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病人,王磊发现是教科书式的单纯性阑尾炎,各种条件不错,属于最简单易开的那种。他之前曾经奢侈地花掉许多次训练机会,开各种阑尾信手拈来。唯一的麻烦是冠心病史。不过冠心病并不算严重,有沐霜雪在,应该没问题。做好所有准备,王磊一手拎着吊瓶,一手将病人扶进手术室。陈澜随后跟来,两人都洗好手了,孔一刀还没来。奇怪,难道他不看我的手术过程?王磊问道:“陈医生,孔主任呢,他不进来吗?”陈澜笑道:“他啊,烟瘾大,多少年的习惯,进手术室前得先来支烟。反正一时半会儿又开不好,不急。”两人端着手走进手术间,沐霜雪已经搞定硬膜外麻醉,正拿一根钝针头在患者身上戳来戳去。“这里痛吗?”“不痛。”“这里呢?”“痛。”这是测试麻醉平面,陈澜自打卫校毕业来谪仙乡医院,就没见过这一幕,不由一边穿手术衣戴手套,一边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测试。很快,一个正好覆盖手术区、并且向上下适当延伸的无痛区就呈现在眼前。沐霜雪收起针头,陈澜有些激动地叫道:“总算不用局麻开了,有麻醉真好!”外面的医生办公室里,孔一刀一脸满足地吞云吐雾,喃喃道:“总算不用我亲自上台了,多个人真好。”谢妍走进办公室,嫌弃地拿手扇了扇风,问道:“孔主任,你不是要看王磊手术吗,怎么还不去?”“急什么,”孔一刀老神在在地吐出一个烟圈:“我掐着时间呢。现在他们估计还在穿手术衣,有什么好看的。等我抽完,差不多刚进腹,正正好。”“季医生请你派人看门,他要去接外孙,顺便买只烤鸭犒劳外孙。”“他外孙怎么又来了……行我知道了,让他等会,手术结束了让王磊或者陈澜去。”季医生的资历比孔一刀还老,但他是半路出家,不会开刀,最多只能做做简单的清创缝合,看些常见的小毛病,所以常年坐镇外科门诊。他有事的时候,就只能病房里派人看门。孔一刀抽完烟,踱着四方步走向手术室。刚走到门口,木门猛地往外推开,差点撞到孔一刀鼻子。孔一刀飞快躲闪,差点跌了一跤,不由责怪道:“李秋你搞什么名堂?”开门的是兼职的手术室护士,名叫李秋,刚结婚一个月。见孔一刀生气,她吐了吐舌头:“孔主任你走路怎么没声?让一下,病人要出来了。”“什么病人要出来?”李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里面能有什么病人,当然是那个阑尾炎啊。”“怎么回事,不开了?病人想转院还是心疼钱?”“开好了。”“什么开好了……怎么就开好了,我才抽了一支烟,这点时间,也就够洗个手,进腹都来不及……”孔一刀的声音顿住,手术间内响起破推车吱嘎吱嘎的声音,病人被推了出来。“孔主任。”“孔主任。”推车的王磊和陈澜一前一后打着招呼。“手术做好了?”“做好了。孔主任,王磊的速度是真快,真厉害。”孔一刀狐疑地打量着王磊和陈澜,又狐疑地打量着病人。真的做好了?他总觉得这两人在演自己。虽然说手术室是严肃的地方,但连刚结婚的李秋在内,三个都是小年轻,玩闹心重,不是完全没这可能性。“哦,确实不错,割下来的阑尾呢?”手术间门边的矮柜上搁着一个弯盘,李秋一转身,手一伸,把弯盘递到孔一刀面前,一条小小的阑尾躺在里面。孔一刀瞳孔收缩,认真审视阑尾,那仔细的样子,就像是一个从没见过阑尾的外行。竟然真的做好了?!这……震撼之余,资深一刀的职业警惕性涌上心头。快是绝对快了,但一味追求快,能做得合格吗?病人不会出事吧?哎我怎么就没有及时进来看着呢?这烟瘾,真是误事!然而木已成舟,无法可想,孔一刀只好按住疑问,摆了摆手:“行,送出去吧。”等陈澜送了病人回来,孔一刀立刻把他拉到一边。“小陈,手术是王磊做的?”“嗯。”“做得怎么样?”“强!很强!非常强!”孔一刀感觉有被冒犯到。你小陈以前也说我强,却从来没有这样三连夸。你小子也不过刚刚工作一年,要不是你那副乡长的爹打招呼,我亲自手把手教你,你到现在都不知道阑尾该咋开。就你这水平,分得清什么是真强,什么是花架子表面文章吗?“有多强?怎么个强法?”“这个,反正又快又好,有的动作我都看不大清。”看不清你就说好?不靠谱,很不靠谱。看来小陈的技术还需要好好练练。孔一刀烦闷地说道:“老季有事,你去看个门。”“好的。”陈澜贵为副乡长公子,却毫无地方二号贵公子的觉悟,立马屁颠屁颠地来到外科门诊。季医生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见陈澜进门,立马站起来。“小陈,辛苦了,我有点事,要早点走。”陈澜笑脸以对:“好的。”“哦对了,有个肚子痛的病人去查血了。我看是急性胃炎。”论发病率,急性胃炎是和感冒并肩的两大王者,只要是个人,百分之百得过这病。比如健康人偶尔上腹隐痛,过会好了,那90%就是急性胃炎。所以陈澜毫不在意地点头。过了一会,一个老头进门,旁边跟着个中年人,手里抓着张化验单,看到陈澜,老头疑惑地问道:“季医生呢?”“哦,季医生有事,他关照我了,你是肚子痛对吧?”“嗯,痛得不厉害,本来都不想来看,我儿子非让我来。”中年人无奈道:“你都痛好几天了,怎么能不看,万一有什么怎么办。”老头不以为然:“要有什么早就有了,还能让我这么活蹦乱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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