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宝,静静躺。”
“哥谭市,是汝乡。”
“祈祷文,默默唱。”
“勿惊扰,蝙蝠王……”
玛蒂尔达哼唱着音调诡异的童谣,左手紧紧握住身边人的右手。
“你知道蝙蝠侠吗?”
他忽然开口。
玛蒂尔达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小鼻子轻轻皱起,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有些奇怪地问道:“当然……哥谭人怎么会不知道蝙蝠侠?”
他便又是一阵沉默。
等到玛蒂尔达几乎忘了这么一句话,又开始自顾自哼唱起童谣的时候,他又一次发问:“蝙蝠侠,是什么人?”
玛蒂尔达张了张嘴,却一时间没想到该如何去描述。
她连学校去的都少,一是没钱,二是那位视她为累赘货物的父亲经常睡在学校的图书馆、光明正大地去食堂蹭饭,对学生连骂带骗地抢他们吃的,也不动手,任由保安打骂,哪个学校愿意接手这样的麻烦?
她的世界里,信息来源无非是报纸,电视,手机推送的热点,控制这些的人往往是蝙蝠侠的重点打击对象,蝙蝠侠的风评可想而知。
想了半天,玛蒂尔达给出的回答是“在阴影中狩猎坏人的大蝙蝠怪”。
这次他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思索片刻,把玛蒂尔达记不清楚的童谣继续唱了下去。
“小宝宝,轻轻唱。”
“哥谭市,是吾乡。”
“手和脚,分开放。”
“齐恭迎,蝙蝠王……”
他的记忆世界中不是黑雾就是一片浓重到让人作呕的血色,偏偏时不时会冒出许多无关紧要的细节,与他的过往无关,比如眼下绝不能说不诡异的童谣,在他脑海里完整无缺,由一个古怪且充满恶意的嗓音唱出,如此清晰。
他猛地低下头,破空声响起,一把锐利的菜刀迅速向玛蒂尔达飞去。
他已经来不及伸出手,玛蒂尔达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变化,时间在刹那间变得如此缓慢,空中的菜刀居然在他眼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光影。
胸口如此压抑,以至于有些疼痛。
他的左手拉着玛蒂尔达,右手的速度也不足以追上菜刀,胸口的疼痛更加剧烈难忍,整个胸腔炸裂开来,却不见血肉喷涌而出,漆黑战甲由体表浮现,血肉翻腾起不详的暗色涟漪,在战甲上生成一把钩枪,后发先至,紧紧抓住菜刀!
“拉兹洛,你找死!”
战甲如同可以控制的皮肤,重新潜伏下去,菜刀自然而然落入他手中,转身之后,身后投掷凶器的人不仅没有躲避,藏在猪头面具缝隙中的双目透露出凶光。
“找死的是你,火柴马龙!一个小时前,酱料王刚刚从我的手下那里借了一千美元,用来打造他那可笑的装备!你杀了他,他的三千美元欠款当然要算到你的头上!”
“还有,叫我猪面教授!”
奔腾的血色记忆又一次呼啸而来。
时间,地点全部模糊不清,唯有眼前的猪面教授无比清晰,银质的餐刀尖端不断有细小的血珠滴下。
火焰的焦糊味传来,浓烟无法穿过厚重的防毒面具,气味则没办法了——人总得呼吸。
猪面教授伸出肥厚的舌头,将刀锋上的血珠送入口中,行了一记法式的鞠躬礼,这才心满意足地笑笑,谦卑地用着敬语:“您有两道可以选择的餐点,左边是苹果汁浇洋葱圈配鱼子酱的鲜嫩精排,右边是奶油蘑菇汤配大火焖煮的腿骨。”
“左边的出炉时间还有五分半钟,右边还有一分半钟,我的主人啊,您希望先享用哪一道餐点?”
他不得不直奔右侧,与猪面教授擦肩而过,汹涌的怒火充斥胸膛,他多么想用蝙蝠镖贯穿对方的面具,把那副血腥面具下的优雅狠狠击碎!
但他没有时间,只能任由对方慢条斯理地整理领带,还有闲心好整以暇地抽出胸口的丝巾擦拭鞋子上的血迹。
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夹子》适时响起,即便轻快的鼓点中凶手以优美的芭蕾舞步退场,他也不能再多做任何纠缠。
他不敢赌时间。
右侧的厨房中间摆着特制的巨型钢锅,火焰正旺,呼救声越发微弱。他不得不直接踹翻锅体,掉出本来西装革履的受害人。
他扑上去划开束缚受害人手脚的绳子,扯下胶带,检查过对方还有微弱的呼吸,从腰带中拿出备用的吸氧装置。
也许是临时抢救刺激到受害者,让本来混沌的意识突然清醒一点,他的手被死死攥住,受害者用尽力气才费劲从喉咙中挤出一个词:“医院……”
他心急如焚,但受害人濒死爆发出的惊人力量竟让他无法挣脱,他尝试几次,都没能成功,不由得怒火中烧,尼龙凯夫拉材质的重靴恰到好处地踩断了七八根肋骨,仍旧未能脱身,他终于一次爆发愤怒,将那只手臂活生生踢出一个诡异的角度。
乔纳·普汉森,哥谭市儿童福利基金会会长,同时也是掌管哥谭三分之二儿童人口贩卖和其他未成年人相关服务的黑道巨擎,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亲手把他送进地狱!
但是蝙蝠侠不能杀人,他绝对不能杀人……
所以他没有可以浪费在这里的时间,隔壁的“嫩排”代指什么,他心知肚明,猪面教授为了追求讽刺性,说不定还是特意抓的完全无辜的孩子,那样的生命远比这个肮脏的男人有意义千万倍!
当他赶到隔壁的另一个厨房,踩在某种熟悉的布料上,几乎要滑倒。
没有哭喊,没有求救,只有火焰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掀开锅盖的时候,扑鼻的香料气息和肉特有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孩子还活着,还在大口吞咽着锅里散碎的肉块,肚皮明显异常地鼓起,脸上糊满了泪水,机械僵硬地重复着吞咽的动作。
猪面教授特制的毒药,能强制让受害人执行命令,他拿出解药,想要喂给一边呕吐一边还在拼命吃的孩子。
直到他从锅里捞出半个头盖骨。
他猛地看向门口,红黄相间的连体紧身衣和斗篷,胸口处的“R”格外刺眼。
记忆之潮消退的时候,他的手中紧握着菜刀,身下有个曾经是人形的东西,玛蒂尔达戴着染血的猪头面具,在旁边学着小猪哼。
呼噜噜。
呼噜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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