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帝室之胄,万魔之王

  且说神族大胜。

  当特里同越过撕裂极限之后,其正对与背离涅普顿的两极的地面瞬间开裂,化作巨石,缓缓腾升而起,漂浮于空中,相互碰撞。这个过程又产生了无数四射的碎石。暗道中的,地表上的,数不清的魔族士兵死于非命——毕竟,在自然之怒面前,个体的力量还是显得渺小。随即便是曼殊沙华撤去屏障,魔族集队向外冲锋,也就发生了神族将士看到的那一幕。

  落荒而逃的魔族将士几乎溃不成军,他们自然无力面对严阵以待的神族精锐。猛烈的冲锋之下,魔族又是死伤无计。不过,因为神族兵力不占优势,不可能形成合围,于是便只得驱赶。赶向哪处呢?自然是向内,至涅普顿大黑斑,至万魔之殿了。

  但是,待魔族将士尽数逃离特里同之后,却只见特里同上的一处,海量的能量在一瞬间爆发开来,将原本盖在地表上面的一层熔岩壳层径直掀飞开来,其速度之快,十分钟后便坠入涅普顿的大气,成为几颗呼啸着的火流星,落下去了。同时,殷红的能量炸裂开来,冲击之强,使得特里同的地幔如同波浪般振动起来,随即便是纵横交错的大裂谷出现,直通地下深处。这特里同登时便如同将要碎裂的玻璃球一般,变得残破不堪。

  但也正是因为这巨大的冲击,特里同的轨道被向外推了一段距离,离开了涅普顿的撕裂极限;随后又被某种能量稳定住,成为一圆轨道。特里同便如同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安安稳稳地绕着涅普顿运行。此时节,魔族逃,神族追,自是没人来管特里同这边的事情,于是,随后,炸裂的地层,开裂的地幔,漫天的陨石,便逐渐地尘归尘、土归土。特里同那原本覆盖冰雪的蓝灰色也尽数变成了岩石的深灰色,唯独那一片曼殊沙华,似乎从未受过影响,仍是殷红的一小片。

  神族大胜,魔族被尽数驱赶到了涅普顿万魔之殿周围。神族则派遣兵力,日夜围困。

  然而神族并不敢贸然出击。虽然神族此役击杀了魔族不少有生力量,但毕竟先前是神族大败,兵力也是大损。两相折算,神族只能保证能击溃魔族的冲锋,却不敢有把握发动总攻。

  此时,特里同,废墟之上,一处临时搭建的保密室内,最高决策层正在紧张地商讨事宜。神族接下来有几条路可走,一便是总攻;二则是约战,由高层提出条件并进行决斗,若是能把对方高级将领斩杀殆尽,那获胜方自然便有话语权了。最后便是死耗。神族虽在远征,但毕竟后方的补给是能够跟得上的。所谓神魔,虽然说能够不需要食物提供能量,但每日的水分、各种营养素、蛋白质却如同人类一样,半点也少不得,假以时日,魔族物资短缺,自然便会有哗变。

  评判下来,第一种方案成功率或许不算低,但伤亡一定是最大的。第二种方案则反过来。约战死斗一般不会涉及到军士的伤亡,但眼下,神族这边已经折损了神王与左将军;而魔族那边,魔王泰沃斯、罔替右将军曼殊沙华都还在。不是这些将领贪生怕死。真到了战场上,他们永远是冲在最前的。但是,他们实在不敢说此方案能有几分把握。

  那么最后一种方案呢?袁映晞将军正说着呢:“最后一种方案,依我看也不太可行。首先,万魔之殿专门有几座宫殿是用作生产水和营养药片等物资的,其背靠涅普顿,水肯定不用担心,其大气中还有氨等成分。再者说,实在逼急了,他们也可以将诸殿外壳的巨石直接分解掉,用作合成原料。纵使咱们能耗过魔族,那也得是三年五载之后了……此只可为下策。”

