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仲觉得静心姑娘似乎有几分心神不宁的焦躁。
当然,这也仅仅是程仲自己的感觉而已。
突然,静心的琴音露出几分紊乱,然后,"铮"的一声,琴弦竟然断了!静心连忙站起身来,诚惶诚恐的说道:"两位公子,实在是抱歉,静心学艺不精,扫了两位公子的雅兴,请公子责罚。"
谢江波有些扫兴,今天本来想让程仲见识见识的,却没有想到静心竟然表现如此失常,反而拂了自己的面子。
老婆子适时的走了过来,劝道:"小姐,您这两天身体一直不好,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既然静心身体不舒服,看来今天晚上是不能留宿了。
这个时候识趣的人就该告辞了。程仲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站起身来,娼妓就是娼妓,即便是静心这样的,也不过是娼妓中稍微出色一点的而已,偏偏如此的惺惺作态,这让程仲的心中不喜。
"静心姑娘,程某今日叨扰了。"程仲拱手说道。
"哪里,是静心的错,扫了公子的雅兴,改日静心定当扫榻备酒给公子赔罪。"静心敛首行礼说道。
"那可不行。"谢江波说道:"静心姑娘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呢?为什么单单请程兄,而忽略我谢某人呢?"
"岂敢,静心怎么敢忘记谢公子呢?到时还望两位公子能够赏光哟。"静心笑着说道。
程仲点了点头,抬腿准备离开,却又看到花架上那一盆略显枯萎的兰花,说道:"静心姑娘也是爱兰花之人呀,不过,这一盆寒兰似乎有些枯萎了。"
“没有想到程公子还懂兰花?!”静心惊讶的说道。
“说不上懂,只是略知一二而已。”程仲说道。他之前在图书馆中确实翻看过一些花卉方面的书,寒兰叶片较细,叶姿潇洒,显得幽雅高尚,在日本被称作是兰花王者,也比较好认。
"程公子真是谦逊。”静心转而对老婆子说道:“吴婆婆快把梯子拿来。”
花架比较高,而那盆枯萎的寒兰又在花架的最上方,即便是程仲和谢江波都够不着,更别说是静心了。
吴婆婆拿来了一架别致的梯子,放在花架下面说道:"小姐,您身体没好,还是老奴来换吧?"
静心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跟你说了不是一遍了,侍弄兰花必须由我来,免得你粗手粗脚唐突了它们。"
"是,是。"吴婆婆吃了训斥,连忙退在一旁。
吴婆婆的话出自于关心,而静心竟然如此训斥,太不近人情,程仲心中越发的不喜。这个女人美则美矣,但是这心性——难怪有人说:无情,戏子无义了,果然如此。
静心轻盈的爬上扶梯,可能是身体抱恙的缘故,单薄的扶梯一阵抖动。程仲离得最近,连忙扶住梯子。
静心低头冲程仲点头微笑,表示感谢。
"小心。"程仲抬起头,担心的问道。他真担心静心一个踩不稳,摔了下来。
"谢谢公子关心。"静心感激的一笑,双手将那盆寒兰拿了下来,她纤细的皓腕,拿着这样一盆花,显得很不协调,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衰落一样。
这一下,程仲的心又悬起来了,和刚刚不同的是,他现在担心的不是静心,而是自己了,如果这静心一个失手,这花盆可就要给自己的脑袋开瓢了!
这个想法一涌起,就消不下去了,他的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阵寒意,让他毛骨悚然,真的会是这样吗?
"谢兄,静心姑娘的别院距离贵府不远吧?"程仲突然问道。
"确实不远。"谢江波并没有听出程仲话语中的异样,点了点头说道:"鄙宅你今天上午和海大人不是已经去过了吗?和这里知只是隔着一条河而已,否则当初我还无缘结识静心姑娘呢!"
谢江波笑着说道,当时他在脂粉河畔闲逛之时,与静心姑娘擦肩而过,伊人的绢帕遗落在地,谢江波捡起送还,于是静心秋波流转,欲语还休,而谢江波早已经坠入伊人水盈盈的双眸中,一来二去,便成为了静心的入幕之宾!
当然,谢江波年龄虽然不大,却也是花丛老手,静心虽然比一般的娼妓美得多,也懂事的多,但是谢江波也不会动了将她娶回家中的念头,先不说谢孟廷会不会同意,谢江波自己也不会这么做。
听了谢江波的话,静心姑娘竟然惊呼失声。
"静心姑娘缘何如此惊讶?"程仲盯着已经将兰花放下的静心,颇有意味的问道。
"啊,没有,静心只是惊讶程公子竟然和县尊大人关系如此亲近,以后还望程公子多多照应。免得一些登徒子时常上门骚扰。"静心似乎很委屈的说道。
程仲心中暗暗好笑,一个娼妓最怕的应该是门前冷清,房中寂寞了吧?静心竟然说讨厌登徒子骚扰,真是可笑至极。
谢江波本来以为程仲是要离开了,却没有想到程仲竟然坐下来又聊上了,心中微哂:"程兄也是贪恋美色之人呀,刚刚还说不打扰静心修养,现在又赖着不走了。一会要好好笑笑他。"
正在这时,吴婆婆又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在静心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两句话。
静心的面色大变,急促的说道:"两位公子,静心身体不适,就不远送来了。"
听到静心竟然直接下了逐客令,谢江波的面色转冷,倒是程仲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把静心的态度放在心上。
此时,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爽朗的笑声:"听说我的小宝贝身体抱恙,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得了相思病了?"
静心面色瞬间变的苍白,对谢江波和程仲连忙求肯道:"两位公子,请随我从后门出去。"
谢江波哼了一声,冲着静心阴测测的冷笑道:"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让谢某要如丧家之犬一般,仓皇离开?而且要从后门走?恐怕静心姑娘这病也是因他而起吧?"
谢江波早就怀疑静心的病是托词,此时这个男人的出现更证实了他的猜测。
"谢公子,千错万错,都是静心的错。"静心行了一礼说道:"可是,凭心而论,谢公子虽然对静心不薄,也只是金钱上资助,却吝啬给静心一个名分。在谢公子的眼中,静心只是公子作乐的玩物而已。静心年龄渐长,不可能长久操此贱业,也早已厌倦。最盼望的就是能够找到一个爱我,愿意娶我的男人,即便他是贩夫走卒,甚至是乞丐,静心都愿意。徐公子就是这样的人,虽然以徐公子的家世,静心不可能成为正妻,但即便是平妻,甚至是小妾,静心也愿意,起码后半生有个依靠。静心的担心和恐惧,谢公子你能理解吗?"
静心如此坦诚的说出这番话,反而让谢江波不知道如何接对了。应该说静心说的确实没错,他根本无心给静心名分。
"如果谢公子怜悯静心,请从后门离开,来世静心结草衔环报答两位的恩情。"静心说着再次盈盈拜倒。
程仲心中暗暗猜测:看来这位徐公子家世很是不错,即便赶不上谢家,相差也不会特别大。不过静心之前说的那番话,程仲也只是信一半而已,什么贩夫走卒乞丐她都愿意?全是瞎话!真的换个乞丐来,她才不会嫁呢!
"程兄……"谢江波艰难的说道:"既然静心姑娘以后有靠,小弟也替她高兴,君子成人之美,今天我们兄弟俩就从后门离开吧?"
在谢江波看来,程仲这样一个怜香惜玉的人,肯定不会拒绝的。但是让他想不到的是,程仲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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