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码归一码,陈凡买了几样勉强称得上凶器的刀具,还有一些改锥、扳手之类的金属工具,沉是沉了点,买个书包背着也没什么。
胖子的年龄一般挺难分辨,他背个包往初中走人家当他上学的,无非长相老点体格大点,这年头谁家也不差吃喝,瘦的是人家保持身材或者不爱吃饭,可不是吃不饱。
陈凡打定的主意是由近到远,先去市里那个学生失踪的中学打听打听,听说那个孩子向来孤僻,也不怎么说话,身上成天脏不拉叽的,没人愿意搭理他,挺出名,但是好像又没人真正记得他叫什么,喜欢什么,会去哪。
这里没什么实质上的收获,倒是陈凡出学校的时候,在离学校两条街左右的胡同里看到有个小猫,脏兮兮的,半边身子瘫在地上,拖着向前爬,肚子磨得都没多少毛了,伤口叠着伤口,化脓发臭。
看到它的时候,陈凡想起一些不算太愉快的记忆,沉默一会,从超市买了点牛奶和最便宜的那种火腿肠和鸡肝,等小猫吃饱喝足,甚至有部分食物从腹部伤口能若隐若现看到的时候,举起了扳手。
郊外就远得多,陈凡坐车过去,发现那边也就是增加了些许巡逻的保安,对失踪人口的情况也清楚得很,看在一包烟的面子上清楚地告诉陈凡:“就是个老年痴呆的老头和一对外地打工的青年男女,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天失踪的。”
“老头的家里人当天就报警了,打工的是房东上门来收房租的时候才发现人丢了。”
“没,之前我们这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
“说不定就是有急事或者逃房租呢?现在的小年轻可了不得,特有主意。”
“对啊,房子里东西抵得上几个月房租了,房东才没抱怨,但是谁也联系不上,连他们单位也联系不上。”
“嗨,谁知道呢,一老头谁要他干嘛。”
这里听上去也十分的生活化。
老年痴呆的老人,鬼知道他在想什么,别说在小区走丢,坐公交去深山老林采蘑菇的又不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丢在哪都不奇怪。
那对失踪的夫妇才是真正有点苗头。
得知房东隔一两个礼拜会过来一次,陈凡也不再纠缠,说声谢谢就走。
下午,陈凡在市东边郊区的圣母福利院整理下仪容,去应聘了。
这里招老师和护工,老师要求不是残疾人,身强力壮,护工要求硕士以上文凭。
人家网站上的招聘广告就这么写的。
陈凡来这里碰碰运气,看这个福利院是真的人傻钱多还是纯粹写错了。
这福利院还是个教堂改的,零散有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也有在树下下棋和扶着腰慢慢走的白发老人,环境还行,院子里还有几棵几十年的老槐树。
看衣着,他们也不怎么统一,没有电视剧里那种全员白外套的夸张造型,日常的很。
见陈凡来,几个小孩也不疯跑了,看热闹凑到栏杆前,像是参观稀有动物似的看陈凡。
陈凡对小孩谈不上喜欢,他才二十三,亲人中平辈最大的表姐四十也没结婚,他没有子侄辈,也感受不到小孩子哪好,熊孩子拆手办砸车高空坠物的新闻倒是看了不少,淡淡的反感才对。
男孩子中最大的一个看上去才十二三岁,此时主动和陈凡搭话:“叔叔,你来我们福利院干什么?”
陈凡顿时觉得这孩子真没眼光,该赶紧配个近视眼镜去。
他咳了一声,尽可能憋出个微笑:“我来应聘的……”
话刚说完,男孩转头向树底下的老人们大喊:“高爷爷!彭爷爷!是来应聘老师的!”
死孩子!
我看上去学历不高的样子吗?!
好歹也是个成人大学的二本!
陈凡脸上的笑容僵硬,维持得有些勉强,好在那个死孩子的大呼小叫招来了屋里的工作人员。
有个戴眼镜的学者打扮老人戴着考究的金丝单片眼镜走出来,轻轻抚摸那孩子的头发,和蔼地对陈凡点头笑道:“小伙子,应聘老师?”
陈凡回以微笑:“老人家,这里应聘老师有什么要求吗?我是……”
老者抬手打断他的话:“你是谁不重要,有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身强力壮,这就足够了,每天四节课,上下午各两节,一节45分钟,教什么你可以自己安排,福利院管一顿午饭,每个月一千二百块,可以的话,明天来报道吧。”
又不要任何证明?
诧异的同时,陈凡惊奇地问道:“那具体上课时间,教授内容,都由我来安排?我要教的学生是那些孩子们?”
也许是阳光偏斜的缘故,老者的金丝眼镜闪过一丝锐利的冷意,他呵呵笑着:“正是,都听老师的,唯一的要求就是老师要好好管教这群孩子们,辛苦了。”
陈凡忍不住把目光投向院子里一张张好奇的小脸蛋,六个孩子,两男四女,最小的应该有七岁,最大的就是那个和他搭腔的小男孩,还有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孩躲在树后边看不太到。
老者顺他的目光看去,恍然大悟般笑道:“差点忘了说,我们福利院只有这七个孩子,剩下的都是退休后的老人,老师教小学还是初中都行,教语文和数学也行,只是不要教体育。”
老者的声音陡然变小许多:“我们这的孩子,多多少少有些……不方便。”
不方便?
陈凡一怔。
之前老者没说还不觉得,现在再看,果然不同。
七个孩子除去明面上最显眼的坐在轮椅上,剩下的无论男女,不是缺少几根手指,就是走路一瘸一拐,应该都是残疾人。
难怪会说不要体育。
那他们之前的老师是辞职了?一千二百块确实不多,估计这种公益性质的福利院也掏不起太多钱请人,才会招收他这种无身份无学历无资格的人当老师。
说是老师,跟小饭桌带孩子的阿姨也没什么两样,教授功课和学习是次要的,管束他们,有一定的体力才重要。
这个兼职还挺丰厚,一天不到四个小时还管饭,时间自己安排,工作也不难,只是报酬少点。
他又不准备买车买房,其实不是特别在意这些,能活下去就行,不过就在他准备开口答应的前一刻。
老者那个带着冷意的眼神让他犹豫一下,随后满脸堆笑着说:“我那边可能要交接下工作手续,明天方便联系您吗?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不知为何,陈凡总觉得如芒在背,但是他找不到这感觉的来源。
不管他什么感觉,老者和煦地递出一张名片:“我是这里的院长,我姓萧。”
“叫我萧院长就好。”
名片上的全名写着:圣母福利院院长:萧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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