  几位将军继续商议着,却不觉,恍然之间,头顶上,一簇红光透进来,随后便是巨量的能量涌入,携着幽香,却又无比凌冽。

  瞬间,八名将军齐齐起身,都是兵刃在手。他们一齐抬头望去,只见那保密室的天花板竟一点一点地被解离开,化作碎片,碎片又化作更小的碎屑,随后逐渐飞散消逝。天窗逐渐扩大,几人便能识得,笼罩住他们的,是一个巨大的结界。

  随后,保密室的墙壁也逐渐作烟消云散。迎面一人,踱着闲庭信步走来。

  袁映晞率先迎上去,不待那人有所行动,便是一拜:“晚辈袁映晞拜见定疆将军。”

  因为两人均是将军,曼殊沙华回一礼。袁映晞开口道:“将军此来,有何贵干?”

  “花神有谕。”她说道。须知,曼殊沙华身份颇多,而所谓“谕”,是用在与生命之神所罗门王对等的预言之神曼殊沙华的身份之下的。八人听闻,均是单膝一跪。她随即说道:“‘帝室之胄,万魔之王。二神为战,一族成殇。’切切。”

  说完,几人方才起身。“这,是魔王提出的条件?”袁映晞问道。

  “这不是条件。这是预言,是命数——是缘。”她说着,便转身,要离去。袁映晞在其身后唤道:“将军——”

  曼殊沙华没有回身,只是问道:“何事?”

  袁映晞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晚辈愿万死不辞,只求将军,不要出手。”

  “你是在要条件?”

  “便是如此。”

  “你。”她突然回转身,抬手,法杖径直指着袁映晞,说着,“你不出手。这是魔王殿下的条件。”

  袁映晞再拜。“谢将军指点。”

  曼殊沙华没有答话,径直转身,施施然而去。结界也随之消散。

  有顷。另一处保密室。

  此处是在飞船上,特意从特里同开出了一定距离。还是八位将军。甫坐定,袁映晞便开口:“诸位……有什么想法?”

  袁映晖先开口:“趁着方才的空档,我查了一遍人。”她说着,将资料递交给众人,“但只能说不容乐观。虽说神族自创立以来,共计二百零二任神王,但毕竟……有不少像卡伦殿下这种并无子嗣的,有不少子嗣全都英勇战死的,剩下的也大都泯然众人了……找寻了一圈,只有两个分队长级别的,其余的基本都拿不出手。”

  袁映晖接过材料来,却不看,只是听袁映晞说。听完,便轻叹一声,说道:“分队长……莫说别人,就算我们八人,面对血魔泰沃斯也不敢说有几分胜算;参将以下的,拉出去基本就是送死了。”

  诸将沉默。

  “我现在能想到的几个方略……一就是,给我祖上随便一位加封神王,然后让映晖出战。这毕竟也算是帝室之胄。当然,这种做法确实听起来荒唐,但也无法,应敌之策耳。”他说完,顿一顿,继续说道:“其二,还有一个人你们也许没有想到——特尔顿。”

  诸将皆是一怔,唯有耀晴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道:“特尔顿·奥兰多,他祖上自是少不了有神王,毕竟是加封过‘大法师’的一族。但,但他不是失去了能力了吗?”

  “话是如此,但或许尝试向他身体内充能,能够让他短暂恢复能力……毕竟是关乎一族的时候了,任何情况都值得一试。”

  耀晴也只是点点头,再无言。

  “这样吧,也不急这一时。我且去与特尔顿交代一下,作些尝试;诸位各自回去,再仔细思索排查,咱们过些时候再会。”袁映晞说完,诸将于是作散。

  耀晴回到自己的书房,内心却一直不得宁静。

  且说在曼殊沙华离去后,袁映晞若无其事地转身,对着他们这些将领说着:“走,咱们换一间保密室再谈——我们且细找寻这个‘帝室之胄’。”

  然而一名偏将却径直说道:“还谈什么?您莫非真的要听信曼殊沙华的话?她可是魔族的右将军!”袁映晞却不搭话,转身便要振翼起飞,却只听得那位偏将接着说道:“莫非,是您怕死?”

