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内。
房间里关了灯,只有透进来的月光能作为照明从而看得清谈烟的脸。
他的睫毛很长,微微颤着,嘴唇抿得很紧。
半梦半醒间,谈烟似乎迷迷蒙蒙的睁开了眼。
视线扭曲着呈弧形,脸颊传来清晰的冰凉触感。谈烟很快辨别出这是自己的脸贴在玻璃上的缘故,于是将视线投往玻璃的另一端。
那是一个手术台,上面躺着一个银色头发的孩童,身上裹着很薄的白色长衣,身上连着各种各样的管子和长线,缠在一起。机械仪器滴答滴答的响,声音通透得像是在他的耳边走。
好像有什么声音传过来。
“走……”
谈烟猛地转身,漆黑一团的走廊里空无一人,从尽头传来麻痹的恐怖感。
手术室里亮着惨白的灯,映到手术台上的孩子身上,他的脸色比这还要白。
“快……走……”
谈烟总算看清是那孩子的嘴唇翕动着,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
谈烟张嘴试图问问那孩子怎么了,却发现出不了一点声音,像是声带被人生生割断了一般。
谈烟有些惊恐的掐住自己的喉咙,但很快冷静了几分,将手从脖子上拿下,转而扶在玻璃上,仔细观察着那孩子。奈何手术台离玻璃墙太远,谈烟甚至分辨不出那孩子的性别,更看不清他(?)的脸。
“走啊……”
他(?)让我走?就在谈烟思考着孩子话里的意思时,那孩子突然坐了起来,机械的把头扭向谈烟一边。
谈烟被惊得出了一头冷汗,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手悬在半空。
只见那孩子从手术台上走下来,虽然他低着头,但谈烟似乎看见他(?)的嘴角上扬着骇人的弧度,露出一排瓷白的牙齿。
随后,那孩子走向玻璃,高举起拳头——
“砰——”
玻璃被他(?)生生砸了稀碎,玻璃碎片哗啦啦掉了满地,那孩子却熟视无睹的光脚从上踩过,脚底被锋利的碎块划出无数道鲜血,血滴在玻璃表面上泛着光。
与这瘦弱身躯不符的力量让谈烟意识到事情不妙,转身跑向走廊的另一头,尽管他不知道这尽头藏着什么,但这个孩子明摆着的危险性让他不得不两害相权取其轻。
他发疯了似的迈动双腿,尽管他的步伐很快,但这个走廊似乎没有尽头,只有他自己在无尽的黑暗中奔跑。
谈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像是要破开胸膛。
应该……不会追上来了吧。
谈烟渐渐停下了脚步,扶着膝盖大喘气着。
他向着身后的那片漆黑回过头——
一双猩红的眸子正与他目光相对。
一滴冷汗滑下脸颊。谈烟正和那个古怪的孩子脸贴着脸,近得能看清那双眼中诡异的纹理。
他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死死掐住,双脚正在离开地面,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他睁大了眼。
哈……哈……
谈烟感觉意识在渐渐从自己体内抽离,视线逐渐暗了下来,他已经忘记,或者说不再呼吸了。
这就是……濒死……感……
“哈啊!”
谈烟再度睁开眼,自己还在床上。
刚才的那个梦怎么这么真实……谈烟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残留的窒息感让他无法顺畅的呼吸。
那双猩红的眼睛仍在脑中挥之不去。那种红不同于任何一种。纸弦的眸子是清透的水红,纸念儿则是幽魅的酒红,但她们都不具有那种红所散发出的极端危险性。
像是……滴过无数人的鲜血。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明天见了隐豹小队该怎么办。
光是说服隐豹小队的队长来见我们一面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双阶净元使……根本没有资格站在他们身边。
谈烟“扑通”一声躺回床上,背部与床铺接触的柔软感让他安心。
他不再多想,闭上眼没过一会就沉睡过去。
——
第二天。
谈烟带着困意挣扎着睁开了眼。
居然不是被闹钟吵醒的……谈烟有不好的预感,拿起手机一看,已经九点了。
坏了……还有半个小时……
谈烟潦草的准备了一下,嘴里叼着吃了一半的面包跑出门外,幸好那辆熟悉的黑色小轿车还在原来的地方等着他。
谈烟打开门坐了进去,迎面就是与渐的抱怨声:“慢死了。”
“抱歉,闹钟不知道为什么没响。”谈烟快速的把面包几口塞进嘴里,“出发吧。”
坐在驾驶座上的纸弦点了点头,汽车拐了个弯直冲出大门。
“说起来……队长你身体还好吗。”
纸弦子的表情平静如水,大概是料到纸念儿已经跟他们说过了自己的事情,便没有惊讶,只是浅浅的“嗯”了一声。
“队长也要把自己的事多跟我们说一说啊!不要什么都自己担着,会出问题的。”
纸弦子沉默了一会,缓缓道出一句“谢谢”。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啊……这孩子以前究竟经历过些什么。谈烟看着纸弦子的背影,娇小得像个纸人,但不知为何凭生出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大概这就是她能作为队长的原因吧。
汽车一路往西南方向不知道行驶了多久,周遭的车辆行人越来越稀疏,反倒是植物愈发的茂盛,很明显他们已经出了融北区,离戎西区越来越近。
这个国家的八个城区中,只有六个是有人的地方。其中戎西区和留西区是无人区,出于历史原因密布着不知多少元魇,其中就住着数个兀阶元魇——包括前不久来融北区溜达的「邮差」。
他们这一趟并没有进入戎西区的打算,所以他们的目的是前往两个城区的分界线,找到在那里执行任务的隐豹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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