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插在地上的刀剑附着流火,永不熄灭的黄金瞳穿过灰茫茫的死侍看向屈居奇兰身体里的神。

  霍德尔。

  楚子航散落在眉梢眼角的黑发中,竖起金色瞳孔,漠然的拔出蜘蛛切和童子切穿梭在死侍中。

  热浪划破长空,从楚子航耳边擦过,鸣响战火,点在霍德尔的眉心处。

  咫尺之间,它从容的用两指将子弹夹住,轻轻用力夹碎。

  枪鸣声仿佛宣战,死侍蜂拥而上,斗篷下死灰般的脸露出狰狞的獠牙。

  凯撒张开双臂,以沙漠之鹰扫射,明灭不定的灯光触及不到的黑暗境域,黄金瞳纷涌而至,脚踩昏黄的刻线,纷纷倒下。

  霍德尔在纷飞的火光中如入无人之境,闲庭信步。

  最后一个死侍熊熊燃烧,昙花一现的火光划过它没有血色的脸。

  “诶,怎么灯灭了?“芬格尔将五个八扔在地上,兴奋的环视一周,在女孩的脸上停顿时,骤然漆黑。

  路明非觉得一定是废柴师兄总是色眯眯的看前台姑娘的原因,惹得“神”的不满,降下神谕。

  兹尔大淫棍,品行不端,眼神猥琐,降下黑暗使尔不得再看美女乎!

  刚才就数师兄最亢奋,张牙舞爪,獐头鼠目,一把牌狠狠摔在地上,一个个指着厉声质问“要不要!”

  在张云翔看来,真真是淳朴民风,而他握着牌,觉得芬格尔颇为熟稔打牌之道,气势恢宏,竟自愧不如。

  聒噪的兵刃声响彻在黑暗,想必酒店大厅已是一片狼藉,手无缚鸡的人躲在前台下面,沉默不语。

  人类如此脆弱,失去了光就失去了眼睛,于是彷徨无助。

  倚着墙坐下的张云翔仿佛被黄金瞳俯视,一股寒意从头到脚凉透了。

  “南娜……”他嘴唇翕动,无声的唤着她的名字。

  “没关系,相信她,她很强的。”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

  张云翔吓了一跳,几乎不受控制一拳打去。

  “啊!是我!”莱尔惨叫一声。

  楚子航和凯撒一左一右被霍德尔震退,刀尖点地划出一条痕迹,按剑立定。

  手上的刀剑嗡鸣震颤,似乎接受某种召唤欲脱手而起。

  霍德尔的正面,纤瘦的女孩浑身上下跳动着铁器,捻了个剑诀,使出万剑归宗的气派。

  霍德尔的周身形成一道黑暗领域,领域中的黑暗如气如液如胶,千变万化,缠斗楚子航和凯撒。

  凯撒在黑暗中放出镰鼬,一手狄克推多,一手沙漠之鹰潇洒的周旋。

  楚子航则以君焰照明,纵身一跳,如欃枪坠地,大火鎏金无孔而不入。

  霍德尔吃痛发出龙的哀嚎,一颗子弹从正面打来,正中面门。

  无数的铁器穿过领域,无声无息,死寂无声。

  三个人成掎角之势,紧张的握着刀剑。

  “结束了吗?”骤然安静的气氛令废柴区探出脑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脚下剧烈晃动,凭空闪亮着星星,一颗两颗,汇聚成河,一下子陷入黑暗的酒店变得忽明忽暗,群星交相辉映。

  霍德尔的脚下聚拢一团黑雾,如深渊一般晦暗不清,他的口中低声吟唱,深渊暴动,吸扯着断壁残垣。

  三人将刀剑插在地上,按剑而立,犹自滑向深渊。

  霍德尔随手摘星辰,每一颗过手都流动着暗金的火焰,璀璨的星光照亮他惨白的脸,霎时间星罗棋布。

  他轻轻一推,风暴呼啸,星光耀眼,不辩方向的坠落。

  张云翔探出头,迎面看见流星雨咫尺之间的绚烂火光。

  滚烫火红的光芒染红残破的酒店,如同诸神黄昏的景象映在眼中。

  他们以刀剑抵御,勉强护住重要部位,伤痕还是烙印他们身上。

  聚在霍德尔附近的星光汇聚如灯光,他猛然想起梦中神明般的身姿被璀璨光芒笼罩因而看不清的脸。

  如出一辙……

  他蹲了回去,心突突直跳,血勇之气像毒药腐烂他懦弱的心,他觉得他该站在南娜前面,将她护住。

  纷飞的战火坠落掩体旁边,滚烫的温度促使他缩了缩身体,不可遏制的怯懦重新占领高地,将勇气粉碎的无影无踪。

  霍德尔迎着他们三人,吟诵之声愈加神圣宏大。

  它的胸前滚动着黑色的球体,在吟唱的落幕,无声的炸裂,气浪冲击着三人,整个酒店也成倾倒之势。

  废柴组在感受到爆炸的最后一刻将前台小姐姐摁在地上护住,被爆破的蒙蔽了。

  海风拂过她的鬓角,她抿嘴微笑,柔柔弱弱的样子好像会被海风吹倒。

  张云翔欲言又止,被劫匪打断,但他想过,这样的女孩应该用命呵护的。

  他猛然抬头,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从掩体后面走出来,看不清什么,迎面横着撞在他的怀里。

  他们被一同撞到墙上,摔在地上,最后被倒塌的墙掩埋在废墟之中。

  五脏六腑好像在他身体里炸了,痛苦顺着神经涌入他的脑子里,满满当当再难思考。

  移时,霍德尔掀开废墟,张云翔怀抱南娜,双双失去意识。

  他的脸上写满痛苦,五官扭曲到一起,握着拳头紧紧抱着女孩。

  南娜被拥的紧了,也痛苦的蹙眉。

  它将他们一起拉了出来,扛在肩上,并不强壮的身体轻松将他们扛起,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

  弥漫着尘埃的酒店,断壁残垣,迎合着海风,轰然倒下。

  在最后的一刻,凯撒·加图索将一颗点缀繁复花纹的子弹装入弹夹,沙漠之鹰对准霍德尔后背,一枪命中!

  同一时间,蜘蛛切和童子切也插在霍德尔背上。

  它如遭霹雳,浑身一震,随即跪在地上,仰面朝天。

  五官涌出一股黑暗汇聚上方,化作龙形,恶龙振翮翱翔,鳞片光滑黑亮,宛如黑曜石。

  黄金瞳镶嵌在眼窝中,熠熠生辉,似一座艺术品完美。

  它咆哮一声叼着二人冲天而起,洒下黑暗,曾追随着张云翔一路至此,笼罩酒店,笼罩整个城市。

  这是黑暗神霍德尔的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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