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苏明清算是打过照面的蒋琪不敢过来了,曾经跟苏明清也算是同一条战壕,教师战线战友的汤灿清也不好意思过来,只有杨淼淼这个胆子大的,乐呵呵的捧着一盘在楼下切的卤水拼盘,跟端着好几个菜的苏文瑾一起过来,苏小妹还一路叮嘱她:“待会儿别开口说话,就说你是我的同学,现在这样的情况不能让爹妈知道。”实在是杨淼淼看着太娇小个姑娘,加上前些日子一直被照料,都把她当成个小妹妹。
杨淼淼多豁达个女孩不耐烦:“人情世故我比你懂,国家元首我都见过好几个了！”对哦,她才是这个家里面最有见识的,苏文瑾只好闭嘴。
小虎牙看她不说话,又主动问询:“你不会生气吧我没故意说大嫂什么的……”
苏文瑾没工夫说笑,只摇摇头,对小卖部的姑娘点点头:“拿几瓶啤酒上来。”就赶紧端着东西上楼了。
苏明清没有听前妻说过这里,有些惊讶的打量这个看起来素净整齐的小空间,陆文龙把自己当主人,进门就把自己的拖鞋拿过来弯腰放在老丈人面前:“在这里住了快两年了。”
也许这个时间点才提醒了苏明清,皱眉:“你们一开始就一起来的渝庆”
陆文龙点头:“你搞三阻四的,烦死人,所以我们干脆就一起来渝庆了,现在不也很好”
苏明清有种被利用的不爽,哼了一下,陆文龙毫不在意,顺手拉过小桌子跟两个垫子:“待会儿您在这边休息,我自己有处,我还是那句话,你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反正老子是要跟阿瑾在一起的！”也就他跟老丈人说话这么横蛮了。
苏文瑾就是这个时候进门的。听见这句话,之前乱七八糟忐忑的心情甩了个干净,蹬了鞋子就把两个炒菜和下面的一盆汤放在小桌子,汤盆有点烫,她还不由自主的跳着脚使劲捻手指捏自己的耳垂,不知道这对降低手指头温度有什么帮助。
卤水拼盘就不烫,杨淼淼也是来过这边的,探头探脑的看苏明清。一点不避讳,既不像苏文瑾的同学毫不相干,又不像一个小老婆应该有的分寸,总之就是虎头虎脑的好奇。
苏文瑾不许她踩到地板革里面来,撵人:“帮忙把啤酒递进来,你就回了！”
杨淼淼撇嘴转身拿过啤酒瓶:“哦！”转身就嘀咕:“用过就甩手。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让隐约听见的苏文瑾哭笑不得,谁知道小虎牙下楼就到小卖部拿了两瓶啤酒自己提回喝了！
小苏在这边极为小心,跪在小桌前面把两个杯子倒上,还是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父亲:“爸……不管您认不认我,我跟阿龙都是要在一起的,我们会好好的。”
苏明清从女儿进来就一直看着,那个几年前还娇柔得从来都不会反抗的女儿确实已经长大,十八岁的姑娘了,身上穿的衣服都不再是每一件都自己经手买的。脸上虽然还有点稚气未脱的样子,但是眉目之间好像已经有点前妻跟自己结婚前的模样,那时候……好像也差不多十九二十岁
看他没说话,陆文龙不满,起身就过来小桌子边盘腿坐下:“嘿！阿瑾给你倒了酒！规矩懂不懂！一点礼貌都没有！”自己就做带头示范,双手拿起酒杯,对着苏文瑾示意一下,才一仰脖子全喝了,苏小妹有点忍不住眼睛里面的泪水。患得患失的心理波动本来就极大。陆文龙有点笨拙的保护自己行为,让姑娘想笑。又想哭,只是陆文龙再把空杯子凑过来接啤酒的时候,泪花模糊了视线,有点对不准。
陆文龙不在意,伸手在她眼睛上抹了两下,自己还把手指舔了舔,搞得苏文瑾居然有点红脸,冲淡了情绪,抿着嘴看父亲,苏明清也一直看着的,有点倔强的小两口都看着自己的,突然恍惚看见了什么！
陆文龙也觉得似曾相识,他可不会憋着:“你说吧,我们俩这样,跟陆成凡当年不允许你跟我姑姑往来有什么区别,你也做这种事”
苏明清居然满带自嘲的笑了一下,伸手拿起酒杯,也一口喝了！
陆文龙伸手拿过苏文瑾的酒瓶,帮老丈人满上:“所以说你们这么知识分子就是这样,弯弯绕绕太多,袁老师也多,就老汤好一点……”苏文瑾大急,赶紧拉陆文龙的衣襟,这个时候提什么别的老丈人干嘛。
苏明清不在意,不说话,端起酒杯又一口喝完,陆文龙再满上。
苏明清看看女儿,再看看霸气十足的女婿,还能说什么又给自己灌了一杯……
