,每个人都不得不向草原人的信仰,长生天发誓,七年之内不得南下!
七年!
人生能有几个七年?
这七年间,会出现多少变故?
七点以后,中原局势又会作何变化?
成吉思汗艰难地抬起昏花老眼,看向一边一脸悲伤的郭靖,与角落里面色淡然的周某人。
最大的变数只怕就是这两人了……
有他们在,自己死后又给了中原七年喘息时间,将来蒙古帝国究竟还能不能征服中原各国?
难道自己那个“要让青天所覆盖的地方,都成为我们蒙古人的牧场”的豪言,就要变成可望不可及的虚幻梦想了?
……
成吉思汗吃力地将郭靖召唤到身边,示意他握住自己苍老的手。
“大汗,你要好好保重,一定会好起来的!”郭靖小心翼翼地抓着成吉思汗手不敢用力,面带悲痛之色努力安慰道。
“……”成吉思汗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他对郭靖耍过的心机,险些害了其性命,虽然郭靖自己多半看不穿,但是想必都落在了其同伴眼中,也不知道有没有点醒他。
但是不管有没有,看此刻郭靖悲伤模样却是真心诚意!
成吉思汗努力握紧郭靖的手:“我……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不管你将来会如何做,只要我们蒙古帝国有一天打下了江南宋国,你便是那世袭罔替的宋王!”
“还有华筝,也托付给你了……”
“大汗……”郭靖虎目含泪,有些为难地看了垂泪的华筝一眼,又望了望脸色难看的黄蓉,那拒绝的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成吉思汗忽然豁达一笑:“你……你说我在汉人眼中不算是英雄……”
“但我是蒙古人,何必去管他族人如何看法?”
“只要所有蒙古人都认为我是英雄,我便不枉了!”
郭靖沉默,但也只能认同点头。
成吉思汗黯淡的眼神转到了周念通那里:“姓周的小子,你如何看?”
周念通无语,心说前两天有求于我还称“周大侠”,此刻就成了“姓周的小子”?
——过河拆桥啊!
他也懒得争论,只是敷衍点头:“啊对对对!”
快死的人了不跟你吵,你说的都对!
“……”成吉思汗无语,眼神渐渐失去焦距,口中却还在喃喃念叨:“英雄……英雄……”
声音渐渐低不可闻,直至最后,郭靖只觉得手中一沉,对面的老人已然逝去!
“父汗!”
“大汗!”
顿时在场众人俱都痛哭起来,极为悲痛。
蒙古帝国的开创者,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终于走到了他生命的尽头!
……
杨康望着断了气的成吉思汗,长吐出一口气,一时间竟有些失了神。
他此次来草原最大的目的,便是亲眼见到成吉思汗死去,看到这个害死他“父王”的最大凶手临终前的模样,借此解恨。
然而亲眼见到这一幕,他却是有些怅然若失。
他一时间胸中五味杂陈,却是丝毫感受不到快意,只觉得堵得慌。
一般这个时候,便该是求助团队里的心理专家寻求心理疏导,好好倾诉一番了!
他朝周念通方向走了几步,便想去拉对方袖子:“大哥……”
哪知周某人瞧都不瞧他一眼,反而退开几步,弯腰一把将一个同样面带迷惘之色的小姑娘抱了起来!
“雪衣,看到这一幕,你心中可有快意?”
杨康:“……”
好好好,我这区区一个义弟,跟乖巧可爱的师侄女儿不能比对吧?
——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
陆雪衣依偎在师伯怀中,眼神有些迷离:“师伯,我以为我会很开心,很解恨……”
“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旁边一只纤手伸了过来,温柔地抚摸着陆雪衣的脑袋,正是李莫愁:“这说明我们雪衣是个好孩子啊!”
“一个正直善良的好人,看见鲜活生命的逝去总会有几分不忍与遗憾,即便那人是害死亲人的仇敌!”周念通也道:“不过也不用将这事放在心上,此刻你应当放开胸怀!”
“恩也好,仇也好,对方既然逝去,便是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嗯!”陆雪衣乖巧地点了点头,深呼吸几口,确实觉得心中块垒尽去。
这些时日,她每晚入睡,自己的亲友都会入梦陪伴自己,过的很是快乐。
只是昨晚,他们也告诉自己,他们没法再陪着自己了。
陆雪衣知道亲人们终将离开,并没表现得悲痛欲绝,只是有些遗憾没能让他们也见到成吉思汗死去的一幕。
不过……
她努力绽放出了一丝淡淡的笑颜。
自己能见证到,也足够了!
她答应了亲人们,今后的日子,自己每一天都要过得精彩,快乐!
……
见到陆雪衣的笑脸,周念通知道这孩子今后都不需要再担心了,也算是放下了心中大石,没有辜负老弟周恒通的托付。
至于在边上一脸便秘模样的杨康……
咋滴,你还是小孩子吗,需要人安慰?
——男子汉大丈夫的能不能有点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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