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李大家?”秦楚默默检索着前主的记忆,随后开口问道“莫非是洛阳淋漓阁的李大家?”

  李大家,又称李十二娘,伎户出身,尤擅剑舞,虽被称大家,如今不过二八年华,十五岁及笄后在淋漓阁登台献艺,一时间万人空巷,因为她的师傅是公孙大娘,“一舞剑器动四方”的公孙大娘。公孙大娘曾公开说此女为她的关门弟子,已尽数得其真传。外界传闻,此女不仅才情艳艳,更是有国色天资,有诗证曰“双眸翦秋水,十指露青葱。仙姿不受尘污,缥缈玉芙蓉。舞遍柘枝遗谱,歌尽桃李花团扇,无语到东风”,又有诗曰“凤髻蟠空,袅娜腰肢温更柔;轻移莲步,汉宫飞燕旧风流”。

  李十二娘出道时,又恰逢秦楚取得秀才功名,正是春风得意,虽从未谋面,倒是对李十二娘仰慕的很,所以私底下与楚项等人饮酒作乐的时候,经常夸口要做那李十二娘的裙下之臣、入幕之宾之类的。当然,也就只敢私下里吹吹牛,明面上说都不敢说的,虽然大梁民风开放,那伎户也是正经职业,以卖艺为生,类似后世的明星,但秦楚早早就有婚约在身,对方也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秦楚在完婚之前是万万不敢出什么纰漏的。不过,即使秦楚有这个心思,虽然也算得上家世显赫,但想必在李十二娘这等人物面前,也是拔不了尖的。

  “哈哈,四哥心中可还有第二个李大家?”

  “此等人物,你们又是如何能请的来的,莫要诓我”秦楚狐疑道,虽然在座的都是非富即贵,但其实是沾着父辈的光而已,至少现在还都拿不上台面,更何况李十二娘远在洛阳,他是不相信这是楚项他们能做到的。

  楚项说道“诓你做甚?不过,诚如包兄所言,此事内情确实曲折颇多,我等也只是在在小事情上出出主意,具体还是包兄一手操办的,包兄,你帮我替四哥说说”。

  “咳咳”包荣星清了清嗓子,“这我该怎么说呢,说起来当真蹊跷得紧,想必也该秦兄弟与那李大家有缘,要不然这事也绝对办不成。诸位应当还记得上个月吴王太妃大寿,李大家受邀登台现艺的事情吧”

  吴王府座落在苏州,离杭州约两百里,不近,但也不算远。吴王太妃大寿这件事他也有些印象,说到吴王太妃,她的身份可是显赫的紧。先皇膝下无子,当今的皇帝其实是从吴王府那边过继去的,虽然皇帝已经改宗,万万没有道理再认回来,但毕竟血浓于水,所有对吴王府一脉也是恩宠有加,而这吴王太妃更是皇帝的生母。不过秦楚并不知道李十二娘贺寿献艺的事情,想来吴王太妃虽母凭子贵但为人一向低调,定是不想声张的。吴王太妃的寿宴也只邀请了各府的女眷,虽然自己的“母亲”楚南晴也在受邀之列,秦楚也没有跟过去的道理,不过现在仔细回想,寿宴当天定是出了什么风波的,因为楚南晴是匆匆回府的,秦楚去请安的时候瞧见母亲神色似乎有些紧张。但他也没时间想太多,因为当天他请完安就去游湖,然后就落水了。

  “李大家献艺结束后没有多在吴王府停留就打道回府,因为长时间的舟车劳顿再加上水土不服,临近我杭州地界的时候就再也坚持不住病倒了。要不说你们有缘呢,细想开来李大家病倒和秦兄弟出意外竟是同一天。你们也知道我包家在这杭州城涉猎的产业颇多,李大家下榻的别院就是我们家的,求医问药的医馆碰巧也是我们家的,自然而然我就得到了消息。想到秦兄就要进京读书,这一去不知几千里,而如今这李大家恰好就在这杭州城里,所以我就觉得定要让你们见上一见的。当然,这也是我们群策群力的结果,非我一人之功。不过这事能成,主要还是因为秦兄弟的面子大,我们也是跟着沾光而已!起初李大家养病期间,我委托中人去说项那是连面都没见着,直到上次休沐,我再托中人去请,并将秦兄弟对李大家的真情实意委委道出来,那李大家竟同意了,并答应今天过来赴宴。但你也须知,这李大家身份特殊,即使反悔也算人之常情,所以我便派包达一直在街口候着,直到现在才算尘埃落定。”

  苏括幽幽说道“也未必是全看秦兄的面子,毕竟请帖是以我们五人的名义共同发出的。”

  秦楚看看苏括,见他仍然没有放下铜镜,心下顿时了然,自问平时跟这家伙关系不错,但今天明明是自己的送行宴这家伙却有些针对的意思,想起来这家伙也是李十二娘的“粉丝”,甚至还是“死忠粉”。其实苏括家世比起秦楚来是不差的,苏家的东湖书院这百多年来不知培养出了多少人才,苏家近些年来一直“考运”不济也有朝廷故意打压的意思,总不能面子里子都让苏家占全了,否则就要结党营私了。苏括的长相只能说是普通,没有秦楚“好看”也是事实,所以只能在外力上下功夫。

  其余众人听见这话也是笑了笑,他们对苏括的小心思也是知根知底的,此时包厢的门再次打开,包达也再次出现在了门口,“诸位公子,李大家来了”,说完便闪身躲在一旁做恭请状。

  说完两位侍女摸样打扮的女子先是鱼跃而入,在秦楚等人一米左右的距离站定,左边的女子提着一绣球铜炉,里面点着熏香,右边的女子则手捧着一锦扇,上面绣着一副美人图。站定之后齐齐到了声“公子万福”,便似那屏风一样将诸人与门口隔开。

  随后一名女子才缓步走了进来,身着一身淡绿色的绣花长裙,腰间坠着一条银色锦带,更显蜂腰削背,目测身高有一米七向上,乌发如漆,被盘成单螺髻,斜插一牡丹花纹金簪,肌肤胜雪,唇若点樱,双眉宛如新月,双目犹如一泓清水,眉目间却透着一股英气。

  包荣星等人直接看看呆了。

  而秦楚,则认为这个“世界”已经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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