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溪城作为承庆府的府城,是运河和历河的交汇点,北方残破更为依赖南方输入的物资,更重要的是扼守西入京畿的唯一水陆通道,也许不久就要直面南下的苦族大军。
恭默司原身为‘祝祀堂’一部,新皇上位封绝一切与‘母圣’有关之事,祝祀堂主祭密谋迎驻守长恒的先皇第三子入中极,以母圣之名号召祀民推翻新皇。
而去接洽三皇子的队伍却诡异的叛变,直接将主祭的信件交到中极内的新皇手中,直接导致振武元年开始至今的动乱。
‘中极不再设祀坛,凡上书者,无论尊卑皆诛,非皇族者夷三族!’
‘坊间不可设公祀作奇诡之行,凡参与者,诛五族,并连坐!’
‘各州教宗不可拜六浞之属,如查实,则破门毁宗!’
如今中极四门紧闭,唯三司之首总制使韩俊能通行其中,朝中诸公皆对其不满,甚至传出韩俊要趁机掌控中极的荒唐言论。
各边守藩镇开始都是摆出一副看戏的架势,哪知道背后的苦奴来势汹汹,北方十一镇有五个崩绝。深知苦奴威能的藩镇一边倒的倾向于三司,而这一举动更是加深了朝员对三司的恶感。
一向卑贱的苦奴为何能越过长恒,但凡能接触一些上层的人都知道,但中极内那位杀伐决断的上位没人敢说,一个投靠新皇的祝祀堂叛逆那还不‘人人诛之’,各种中伤、诋毁、危言耸听不绝,但只要中极不出,也拿韩俊毫无办法!
朝中不行,斗争就放到下方,凡三司所派各地方皆是不接触、不抵制,但是不作为,甚至以扰乱民生为由加以限制弹劾,搞得各州三司驻守头疼不已。
阳溪城牵扯甚广,又是京畿东大门各方势力混杂,宣铭、计牍二司也只是零散人员搭配恭默司驻守,有些地方甚至只有三司之中唯一武装的恭默司单独驻守,相比之下还算齐备。
阳溪城恭默司制使徐长滨放下手中的简报,一双眼睛满是血丝,将手中文书递到身旁站立的中年人手中,疲惫的问道:“左副制使现在身体恢复的如何?”
“左副制使除却本身的伤势精血亏损也极为严重,经过治疗已无大碍,只是左副制使的右手是保不住了。”案下之人声音低沉满是恨意。
徐长滨仰头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扶住椅子两边的把手。
身边的中年人见状开口问道:“问清楚高涂城当时的情形了吗?”
“禀洪副制使,经左副制使所述,建北州驻军在三月上旬接到平王求援书信,大部前往贺州救援,三月下旬苦奴的右部哈丹巴特尔率众十四万破长恒关隘,越过长恒一路向南直逼高涂,太守徐源闻讯将剩余驻军收回府城高涂,又征发了全州的流民和囚徒准备死守府城。”
“六日后苦奴围城,城内六浞余孽趁哈丹巴特尔攻城时,在城内发动叛乱打开城门,哈丹巴特尔趁机入城。攻城开始时六浞余孽就突袭了恭默司驻地,陈制使受袭重伤后力竭而亡,其余司员大部战死。”
“左副制使当时帮忙驻守城墙逃过一劫,不过依旧被邪崇苦奴围捕,好不容易进入承庆府,又因体内邪崇发作,在阳溪城外昏倒,醒来后就发现被六浞余孽所捕,一直被抽取精血至今。”
徐长滨睁开双眼看着屋顶,依旧没有出声。
洪副制使接着问道:“报信之人和郑家外宅的活口身份查明了吗?”
“报信的那对姐弟,自称是襄南州桐乡张氏在建北州余旭的分支,据其所诉基本无差,已经派人去核实。边军溃卒许道平,我们查了长恒守军的名册,原为建北边军中戍副,三月前和黑袍人来到城外郑家大宅,原郑家外宅管家赵元与其勾连,在五集岗周边及城外流民营地掳掠民众。二人三日前被出现在流民营地的流民王征所杀。”
徐长滨冷笑一声:“流民?一个小小的流民能打杀邪崇入体的边军小校?能持司内法器斩杀六浞余孽?那我大隋可真是‘人才辈出’!尔等若都是如此流民,那我也可早日解甲归田,颐养天年了。”
报信之人闻言不敢回话,只是死死的盯着地面。
“罢了!罢了!不管其真假为何,斩杀六浞余孽救下我司副使,还算有功,待其苏醒再做计较。”洪副制使示意案下之人不必紧张。
“传我命令,司内众员全城大索,彻查六浞余孽,无论贵贱,胆敢有阻碍者,格杀勿论!但凡异常可自行处置,无需请示!”
徐长滨直身而起,座椅扶手均被扯断,最后几句话声嘶如吼,案下之人大声领命,立刻起身向外奔去。
待下属领命出去,双拳微张,如细沙般的木屑簌簌而落,目眦欲裂、几欲出血。
“六浞余孽!尔等不得好死!”
洪副制使露出些许不安,开口询问。“大人,是不是需要同韩大人通报一声为好?一旦与赵太守闹僵大人又免不了受弹劾。”
“哼!魏刚峰那只独眼虎要是听到速达你的话,准要嘲讽你娘们做派,祭炼无辜百姓,用流民血肉炼制乌龙,最重要的还是个阉人!六浞余孽!祭师二字一出我谅他赵启民也不敢说个不字!”徐长滨卷起长袖背到身后,一副我意已决的姿态。
“大人不若搜捕和上报同时进行,阳溪与京畿快马也就一天半的路程,来回不过三日,即便赵太守发难,我们只需拖上一拖,也是无妨。”
徐长滨没有反驳也没有同意。
洪副制使当即明白,随即一叹:“大人也不要过于伤心,令兄无愧于大隋、无愧于陛下!”
徐长滨闻言身形一颤:“家兄立志为国为民,也算是死得其所,只恨我不能和家兄一起。”满心的悲切死死的压在胸口,但依旧没露出一丝。
洪副制使正欲出言抚慰,忽的察觉到什么转头望向门外,徐长滨也是皱眉望去,开口问道:“那个方向?是不是郑家外宅的活口?”
“正是,如此陌生的灵识不会是司内之人。”
“速达,你去查看一下,这种身份不明之徒身具灵识,又胆敢独自一人对峙六浞余孽,面对灵觉级别拥有乌龙的祭师还能活下来,实在是有些蹊跷,就怕是那帮老不死的畜生使的诡计。”徐长滨皱着眉头吩咐道。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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