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玄天功玄玉手紫极魔瞳难道不是内门弟子必修课吗？你连着玄天功玄玉手都不会还叫什么内门弟子，你不会紫极魔瞳也不会吧？”
“嗯，”她沉吟了一会，“看来你对内门是真的不了解，确实，你说的那些唐门绝学我都不会，那些也确实是内门的必修，但内门武功的传授并不像外门或是其他门派那样由传功长老统一教授，而是由宗亲教授。”
“宗亲？”我坐在她旁边问道。
“是的，宗亲。唐门是一个与外界闭塞的门派，这你应该知道吧，就算是外门弟子下山筹办物资，也是被要求隐藏身份，只能在固定的地方办事。原因之一，就在于唐门是一个宗族门派，整个唐门，事实上都是由唐门先祖的嫡系子孙掌控的，而这一掌控，就是几百年。为了延续这种掌控，唐门有完全不同于其他门派的体系，比如，内门外门之分。唐门不会主动将外姓乃至外门招入内门中，因为内门必须确保这种密切的宗亲关系的纯度，但是为了整个门派的运转，内门需要很多人手，于是内门组建了外门，而外门的组成人员也需要满足各种条件，最后，外门的主要组成人员分为三类：一，内门人员的外戚家族，而这些外戚哪怕要进外门，也要改姓为唐，二、领养孩童，你是外门，应该比我清楚，外门每年要搜罗多少弃婴，又买多少被卖掉的孩子，三……”她犹豫了一下，“就是像我这种血缘关系远得够不着的旁系中的旁系了。”
“哦……对不起。”我自知聊到了唐姚的痛处，有些抱歉，同时也对其身世有了一定的猜测。
“现在你应该理解内门的传功方式了吧。内门弟子，一旦宗亲关系过远就会被驱逐内门，如果想要留下来，就只有一个方式，与其他宗亲关系近的人缔结婚姻。可这又哪里容易呢？首先要对内门忠心，其次武功、天赋必须好，最后没有选择权，被哪家看上了，就和哪家缔结婚姻，要是没人要，那也是没办法。第一点第三点还好，主要是第二点，本身已经是旁系中的旁系，那么天赋要到多高才有人传授武功啊！”
“我大概明白了，一些旁系本来就很大几率被驱逐内门，所以其忠诚度大多数都比较低，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统一传授武功，驱逐后很有可能泄露唐门绝学，因此，对于内门武学的学习，并不用公益性的方式，而是用……人脉。”此时，我感觉到一股消沉的情绪，萦绕在心头。我想起了唐仁。
“没错，”唐姚红肿的眼睛也有股悲意，“越是旁系的，在人脉上就越匮乏，父辈有偏爱，平辈有歧视，就算在晚辈上，也因为血缘的关系有天赋的差别。就这样，强大的嫡亲一系越来越强大，弱小的旁亲一系越来越弱小……但如果旁系中出了个不世出的天才，并且还在旁系的资源背景下崭露头角，内门就会找其他人培养教授其武功，最后用我刚说的方法拉入内门，来为内门注入鲜活血液……就这样，唐门以独特的方式延续了几百年，如今虽不是唐门全盛时期，但也依然不弱，只不过，这强盛是以我们这些旁系，微不足道的弱小的旁系，作为代价的。”
说到这里，我们都沉默了。
我心里有点疑惑，但有点不方便问，毕竟我们没那么熟，那种问题问出来多少有点冒犯，可我忽然想起来，我刚刚已经冒犯过了，于是开口问：“那个，是因为你家里有哥哥弟弟，所以你父亲才一点武功都没教你吗？”
她露出了无声的微笑，两眼放空，“因为，我家里已经没有男人了。”
我皱起了眉头，我与我预想的不一样，我还以为她是因为不得宠，所以家里人嫌弃她，所以连一点基础的东西都没教她，但如果是他父亲去世的话……
“那么，你身上真的是一点武功都没有？”
“没错，什么拳法，暗器，内功，轻功都不会，甚至连一些江湖把式都不会，包括你们外门的炼毒和机括类暗器。”
又沉默了。
但这次她主动开口，“但假如我爹还在，我估计也教不了我什么，因为我是女孩，女孩其实有许多其他的路走的，”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有点诡异，“唐门的一些旁系的女孩，可以嫁内门的一些嫡系子弟——当然是做妾，还可以嫁给山外其他的一些大族大派，虽然我只是旁系女弟子，可也能起到维持门派友谊的重大作用——当然还是做妾，若是嫁给一些小族小派——那倒是做正室了——我就起到为外门输送弟子的作用，就算不是凤凰尾了，那也是个鸡冠头，也不错。当然，我刚才说的旁系的道路，对男弟子也开放。”
我有点尴尬，不知怎么接。谁知她接着道：“我娘就是一个例子，她本来是陪嫁过来的，但是后来看上了我爹，本来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我爷爷也正愁没处找儿媳妇呢，毕竟内门也不会为一个旁亲费这心力，于是我爹我娘就在一起了。我奶奶是妾，但早产死了，爷爷想着未来我爹生了儿子把我奶奶的后代照料好，也算对得起奶奶，然后，我就出生了。那段时间，我娘过得还不错，有以前的主子照顾，有个男人依靠，虽然我爹只是个旁系，但好歹也是内门，如果生了个儿子我爹这一系还能撑两三代呢，就算第一个孩子是女孩，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然后，你爹就去世了。”
“嗯……”
后来的我大概猜得到，在内门这样一个宗族控制的门派，女孩子可以说很不受待见，甚至可能都没几个能把唐门绝学学完的，于是唐姚她爷爷根本就无暇也无意教她。她娘只是一个陪嫁过来的，嫁的弟子也没有地位，恐怕这些年也少不了受欺负，所以唐姚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可想而知。
“所以，你想通过接触唐谦……师姐，来学会唐门绝学？”
唐姚又笑了，这次的笑声很开朗，转过头看着我，抿了抿嘴，“不，只是因为，我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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