陆文龙就陪着他,一人一杯,也不劝着吃菜,他双手多灵活的,一边倒酒,一边挟菜,自己也吃,苏文瑾就一直靠在他的身后一点点,这么看着自己希望好多年的场景,两个男人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喝喝酒……
只是不知道父亲会怎么对自己。
陆文龙不在乎,只是偶尔让苏文瑾下楼拿酒瓶,用了六七瓶酒,就把苏明清喝躺下了,苏文瑾看看靠在墙边眯上眼睛一声不吭的父亲:“你怎么让他喝这么多”
陆文龙随意的把桌上的菜食和汤都吃了,快速的收拾碗筷:“你先回休息吧,晚上我照顾他,多大个事儿,明早我送他回家,顺便给她们说一声,今天的事情很顺利。”
苏文瑾才惊觉自己没有问过父亲跟陆文龙下午晚上做什么了,看着已经手脚麻利的在卫生间水槽洗碗筷的陆文龙再看看父亲,咬咬嘴皮才跳起来,抓过抹布把桌子擦干净,接过陆文龙的碗碟:“你……帮他洗个脚好睡觉”说这话的时候有点认真的看着陆文龙。
陆文龙爽快的点点头:“好！”转身就放了东西找热水瓶跟洗脚盆。
苏文瑾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终于还是笑起来,快速的洗完东西,心里似乎也下定了决心,最后把两人挂在水槽边的毛巾整齐的展了展,就下楼了,没街对面,直接回了学校寝室,再也没什么烦恼……
陆文龙帮苏明清洗漱好,才扶着他躺进被窝,自己就在窗前扎个步子练功,这是每晚不懈的,练完以后才随意的搬出点被子打个地铺,就在旁边睡了。
一夜无话,不过他不知道,苏明清凌晨就醒来那么靠在墙头的大靠垫上,睁着眼睛想了半宿,最后还是没有自己偷偷的走掉。
大清早就有余竹的人码头买船票,还有人过来楼下叫了陆文龙翁婿俩,破吉普车就停在楼下,陆文龙还知道帮老丈人打开车门,苏明清看看周围,天还没亮呢,橘黄的路灯就好像昨天夜里回来时候的样子,刚坐上,苏文瑾就急急忙忙的端着个饭盒从学校大门跑出来,陆文龙怕这运动神经不好的姑娘摔跤,赶紧过接住:“慢点慢点……想回看的时候就回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苏文瑾的确要拉住他的衣服喘几口气:“怕……你们没吃早饭嘛。”
陆文龙自己就抓过一个包子叼在嘴里,转身拿到车窗边递过,把后面的车门打开含含糊糊:“一路码头”
苏文瑾却摇摇头,额前的刘海儿有点摇摆,就那么站在车窗前,对苏明清认认真真的鞠了个躬:“您注意安全,保重身体。”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明媚的笑容,就跟天边已经在冉冉升起的朝霞一般,再没什么悲苦的情绪。
生活是自己的,求也求不来,就跟陆文龙经常说的一样,与其说贴着脸皮盼望别人改变主意,过好自己的就好了！
陆文龙笑笑关上车门,经过苏文瑾的时候,突然在她苹果一样的脸蛋上亲一下,哈哈哈的就跑回驾驶座开车离开了！
苏明清直到上船,陆文龙把一袋土特产和路上吃喝的东西递给他时候,才勉强憋出一句:“一定要好好对她！”
陆文龙不在乎的送人:“还要你来说我比你对她好！”苏明清一下就被噎住了。
陆文龙把他送上跳板,看他稍微有点驼背的背影走上船,还挥挥手,才转身到别的码头,蒋天放跟师咏琪再过两三个小时,也应该到港了。
这小兔崽子真够忙碌的。
蒋琪是汤灿清开面包车送过来的,路上还给汤灿清解释:“这一两天只有他陪陪我们,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我妈知道大嫂了……”
汤灿清满不在乎的动作有几分陆文龙的神韵:“我知道,不介意,不介意,我爸在渝庆也有不少老朋友,到处走走看看,最后见见面就好,让小四儿这段时间跟着大嫂吧,嗯,让他多忙点,多吃点苦头,这叫自作自受！”
蒋琪却完全不跟她一条心的:“明明就是你强行插队的,还怪他我们都好端端的……”
汤灿清哧哧笑:“你还不是差不多！”
蒋小妹也觉得自己真气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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