  电光火石之间,甚至耀晴都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只见袁映晞长剑点在了那人的护心镜上。他吼道:“我怕死?你说我怕死?!当时若是日高阳炎晚到一秒,我便随着卡伦神王,一同魂归天际了!我从来不怕死!我只怕神族将士会白白丢了性命!你说,若是那曼殊沙华掺上一手,你我同战,能否抵挡?”

  那人哑口无言。袁映晞平复了一下心情,收剑,随即叹一口气,“谁会愿意听信一个拿结界威胁着你的人呢?可我又有什么办法……”

  她内心有些许烦躁。袁映晞是神族三位将军中年纪最小的一位,甚至还未及而立,也算得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她却怎会想到,袁映晞将军会为了神族,主动去向一位耀武扬威的敌人讨要条件。这弄得她心里不是滋味。

  虽说袁映晞命他们仔细排查,可耀晴却没有这样做。她知道袁映晖查得已经够清楚了。闲来无事,她索性就不干活了。无意间瞥见自己手指甲长得有些长了,于是她便坐下来,用指甲钳剪指甲。然而,许是有些急躁的缘故,她一下子用力有些大,竟然将指甲钳崩断了。她蹙了蹙眉头。以神族这么发达的科技,居然造不出一把不会坏掉的指甲钳!她这样愤愤地想着。

  像这样的日常用的小物件,她自然知道应该去哪里再领一把。可如同跟自己赌气一样,她开始在自己的物品箱中翻箱倒柜地找。

  找了一通,未见指甲钳,却是见到了一本有些眼熟的文件夹。她打开来一看,那是当时耀晴刚与能力者接触时,上面提供的四名队员的资料。这些事,具体的细节有些模糊;可那场景,想想还历历在目,却已经两年了啊。她这样想着,于是也懒得管那剪到一半的指甲,径直坐下,便开始翻看起来。

  那时的她正是被混乱的生物钟折磨的时候,于是当时的许多东西已经记不太清楚了。翻看着,翻看着,她便看到了一句话。这句话她似是从未见到过;可明明这句话下面便是自己亲笔划上的红色的波浪线。这句话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这张纸上,藏身于这文件夹之中,等待着她,这一等就是两年。仿佛它就是为了这一刻,才被打印到了纸上。

  这是祐德的档案,其中赫然列着一行字:传为明世祖之二十三世孙。

  她几乎是连跑带飞冲到了能力者队伍的大厅。正好,祐德、昭、死神三人都在呢。她径直来到祐德面前,便是一句:“你,是明朝皇帝的后人?”

  这一句,给一旁的昭与死神都听懵了。

  祐德有些疑惑,但还是说道:“应当是这样的吧。传下来的家谱是这么说的。”

  “这……你怎么从未说起过呢?”

  祐德显得有些无奈:“大清朝都亡了一百多年了,我再去说这些明朝的陈年旧事,岂不是招人耻笑嘛。”

  这时,昭插过来一句:“诶,我记得说,你们名字的最后一个字不应当是按金木水火土作偏旁的吗?”

  “那……早就改了。早年朝代更替,为了保命,先祖一度改姓为赵,直到建国后才又改回来的。不过……队长,你怎么又提起这档子事?这有什么关系吗?”

  “这,关系可大了。”

  耀晴随即便将此事报到了袁映晞将军那里。袁将军思忖片刻,说道:“是人族那边的‘帝室之胄’吗……听上去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仔细想想,曼殊沙华所说‘帝室之胄’,而非‘神王之胄’,或许就是在暗示些什么……此人无论如何也是参将,且先与袁映晖一同训练着吧。其余的都不作考虑了。那个特尔顿,我也找他试过了,看来是四维结构损伤得太厉害……决战安排在十天之后,先特训五天,再做定夺。”

  随即,袁映晖与朱祐德便开始了高强度的特训。皇甫昭因为其与泰沃斯相似的能力,被拉过来作了陪练。训练一开始便是相当高的难度。昭换上了定制的泰沃斯的武器。而映晖与祐德需要用训练武器与之对抗。这便是如同高原训练一般;但也只有如此,他们到了角斗场上才能真正做到举重若轻。

