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还没热起来,不过苏南丞宅子里都换上单衣了。
按着端午换单衣的规矩,那就还要半个月。
又不是什么大府邸,他也就没规定的那么死。
此时外头下着小雨,苏南丞坐在摇椅上。
冬梅端来了洗好的樱桃:“公子吃吧。”
苏南丞嗯了一下,将她的一只手拉住:“来。”
冬梅就将樱桃放在一边的小几上,坐在他腿上:“奴婢近来胖了些……”
“没觉得,你还小,长肉的时候多了。”苏南丞伸手够了个樱桃塞给她:“多吃点。”
冬梅点头。
苏南丞不爱这个,不过市面上有,就都买回来。
他是不爱,身边的丫头都喜欢。
“荔枝也还有吧?你们自己收拾吃吧。我不爱那个。倒是等西瓜上了,我就要吃了。”苏南丞道。
“是。西瓜也快了。”
虽说不爱,也叫冬梅塞了十来个。
苏南丞舒舒服服眯着眼,捏着冬梅的手:“不留点指甲?咱们家不是有不少凤仙花么?我见夏荷跟春樱都染指甲了,你怎么不染?”
冬梅趴在他胸口小声抱怨:“那个就前一两天好看,过后就乌沉沉的,奴婢就染了一回,后来也不喜欢了。而且奴婢指甲长得又快,没几天就上头乌青下头发白,丑死了。”
苏南丞笑起来,这可真没办法。
他也没有发明指甲油胶这种本事。
“就这样也好看。回头买点贴额头的花箔贴着玩儿。”
冬梅声音柔柔的:“公子怎么这么好啊?”
苏南丞失笑:“因为公子如今喜欢你啊。男人喜欢你的时候就是这么好。哪天不喜欢你了看着你都烦。”
冬梅只是笑,好像并不担心那一天。
苏南丞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又闭上眼眯着了。
可惜,温馨的时光被打断。
李松过来道:“公子,吴副队来了。小的见他拿着一本册子。”
“哦,请去书房,我这就去。”苏南丞道。
冬梅早在方才李松过来就起身了。
虽说她日后的身份是明摆着的,但是她也还是有避讳。
苏南丞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就去了书房。
吴三灯行礼之后将册子递过去:“大人,这是卑职这些时候查出来的,卑职反复核对过,有九成准。”
苏南丞接过来,只是粗粗的看了一眼,就抬头看吴三灯:“你是个人才。”
这话不是调侃,是实话。
这册子第一页,两个人,一个是苏南丞短暂带了一段时间的那个旗令领队里的百队,李常禄。
还有一个,是另一个队伍里的百队王长海。
两个人,两件事。李常禄小舅子曾打死人命,按照律法,不死也该流放的。结果无罪释放了。反倒是被打死的受害人的爹双腿被打断,受害人的娘瞎了眼,后来这老两口就不敢告了。
结论就是没证据,只能放了。
王长海强暴寡妇,导致对方事后自尽。
以权压人,这件事就根本没闹起来。
不用细看,也知道这个册子后头是些什么。
“卑职得遇明主,只求效劳。有多少本事,也会为大人所用。”吴三灯正经道。
苏南丞点头:“很好,非常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看来,他是看好自己会深耕城防营。
确实,想扶摇光给好处哪里够?
官场上,不下黑手能走通?
吴三灯心里大大的松口气。
他确实没瞎说,就是得遇明主。
别看如今大人只是六品。就看他能对三皇子那一刀,就知道他不是个久居人之下的。
如今这世道,今日不知明日事。谁知道哪条道才能走到善终?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在底层爬太久了。如今有了机会,他是一点也不会放过的。
这不,就因为自己投诚快,办事利索,才从九品一跃上从七品?
大人手下这么多人,张虎也没自己升得快。
这说明什么?说明大人看好自己,要用自己。既然自己有用,就不能叫大人白费劲。
这种连升几级的机会可不常见。
苏南丞留了吴三灯吃午膳,至于册子,慢慢看就是了。
吃过午膳,吴三灯客客气气走了。临走苏南丞还有他装了半篓子水果,他家还有娘亲妹子的。
送走他,冬梅问道:“吴大人是公子得力的人吧?”
“呵呵,这是个人才。此人,有本事啊。”苏南丞道。
胆大心细,只要给他机会就够了。
“是,奴婢知道了。”
“你知道这个做什么?”苏南丞好奇。
“就等吴大人下回再来,您要是还留膳,就叫膳房多做几个好吃的呀。”
“哈哈哈哈,好好好,小冬梅真懂事。”苏南丞开怀。
这一场不大不小的雨,开始养活了今年的蚊子。
夜里的时候,下面的人点上了熏蚊子的艾蒿。
苏南丞临睡之前嘱咐守夜的人要警醒。太平缸要时刻装满水。
毕竟如今这房子着了就难扑灭。
结果就在三日后的夜里,户部着火了。
苏南丞被叫起来,带着一身困意披挂了赶紧去。
城里出事,城防营是肯定要去的。
又是户部这种地方,自然少不了要大家都出动。
路上最早赶来的牛三道:“小人离得近,熘过去看了。着火的是户部一间筹算的屋子。人没有损伤,但是烧了不少卷宗,如今还不知是什么。”
苏南丞挑眉,这事可巧了。
六部构造差不多,比如苏南丞呆过的工部,那是最严密不过的。
别说不太可能无故起火。就算是起了,也一定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压制住扑灭。当然雷击或者其他天灾除外。
为了就是保护这些卷宗档桉。
如今这户部竟放任一屋子的资料烧光了?
居然还没有人员伤亡。
真是好本事。
思及此,他也不急了。
索性就放慢速度,别把他的马儿累着。
夜里城里可以跑两步了。
等到了,其实火势已经叫救火队扑灭,只是那一间屋子已经全化为灰尽。
连带两边屋子也烧了大半。
户部尚书还没来呢,户部诸位大人陆续赶来,都是惊魂未定。
苏南丞刚带人进了户部衙门,就听见一个声音哭着喊,那声音就好比死了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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