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廉的意气风发不由让程学毅想了一个上联:“雏凤学飞,万里风云从此起。<#中文”
“程廉,你来对。”程学毅说道。
对于程学毅让程廉对对子,程仲有些不以为然。这是什么老师呀?明明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县试了,这时候就应该画画重点,最不济的也要传授一些临考的经验呀。这对对子算个什么事呀?难道对上对子就能通过县试?
这只能说程仲没有见识了。从明始,科举考的就是八股文。八股文的题材非常固定:由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而从起股到束股每部分都要有有两股排比对偶的文字,因此对对子也是训练八股的一种方法。并不是像程仲想想的那样纯属是文人打发时光的消遣之举。不会对对子,当然就做不好八股文,也就科举无望了。
程廉眉头一皱,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程学毅怎么突然就抛出一个上联来,最可恶的是毫无准备的他沉吟半天竟然憋不出下联!
见到程廉为难的样子,程学毅心中微叹,程廉在族学中虽然出类拔萃,但终究是差了一些啊,恐怕这次县试程氏族学又要“剃光头”了,剃光头自然是一毛不存的意思了。
一转眼,程学毅看到程仲坐在后面恍若未闻的一副讨人嫌的样子,不由故意说道:“程仲,你来对这个上联。”
其他孩子一听这话登时有几个没憋住笑出声来,程仲是什么人啊?那是在sa和sc之间徘徊的人物啊?到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先生竟然让他对下联,那不是逼母猪上树,有意让他出丑吗?
“啊?”神游物外的程仲无奈的站起身来:“先生,你的上联太长了,能不能再说一遍?”
说到对联,程仲倒还是有一些底气的。他在图书馆中呆了一年,唯一自傲的就是读过不少书,其中就包括两本对联方面的书籍,上面还记载着一些千古绝对之类的。
“你!”程学毅火冒三丈:“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愚蠢,废物!真是丢尽了程氏宗族的脸!还有你那不晓事的娘,资质如此,不思谋个出路,反倒在此虚度光景。”
程仲本来也没有想和程学毅计较的。毕竟他并无心科举,正打算今天回去之后便和刘氏商量,明天就不来族学了。但是听到程学毅说的不堪,程仲的心中又有些不忿,不就是一个屡试不中的老秀才吗?凭什么骂人?!
况且刘氏含辛茹苦,着实不易,也算是程仲的生身之母,对于她,程仲的心中原本就有几分愧疚,此时听见程学毅辱及于她,不由眉毛一扬,高声说道:“先生,学生倒要请教,程仲一不偷,二不抢,三没有坑蒙拐骗,如何丢尽了宗族的脸?要说我愚蠢,我倒也承认,但是‘教不严,师之惰’,我纵使愚笨倒也没到了穷经皓首,苦读寒窗连个举人都考不中,只能靠教书混饭吃的落魄地步!”
“你说什么?!”程学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明朝尊师重道,几曾见过敢这样和先生顶嘴的学生啊?竟然拿着他年过半百却只是个秀才这个短来骂他。俗话说,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程仲这话真是恶毒之至啊。
“如果先生觉得学生的话太长了没有听明白,学生可以再说一遍。”程仲微微一笑,寸步不让。其他的孩子都已经惊呆了,这程仲平日里连话都说不条理,四个字的句子对他来说都嫌长,中间还要换一个气呢,没有想到骂起人来竟然口若悬河连草稿都不用打啊。
此时此刻,程学毅竟然冷静下来了,这样的反应决不应该出现在程仲的身上,难道平日里痴痴傻傻的模样是装出来的?难道这程仲的天资竟然比程廉还要好上一筹?希望他不只是徒具口舌之利。
想到这里程学毅的强忍一口气:“好,好,好,好你个程仲!今日如果你对不上这副对联,这族学你也不用上了,我也没本事再教你,早早的让你母亲将你接了回去!”