  且说三天之后,祐德整个人便如同脱了相一般,整副面容尽是疲态,眼窝凹陷,还涂着厚厚的黑眼圈,幸得是祐德本来体格就算是那种偏壮一点的;若是换上死神那种体型,只怕是当真要成为枯槁了。

  此时正是一天结束后的休息时间。祐德在外面逛,迎面便遇上了皇甫昭。这模样,把昭都给吓了一跳——虽然两人白天还对局了一整天,但此时彼时的状态实则不同。战场上好歹还有那一股子全神贯注屏气凝神的精气神在里面;可一旦松弛下来,祐德这整个人如同憔悴了十年一般,让昭不由得迎上去。

  “你这……可是受了好大的罪啊。”

  “受罪倒谈不上,为神族而战嘛。只是累。”

  “累,都累,我也累。你想想,我白天要面对你俩的车轮战,晚上还要仔细研究模仿泰沃斯的招式,可是片刻不得闲。”昭劝慰道。话虽如此,可就连昭也只觉说得不合时宜。毕竟,他只是身体上的劳累,祐德则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疲乏。毕竟,就算他再苦再累,也不需要背负起挑战魔王的重任。在这种胜过一切的重压之下,任谁都得是这副模样。

  “道理我都懂,”祐德说着,叹一口气,“为神族而战,自然是无上光荣的;可这种事,一下子竟落到我头上,对我来说还是……”

  “是啊……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种极度的残忍。”昭接口道,“我便不打扰你了,你好好散散心吧——毕竟,到了明天,我依然不会留手的。”他说着,便离去,只留下祐德一人,在旷野之上。

  祐德便漫无目的地闲逛,以求排遣内心的压力。走着走着,却只见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他认出了那暗金色的皮肤。他飘行过去——那正是小龙,正伏在地面上休憩呢。

  “你怎么跑出来了?”他上前去,说着。小龙刚听到声音时,还警觉地睁开眼;见是祐德,便又闭目,只是龙尾卷过来,摆在祐德面前。祐德索性便躺在小龙的身旁,身子倚靠着龙尾。那龙皮厚实、坚韧,有些凉凉的;但其内不断有浑厚的能量氤氲开来,让祐德甚感舒心。

  “哦,我想起来了,你立了功,上面便不再太过约束你了。上一战,你是功臣啊,可是出了好大的力气,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他边说,边用手轻抚着龙皮。那小龙自然是不解其中的含义,但它听得出祐德平淡的语气下的那缕欣喜,于是也在喉咙里发出了些低吼,作为回应。

  对着动物说话,看上去有些滑稽,有如对牛弹琴一般。可转念想想,有只巨龙陪在身边,它虽然听不懂,却在某种意义上能够倾听,这既消解了自言自语的尴尬,却又让人可以无所顾忌地畅所欲言。祐德以前在农村的时候便经常如此,靠在老牛的背上谈天说地。而且,按照祐德的话来说,“你怎么就断定它听不懂呢?它有灵性的。”

  祐德依着小龙,望着天空。如今特里同轨道离涅普顿甚近,幽蓝的涅普顿赫然凌驾于夜空之上,大的吓人,若是看得久了,不觉之间便会有天地倒转之感,仿佛万事万物都要坠向那一片深蓝一般。特别是那大黑斑……如同黑洞一般,吸纳万物。祐德极目远眺,隐隐约约地似是能辨认出些许万魔之殿的痕迹;至于隐匿于其中的百万计的魔族军队与平民,则是看不到了。

  望着望着,祐德信口便说道:“你说这神族跟魔族,为啥要打仗呢?”

  小龙哪里知道这些?它只会打个响鼻,算作回应了。唯余祐德的声音,他梦呓般继续说道:“是啊,你自然是不知道了……队长告诉我,说今天的战斗,是为了明天更好的和平……可是,如果从今天开始就不打仗了,岂不是今天就能获得和平……我知道,听了这话,恐怕也就只有你不会笑话我了。可我就是想知道,到底为什么会打仗。的确,神族跟魔族有世仇,世仇是缘于一百三十世神王昏庸无道,魔族便独立……可既然后续神王整顿朝纲、励精图治,为什么神族与魔族不和解、然后重新合并呢……”

  “这个问题,放到现在,似乎也一样……为何两族不握手言和呢?答案显然是不行,可为何不行呢?”

