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唯提刀立于屋脊之上,下面火把密布,只是眨眼之间,又有许多蒙古高手赶来,稀稀疏疏将附近几个屋顶站了个水泄不通。
就在这时,东面一声大喝传来,接着一道身影飞上高空,随即落在了张唯身侧,与他一左一右,贴身而站,不是传鹰又是谁来。
思汉飞深深看了二人一眼,脸上尽是凝重之色。
但他气度过人,并没有让人立即进行围攻,而是朗声道:“张兄传兄果然是人中之龙,自惊雁宫之役一路至此,实在为我生平仅见,可惜各为其主,不能握手言欢,确乃人间憾事。”
传鹰哈哈一笑道:“任思先生你诸般算计,也是徒劳无用,我与张小兄要走,在场又有何人可拦?不如趁此月色,你我单打独斗,一决雌雄,岂不痛快。”
“如是只有传兄一人在场,此事或可成真,能与兄台一较高下,思某亦是求之不得。”
思汉飞神情不变,淡淡地道:“不过正如传兄所言,今夜你与张兄俱在,我等终归是敌我有别,请恕思某不能奉陪了。”
虽然能与张唯和传鹰任意一人交手,皆是他心中所愿,尤其是曾让他重伤过的张唯,更是一直让他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这也是思汉飞身为当世绝顶高手的骄傲。
不过作为蒙方的最高统帅,他的思维自然更偏重于全局战略,会做出对自己一方最有利的选择,绝不会如江湖莽夫一般,去做意气之争。
“既是要做过一场,又何必多言。”
张唯浑然没将传鹰的邀战放在心上,全身杀气昂然,直接轻提长刀,遥指不远处的思汉飞:“传大哥毋须跟他废话,我们直接杀出去便是,如有人要上前阻拦,尽管拿命来填!”
整个湖畔的居民区域,此刻给照得亮如白昼。
却见张唯背负一名女子,手持钢刀傲立,夜风将他衣衫刮得猎猎作响,整个人战意冲天,身形挺拔如山,眼神更是无比冷冽。
值此生死关头,他还能有这般风采气度,就连无数蒙人也为之心折。
传鹰亦被他的豪气感染,长笑道:“好,那我们就一起杀出去!”
感受到二人强大的战意,思汉飞眼神一冷,当即一挥长矛,在头顶挥舞出万道光芒,于火光闪耀下,忽又化成一矛,横在胸前。
在他身后,众多蒙方高手也是紧握兵器,如临大敌。
整个屋顶忽然陷入一片肃杀之中,尽管四周围着上万蒙古精兵,却是听不到丝毫声音,只有火把的松油烧得噼啪作响。
就在双方战事一触即发之时,一道雄壮的声音忽在十丈许外一处屋脊上响起:“张兄弟,传兄弟,别来无恙!”
随着声音传出,一名高大威猛的壮汉也在屋顶出现,手中双拐挡者披靡,原本布满屋顶的蒙兵纷纷跌落街下,场面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下,一个高大的蒙人从左边高楼直堕下来,随他同时落下的,还有一把大弓。
然后那座高楼之上,现出了一个高瘦的身形,手执双尖长矛,竟是久违了的矛宗直力行。
而那跌下来的,正是蒙人中的神射手颜烈射。
“直大哥好样的!”
见得这一幕,张唯当即高声叫好。
此人当日偷袭韩公度,早就被他视作必杀的对象,今夜便是不被直力行格杀,迟早也要伏诛在他手上。
直力行立于高楼之上,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能为好友韩公度报此一箭之仇,他内心无比畅快。
“二位兄弟,且随我一起突围!”
碧空晴一声大喝,身形电疾般掠空而过,直往张唯和传鹰所立的屋脊支援过来。
“贼子休要猖狂!”
卓和今夜一直在张唯手上吃亏,心里早就憋屈不已,这时见碧空晴来袭,立刻跃上半空迎击。
铛!
拐戟相击,卓和闷哼一声,身形向下斜堕,显然吃了暗亏。但碧空晴却是速度不减,继续扑向这边。
相比当日惊雁宫一役时,碧空晴的武功无疑也更上了一层楼。
见此变故,蒙方高手纷纷出手拦截。
与此同时,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呼喝,下方蒙兵立时陷入了某种骚乱。
原来是十几只蛮牛拖着一辆烈焰冲天的牛车,正以惊人的速度从长街之末,直向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狂冲而来。
车上堆满木材,倒满松油,火势强猛,声势十分骇人。
而牛身上虽然插有长箭,但牛群受伤后更是疯狂,沿途的蒙兵无不被撞得倒飞出去。
牛背之上,还有一名中年胖子手执一柄长约三丈的大旗正在来回纵跃,将旗子挥舞得虎虎生风,挡路者无不给他撞得东倒西歪。
这是田过客来了。
“张小兄,你带这位姑娘先走,思汉飞交给我来对付!”
传鹰快速冲身旁张唯说了一声,随后扬起厚背刀,直接向思汉飞划去。
他挥动刀身,附近的气流随刀势逐渐加强,形成一种旋转式的对流,直令思汉飞压力骤增。
二人甫一正面相对,思汉飞心中顿感震惊无比!
传鹰这一刀,似乎达到了传说中天人合一的境界,刀势全无痕迹,可刀气却是越来越凝聚,有若实质,自己除了后退以避其锋芒外,几乎别无他法。
而这后退也是大有学问,他还要设法封死传鹰的下一招的变化,否则受对方气机带动,乘势前击,自己也难逃败亡的命运。
但思汉飞也是绝顶高手,自然不会任由传鹰将气势继续积蓄下去,立刻举起长矛虚刺,以盖世功力化去长刀带起的气流。
“祁姑娘,我还要随几位大哥在此杀敌,你且先走一步。”
不远处张唯并没有如传鹰所言那样,带着祁碧芍离开,而是解开身上长索,径自将她往空中抛去。
眼下昔日战友重聚,张唯心中无限激昂,体内更是热血沸腾,正是要与他们同生共死,大战一场,又岂有独自逃生之理。
接着他双掌往前一送,径自吐出一股内力,将祁碧芍的身躯往田过客的方向推去,同时高声道:“田道长,劳你护送这位姑娘离开!”
田过客虽然大感意外,张唯竟会将那红衣女子托付给自己,但他还是立刻一挥旗子,大旗卷去,接过祁碧芍,然后驱赶狂牛,迅速冲破了蒙人的铁筒般的围困,带著漫天火焰,往西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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