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晨辞别那卖药老人,一路向南,沿着衢州城中部区域赶去,只走得一炷香时间,已然到了与师弟约定的客栈,向掌柜问询师弟张超所在房间,抬脚上到二楼,师弟张超此时却是不在。
牧晨无奈一笑,心中猜想师弟多半是出去找吃食去了,不吃到酒足饭饱绝不肯回,只得向掌柜要了一间房,距张超房间不远。
掏出那血色小瓶在手中细看,压下心中服药的打算,心道现下时机未到,自己身体内伤虽已好了七八成,却是仍然虚弱,若是贸然服药,虚不受补,必然生出乱子。
念及此处,不由盘膝凝神,运转《道经》心法调理身子,只盼能早些完好如初,如此方能练那《血饮九重天》第三层,借此或许可以突破到罡气境尤为可知。
不知过了多久,直觉体内气血有所恢复,怕是再有几日,便可痊愈,却听得楼道内传来脚步声,一道身影经过牧晨所在房间。
“师弟么…….“
牧晨隔着房门叫唤一声,那身影听见屋内传出的声音猛然一顿,惊喜道,
“七师兄!你回来了,呃……“
张超推门而入,见到牧晨心中欢喜,说话间不由打了个饱嗝,颇觉尴尬,挠挠头讪然一笑。
“你啊,练功不见你如此上心…….“
牧晨摇头一笑,没有出言责备,心道每人生来天性已定,若不遇重大变故怕是一辈子也改之不掉,自风蚀绝壁明心见性,牧晨知道自己选择的路定是十分艰难,如师弟这般倒也活得洒脱。
“好了,早些歇息吧,明日继续赶路。“
“是,七师兄……“
一夜无话,待到第二日清晨,牧晨师兄弟二人沿着官道向东直行。
直走到日升中天,二人已出衢州地界,向着金华府疾行,天气渐热,牧晨师兄弟只觉胸中一阵压抑。
忽然乌云骤起,伴着狂风,沉闷的天气忽然下起瓢泼大雨。
此地偏僻,无甚躲雨之处,牧晨师兄弟二人瞬间全身湿透。身形展动间,向前疾奔,盏茶时间,前方一片密林印入二人眼中。
骤然运转周身真气,身形几个闪掠间进入密林,躲在一株柳树之下,柳枝密集,遮住大多雨水,那雨水却顺着柳枝滴在二人身上,溅了二人一身,倒也强过外面的瓢泼大雨。
二人脱去外面湿透的长袍,将之拧干,好在内层衣物并未湿透,勉强能穿,牧晨望着面前的雨幕,却也无计可施,只得等待雨停。
“咦,前面有座草棚。”
雨水密集,看不清楚,牧晨只依稀可见,张超顺着师兄目光看去,见那草棚距二人数十丈远近,不由脸上一喜。也不多说,牧晨师兄弟二人双手撑住长袍遮挡雨水,向着草棚奔去。
几个呼吸而已,那草棚即近在眼前,还未入内,却听得一声惊呼,二人抬眼望去,陡然面红过耳。
只见一名女子用湿透的衣物遮挡全身,嘴中念叨稀奇古怪的言语,牧晨二人却全然不懂。
“对不起……对不起……”
师兄弟二人连声道歉,转过身子再也不敢回头,两人脸红心跳,站在草棚外不知所措。
“二位公子,你们进来吧,外面在下雨。”
牧晨二人一时进退不得,过不多时,陡听得那女子娇声说话,声音却听起来有些别扭。
“这个……姑娘,不太方便吧.”