  祐德似乎找到了症结之所在,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当然应当是因为,担心对方会以交好为由,来报复。可,譬如说,我是人族出身,并无所谓世仇;我又愿意推心置腹,将心比心,那为何不能……那也不对,那也只是我一人而已啊,我又不能代表别人,令他们也承担同样的风险、作出同样的牺牲……”

  “是啊,单独的一个人,可以谈论牺牲精神;可放到一整个族群身上,那边不太现实了。一个人的牺牲精神可以说是为了整个族群;可整个族群的牺牲又是为了谁呢?或者说,‘英雄’只是属于个人的;把目光放到整个族群上,一切的英雄主义似乎都消散,剩下的只有一份保全自我的自私了。”

  “自私呵……说得有些难听。他们有什么错呢?他们不过是想活下去……那错的到底是什么?明明每个人都可以是善良的,可一旦成了一个族群,那就要拼上一切置对方于死地……只是因为谁也无法承担起讲和的风险……”

  他毕竟是太累了。身心俱疲。这样念叨着,念叨着,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

  不知过了许久。似是天光大亮。祐德睁开眼,坐起身来。还不等祐德醒醒神,却只听见其身后,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这样说道:“你,想清楚了吗?”

  祐德回头。只见身后的小龙正望着自己;四周尽是白茫茫一片。那看来方才的话语是小龙对自己说的了。

  “我……还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那便对了。他们这些人,人来人往,想了千百年,都想不明白,你又如何得以洞悉?再者说,知其所以,又能如何?眼下,你须得知晓,你应当何为。”

  “我……我只想让战争停下来。我从来都不喜欢打仗。一打仗就有人死。我不喜欢这样。”

  “那,你应当如何呢?”

  “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一方心甘情愿地接受讲和的风险呢?除非……”

  “除非一方异常强大。”

  “……”

  “而你,就站在了这样的一个节点上。终章之战,此功一成,神魔力量的天秤自然会倾倒;且你掌握了议和的话语权。届时,千万生灵,可以保全。”

  听得,祐德并未喜上眉梢,反倒是暗叹一口气,说道:“这终章的大战,若是真由我来,只怕是魔族会吞并神族了。”

  “且说,你想清楚了吗?”

  “倒是清楚了……”

  “那边好。我自会助你……”说着,小龙的龙尾如打神鞭一般抽过来,击打在祐德的脸上。一时惊骇只见,祐德几乎要叫喊起来,却一下子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望着依旧的漫天星海,祐德闭眼定神。这才对嘛。若非梦境,天空如何会是亮的?龙又如何会说话?昏昏沉沉地,他又要陷入梦中,却只觉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拍打自己的脸。他睁开眼。是小龙的龙尾。龙尾向远处指了指,似是有人。祐德起身,远处的人也逐渐飘近。是耀晴一行人。

  “队长。”祐德上前打招呼。

  “原来你在这啊。找不见你了。”耀晴说道。

  “啊……睡了一觉。是训练的时间到了吗?”

  “不,还有些闲暇,只是不见了你的身影,所以我们出来找寻一下。”

  “抱歉。既如此,那回去吧。”

  “好。等等,你这是……”耀晴伸手探向祐德胸前。祐德不明就里,低头看,只见一小块水晶吊坠,挂在祐德脖颈上。

  “这好像是……我给小龙的挂饰。”

  耀晴手刚一触到那水晶,却只觉海量的能量从其中磅礴涌出,其势之滔滔不绝,似是要将众人淹没。耀晴无防备,不觉间便打了个趔趄。不过,耀晴的手刚一离开这水晶,这股能量又立刻中断,随即消失。唯余一句话语回荡在祐德脑海:“我自会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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