“如若学生对出了下联呢?”程仲反问道。现在他就和程学毅顶上了,程仲也无所谓,反正这书已经不准备再读下去了。看着这老东西的嘴脸就作呕!不就是个小秀才吗?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你如果对出下联,那就是我程学毅有眼无珠,老朽也无颜再呆在这族学之中,误人子弟!”程学毅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没有想到今日竟然被自己的学生骂得狗血喷头,读书人的脸面往哪里放哟。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学生都傻了,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偏偏看着又十分的过瘾,心中隐隐的都还有一丝的希冀:如果程仲对出了下联,看平时道貌岸然的先生到时候怎么收场。
“请先生出上联。”程仲说道。
“听好了,这上联是:雏凤学飞,万里风云从此起!”程学毅说道。他根本就不相信程仲能够对出下联,虽然也曾他听说过有些人天纵奇才,但是他还没有亲眼见过。
“雏凤学飞,万里风云从此起?”程仲微微沉吟了一下。
程学毅冷笑一声,在他看来,程仲根本就是在装模作样!
“学生的下联是:潜龙奋起,九天雷雨几时来!”
不仅工整,而且意境气势丝毫不逊,所有人都傻了……
程氏族学距离程家的茅草屋大概三四里路的样子,倒也不远。
程仲穿过广富林市缓慢的往回走,虽然不比后世的高楼大厦,但是不管是泥墙草盖,还是红墙灰瓦都让程仲感觉到新鲜。
程仲轻易接出了下联,让程学毅差一点呕血晕厥,最终羞愤而去,学堂也因此早早的散学了。
其实以程仲的心智本来不会将事情做的如此之绝,但是一来恼程学毅话说得刻薄,二来他也没有想过继续走读书科举这条路,也就无所顾忌了。
整出神间,程仲感到背后一痛,却是三四个孩子拿着土块丢他。见他回头也不害怕,一边拍手一边嬉笑着叫:"大傻子大傻子……"
程仲不由苦笑。后世的他虽然说不上是绝顶聪明,但也是村中唯一的大学生,飞出的金凤凰,没有想到到了这里自己竟然成了傻瓜,这反差也着实太大了点。
程仲当然不会和五六岁的孩子一般见识,他微微一笑,突然大声吼道:"再敢丢老子一下,看老子不打断你们的狗爪子!"
孩子们吃了他这一嗓子,害怕起来,纷纷跑远了,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孩子竟然还吓的哭了起来。
孩子的母亲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抱起孩子说道:"走,跟妈回家去,咱不和傻子玩,当心长大了像傻子一样,那可就作孽了。"
说着还拿眼深深的“挖”了程仲一下。
程仲心中冷笑,和自己一样就叫作孽?自己这到底是是啥形象呀?算了,也别和粗鄙的村妇斗嘴了,犯不着,更关键的是真要斗起来,自己也未必能赢。在骂人这件事上,很多女人可都是与生俱来,无师自通的。程仲就见过一个女人骂自己的老公三个小时,愣是连一个词都没重!
远远的,程仲已经望见到了那一扇虚掩的院门。院子是用捡来的树枝夹起来的,房子是用水和着泥再加上草堆起来的,低矮的很。房顶则是玉米的秸秆和草铺就的,家中只剩下母亲刘氏和程孝直捡来的女孩程涟忆,当真是名符其实的寒门了。
自从程孝直死后,这个三人栖息的寒门院落已经很少有人光顾了,上次有活物上门还要追溯到一个多月前,一条饿狗偷吃了东西后被赶得慌不择路钻了进来。
但是让程仲意外的是,今天竟然有客人上门了,而且还带着两箱子礼物。
他心中一喜,这几天他可是连一顿饱饭都没吃,更是连一点肉腥味都没闻到。弄得他现在眼都有些绿了。
现在好了,终于有人上门送吃的了,想想也是,程孝直毕竟做过一任县令,虽然最后被撸了,人也没了,但是这门生故旧总该有几个。况且,听刘氏说,程孝直为人仗义疏财,也曾资助过一些贫困的学子,说不定这些人中就有一些金榜题名,现在回来报恩的呢!
程仲从后世穿越而来,早就知道人走茶凉,但是现在毕竟是大明朝,世风不至于这么差吧?
程仲本已酥软的腿一下子又有劲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家里赶去,同时心中想起来了后世一个著名的广告:"饿货,一饿就腿软。"这饿了,还真是腿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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