“没事了!“
那女子娇声道。
牧晨二人当即转身,见那女子相貌美丽端庄,姿容与慕容婉相仿,较之吴语静与那圣女稍逊一筹。
女子已然穿上衣物,只是衣服尚未干透,紧贴女子身上,显露出玲珑妙曼的身姿,一头乌发在后盘成一髻,留出一束扎成弓形,与一般女子却不相同。
“在下师兄弟二人,来此避雨,方才得罪之处望姑娘多多包涵。“
牧晨二人看那女子打扮,直觉眼前一亮,张超更是双眼发直,牧晨轻咳一声将其惊醒。张超尴尬一笑。
“嘻嘻……哪里哪里……“
那女子见张超模样颇觉有趣,掩嘴轻笑间,媚态横生,忽而伸手在怀中摸出一绣花锦囊,对着牧晨道,
“公子,你裤子破了,让小女子给你缝上。“
牧晨二人一怔,低头看了一眼,却见牧晨右腿膝盖处不知何时划开一道口子,露出大腿肌肤,一时颇觉尴尬,却也不想麻烦那女子,毕竟只是萍水相逢,一旁张超看向师兄神色羡慕。
“不用麻烦姑娘了,在下带了衣物。“
“不麻烦不麻烦,公子请坐,免得小女子伤到公子。“
牧晨见那女子如此热情,不忍拂逆其意,只得盘腿坐在草棚内一堆干草上,那女子则双腿跪在一旁。
那女子从绣花锦囊掏出一根两寸长骨针,穿了线,将之扎进牧晨裤腿,缝了起来,牧晨一旁看得惊奇,心道此女怎地随身携带女红之物。
张超一旁看得发呆,牧晨莞尔一笑,心道如此秀外惠中的女子,若是将她娶回家,也是不错,脑中忽然闪过一道倩影,恬淡宁静犹如百合,不由猛然打消心中想法。
却见那女子低垂着头,凝神屏息,格外专注,似怕不小心刺到牧晨,针影穿梭间显得小心翼翼。
“好了,公子瞧瞧行不行.”
盏茶不到,那女子贝齿咬断引线,看着牧晨笑道。
二人抬眼望去,只见那缝口处丝线均匀密集,若不细看,却似无任何不同,心中不由暗赞一声。
“多谢姑娘了,不知姑娘芳名,若是日后需要在下帮忙,在下定当尽力。”
牧晨心中一暖,打小以来,还未有年轻女子为她缝补衣衫,想不到第一次却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
“公子可以称呼我惠子。”
那女子莞尔一笑,将针线收起,看了眼外面仍是大雨倾盆,不由柳眉微蹙,看得让人心生怜惜之情。
“惠子姑娘,听你口音不似中原人士。“
张超一双眼睛始终不离惠子身上,见惠子热情端庄又生得好看,心生好感,先前见她缝针无法分心说话,此时见机说道。
那女子神情一顿,一时没有开口,牧晨见师弟问得唐突,心生歉意,道,
“恕师弟冒昧,请姑娘不要介意。“
“小女子来自东瀛……“
惠子娇声道,眼睛盯着牧晨二人一瞬不瞬。
牧晨二人心中一惊,暗道难怪听她言语有些别扭,咬文嚼字好似初学说话一般,却不想竟是东瀛人。
牧晨喜欢读书,自是从书中知道东瀛,《史记正义》记载,‘东海之畔,有国曰倭,武后在位,倭国遣使望天朝赐名……是以改为东瀛。
牧晨看着眼前娇俏可人的惠子,心道两地相聚何止万里,不知这惠子来中土所为何事,却是不便细问。
惠子看着牧晨二人眼神纯净,暗自松了口气,她一路行来,但凡知道其身份的中土人士,看着她的眼神颇显怪异,让其浑觉不自在,是以方才听张超相问,心中一时犹疑。
“东瀛人就东瀛人吧,不过那个东瀛却在何处?”
张超不似牧晨一般喜欢读书,是以对东瀛所知甚少,此时出言问道。
“在大海另一边,很远很远的。”
惠子见张超淳朴,容易亲近,闻言笑道。
牧晨在一旁却没插话,只听张超继续道,
“惠子姑娘,这么远,那你走了多长时间?”
“小女子坐船而来,整整半个月时间了......”
牧晨师兄弟二人听的一惊,海上大风大浪,坐船十五日之久,怕是一路并不太平。
惠子说道来时艰辛,心中唏嘘不已,与牧晨师兄弟二人描绘海上奇遇,听得二人暗自咋舌,牧晨心道果如书中所言,东海之上有巨鱼作怪,人不能敌。
三人聊得兴起,浑然不觉时间流逝,外面暴雨不知何时已然停了。
“惠子要走了,两位公子,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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